【288】小小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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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不相信嗎？”
看著身邊佐野詩乃那一耳朵聽一耳朵出的敷衍模樣，寺島香取的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絲疑問。
“沒。”
“只是不太好說。”
佐野詩乃不是很在意的應付著旁邊的這個女人。
大概是因為幼年時就接觸過川崎媽媽的關系，又或者是因為這女人也在別人的婚姻里插了一腳，她對寺島香取沒多少好感。
似乎是看穿了詩乃的心思，寺島香取將最后一口布丁塞進口中。
那年輕緊致的臉上露出一抹細細的笑。
她一邊笑著，一邊指了下遠處正在往宴會廳外面走的兩道背影。
“喏，他們要出去了。”
佐野詩乃聞言先是一怔，看到兩人從剛剛的酒桌上離席，正并肩往外走著，目光便止不住的怔了下。
“那邊是去哪？”
小狐貍的語氣躊躇著，還是問出了聲。
“天臺。”
“上面地方還挺大的。”
“大概只是去看看星星吧？今天的天氣還蠻好的。”
寺島香取一邊開玩笑似的說著，一邊轉過臉看她，
似乎很好奇佐野詩乃會有什么表現。
詩乃看著兩人往外面走的背影，先是猶豫著想要起身，但揉捏著裙擺的指尖又不安的擰起。
思慮許久，最終還是安靜的坐回原地。
“怎么？不跟著上去嗎？”
寺島香取捏起一塊糕點：“你不好奇嗎？他們兩個人單獨出去，到底是想談什么之類的？”
“好奇。”
等做出決斷之后，佐野詩乃那不安、躊躇的動作反倒漸漸平靜了。
“不過剛剛您不是也說過么？”
說到這里，小狐貍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你說，他應該是喜歡我的。”
“我也這么覺得。”
“所以我覺得，是不是應該多給伊織那家伙一點點信任才對呢什么的。”
她歪過頭，看向身邊的寺島香取：
“您說呢？”
看著小狐貍這幅自信的模樣，寺島香取稍稍愣了一下。
但是，她又很快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么自信的話，可是會后悔的哦。”
只是笑著笑著，寺島香取卻又有些嘆息的出了口氣。
似是回憶著什么，突然有些生氣的咬牙切齒道：“我以前有個朋友，就是因為太自信了，才會吃了這么大的虧！”
聞言，佐野詩乃看向寺島香取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怪異：
“你說的那位朋友，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是冴子就是幸的媽媽哦。”
寺島香取渾不在意的說著，將最后一口糕點咬進嘴里：“嘛，不過她現在還認不認我這個朋友倒是個問題。”
佐野詩乃聽了先是一怔，而后心里止不住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但是因為對方的身份，開口時不由便有些委婉。
“夫人您和幸的媽媽之間是？”
“是從高中畢業就認識的友人哦，經常在一張床上睡覺的那種。”
說到這，寺島香取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懷念之色：“仔細想想，才發現我們以前居然有那么親密的時候——雖然后來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怎么？感興趣嗎？”
“稍微有一點！”
看著小狐貍那隱隱發光的眸子，很明顯不止是‘一點’。
寺島香取面帶笑意的轉頭看詩乃，語氣輕描淡寫的：“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就是爛大街的大學校園三角戀。”
“兩個好閨蜜中在大學校園里因為一個男人反目成仇，其中一個女人獲勝結婚，生兒育女。”
說著說著，她那仍與二八少女別無二致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壞笑：
“不過，后來被我翻盤了！”
佐野詩乃聞言，神色不由一滯。
你這也說得太簡略了點！
細節呢？
但是，主動跟她提起這個話題的寺島香取，似乎并沒打算將話題的重點放在自己的曾經那些年。
她手里輕輕搖晃著香檳酒杯，看向椎名伊織和寺島幸遠去的方向，語氣淡淡：
“詩乃桑，人生并不是贏一次，就可以一直贏下去的哦。”
“要隨時做好輸的準備，才能贏得起。”
“除非，你不打算贏了。”
“就像現在”
聽到寺島香取的話，佐野詩乃有些未能領會的皺了下眉。
“什么意思？
不過還不等她話音落下，就聽宴會廳里響起一聲十分明顯的機器輪軸聲。
“嗡——”
伴著這細微而悠長的震鳴響，宴會廳正面的幕墻緩緩向上收攏，露出背后的巨大屏幕。
“哐當、哐當。”
伴著屏幕落下，宴會大廳里的燈光也隨之關閉，讓屏幕中的畫面變得更加顯眼。
往來賓客被通知的已有項目中，明顯沒有這一項。
不少人見到屏幕出現，都紛紛轉過頭看向畫面。
大廳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還以為是宴會主人藏起的什么中間彩蛋。
只不過，正坐在宴會廳某個酒桌上和其他人觥籌交錯的寺島景吾似乎也沒有料到這一幕。
突然見到宴會廳關了燈，還以為是電力系統出了問題。
但一轉過頭看到屏幕上的畫面，表情就不由頓住。
這一刻，佐野詩乃也看到了屏幕上的畫面。
天臺上。
椎名伊織和寺島幸相對而立。
清涼夜風吹起兩人的衣物，背后是璀璨的煙花焰火。
少女挑起了對方的下巴，湊近臉頰。
聲音低低的。
似乎正說著最私密的情話。
在注意到畫面中的主角正是寺島家的大小姐之后，不少來訪的賓客都一臉愕然的瞪大了眼。
不過在看見兩人此時所處的背景之后，又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
只有不少之前與椎名伊織碰過一兩面的少女一副捶胸頓足的悲切模樣。
某個女兒控老大叔看著這一幕，額頭上的皺紋都像是要被擰成一團，手中酒杯砰的一聲砸在桌上。
“臭小子！”
坐在沙發邊上的寺島香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少女。
似是早已料到了這一幕。
唯有佐野詩乃仍保持著抬頭的姿勢，隱約愣住，但心里又像是抱著那么一絲絲脆弱的希望。
直到，上演著默劇的屏幕里，響起第一道聲音。
椎名伊織，我喜歡你。
緊跟著，出現在所有人眼中的，便是那煙花夜空下，最熾熱而激烈的吻。
整個畫面的過程并不緊湊，似乎有些鏡頭的刪減。
全過程也就只有幾十秒。
等到那熱切的吻后，屏幕就再一次陷入一片漆黑。
宴會大廳里，落針可聞。
安靜得幾近死寂。
所有人在看過了這段視頻之后，都不由自主的轉過頭看向大廳中央的寺島景吾。
“啪...”
“啪啪啪”
“嘩啦啦啦啦——”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第一個鼓起掌，在第一聲脆響之后，很快鼓掌聲就像是病毒一樣在整個宴會大廳里蔓延開，令人頭暈目眩。
勢如海潮。
人群中間或夾雜著興奮或失落的歡呼響。
哪怕某個女兒控糟老頭子滿臉都寫著不高興，但面對周圍人無所顧忌的祝福聲，還是不等不緩和表情道著謝。
只有一個人，在悄無聲息間走出門外。
寺島香取看著少女的背影，頗有些無趣的抿了口香檳。
“差強人意。”
“這樣可沒法斗過冴子的女兒。”
正當樓下的宴會大廳中響起最熱烈的掌聲時，天臺上卻只剩下寺島幸一個人。
她看著洞開的天臺大門。
漆黑晚禮服裙角，連著發絲一同在晚風中飄蕩起。
她看向椎名伊織剛剛站著的地方。
不自禁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兩人剛剛來到天臺門前時，椎名伊織脫口而出的那個問題。
你覺得我會選誰？
目光幽暗而深邃。
空氣里沉寂了許久，幸才終于有些嘆息似的，自言自語：
“我覺得，你哪個都想要呢。”
“貪心的伊織君。”
身后的煙花，終究是停下了。
“啪啪啪啪”
一直到椎名伊織一路喘著粗氣沖進宴會大廳的時候，大廳里都被一陣陣如同浪潮般的鼓掌聲充斥。
在看到來人那極具辨識性的模樣之后，聲響頓時變得更加熱切。
椎名伊織一開始還有些發怔。
但是等他抬起頭，看到大屏幕上那定格在接吻最后一幀的畫面時，自然就沒什么可問的了。
目光迅速在大廳里掃了一圈，卻沒有捕捉到詩乃的身影。
人呢？
他剛一冒起這一念頭，褲兜里的手機忽然劇烈震動了幾次。
椎名伊織立刻打起精神。
他只給詩乃和渚的號碼設置過手機震動。
打開屏幕看了一眼，確實是詩乃發來的消息。
不過這次只有一句話。
詩乃：回家。
椎名伊織攥著手機的指頭在不知覺間用上力，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么，轉身往外跑出去。
只有周圍的賓客們看著這位未來的寺島家女婿，一臉茫然。
沒明白他這跑來跑去的是在做什么。
寺島香取看著這一幕，露出一抹微笑：
“這個還行。”
“吱呀——”
出租車在路邊剎住了車。
“您好客人，盛惠一萬兩千五百”
還不等主駕駛上的年邁司機把價格報完，就見那位年輕的客人隨手扔過來一個薄薄的錢包。
“不用找了。”
而后，車門砰的一聲關上。
椎名伊織顧不上身后司機從窗口里冒出頭的大聲感謝，他一路狂奔著跑向椎名家的西點小屋。
既然詩乃說‘回家’，那就只能是這里了。
結果，還不等他沖進屋子，恰好跟已經換了一身日常家居服，手里還拎著一個手提袋的佐野詩乃撞上面。
“詩乃！”
“你聽我說”
“好啊。”
“嗯？”
剛剛一路上還籌備著的垂死掙扎，忽然被這過于輕巧的一句話憋進嘴里。
椎名伊織猛地抬起頭，卻見到佐野詩乃一臉淡定的表情。
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腦袋上止不住冒起一個接著一個的問號。
大抵是注意到椎名伊織有些發怔的目光，小狐貍學姐拎著手提袋隨手推開店門，示意他也一起進來。
“我說，好。”
“別在那里呆著，快進來。”
“大晚上的，鄰居還以為我不讓你進家門呢。”
佐野詩乃語氣自然，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準備鬧情緒的意思。
這過于平靜的烏云下潛藏著的暴風雨，卻不由得讓椎名伊織有些心悸了。
如果詩乃現在能稍微生氣一點，他沒準還會放心些。
只不過，猶豫了半秒不到，他就在佐野詩乃那平淡的目光里邁步進了屋。
于是詩乃便順帶將門鎖上，率先上了樓。
椎名伊織看著被鎖死的大門，又看看表情平靜，自顧自一路上了樓的佐野詩乃，心里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忐忑感。
有種平靜日常即將被打破的預感。
“伊織？”
詩乃站在二樓，有點奇怪的回頭看他：“上來啊。”
“來了。”
等到椎名伊織一路上了樓，就見詩乃將那一大兜子東西扔到他們剛買的大床上。
她自己也一屁股坐下。
地上的晚禮服還沒來得及收拾起來，詩乃似乎是在回家之后就立刻換衣服出去買東西的。
小狐貍學姐依舊彎著那雙狹長的眉眼，注視著椎名伊織稍有些狼狽的形象，聲音里帶著些微的笑意：“要不要先去洗個澡？調整下心情？”
“還有酒味兒呢，臭死了。”
“詩乃。”
椎名伊織卻沒有理會那明顯的玩笑聲，深吸一口氣：
“剛剛，幸跟我告白了。”
“哦。”
佐野詩乃語氣隨意的答應著，似乎這件事情與她毫無關聯。
順手拍拍昨天剛鋪好的厚實床墊：
“來，坐下說。”
“所以呢？你答應了嗎？”
椎名伊織順從的坐下，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絞著十指：
“我，當然是最喜歡詩乃的！”
小狐貍學姐沒有立刻接話，只是眉眼微勾著轉過頭看著他。
美眸里盛滿了明媚笑意。
而后，就聽椎名伊織的聲音很是艱難道：“但是幸那邊的感情，也讓人有些難以割舍。”
“詩乃你是知道幸那家伙的！”
“我大概、可能、也許...還需要一些時間。”
“所以”
“所以！”詩乃卻像是不打算繼續聽下去了，隨性的接過話頭，“伊織君打算腳踏兩只船？”
“真過分啊”
“伊織君？”
“腳、腳踏兩只船這種說法并不是非常的精確！”椎名伊織試圖給自己爭取一點點生存空間，“我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
“用這些時間讓我們兩個接受伊織的水晶宮嗎？”
小狐貍學姐嬉笑著斜晲他。
語氣里卻并無太多火氣。
似乎早已就意料到了這一點。
“什么水晶宮！”椎名伊織抬起頭，一臉不服氣，“我椎名伊織心中絕無此念！但凡有絲毫這方面的念想，就叫我天打雷”
“轟隆——”
萬里無云的夜空滾動雷鳴。
椎名伊織瞬間蔫兒炮了：“雷、雷鼓嘈嘈喧武昌。”
“嘛，我倒是也能懂你。”
佐野詩乃聽著椎名伊織的聲音，望向窗外逐漸匯聚起的烏云，聲音平靜。
“畢竟我也喜歡過幸，很清楚她是個怎樣的美人。”
“連女孩子都能被吸引，伊織君會被她所誘惑，其實也是可以料想到的事情。”
“對吧？”
說話時，小狐貍的手手在不經意間滑動著，輕輕觸碰到椎名伊織的指尖。
似乎是忽然感觸到什么，椎名伊織的指尖一顫。
“我不是因為幸是美人才！”
“是、是。我知道。”
佐野詩乃的聲音淡淡：“我可以理解哦！”
“伊織那種糾結在兩人之間，不知道該偏向哪一邊的感覺。”
“我不能剝奪伊織喜歡任何人的自由。”
“誰讓我喜歡你呢。”
小手牽著大手，緩緩放到柔軟的大腿上。
連聲音都是無比溫暖的輕吟。
椎名伊織的心里一顫，全身都像是驟然緊繃了。
從心底生出一股細微的暖流。
“詩乃”
“不過。”
就在這氣氛逐漸走向曖昧溫暖的瞬間，詩乃語氣驀的一冷。
“咔噠！”
在聽到這清脆響的瞬間，椎名伊織竟是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再一抬頭，就見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一副手銬鎖住，鏈接在床頭的鋼柱上。
趁著他愣神的這一瞬，小狐貍學姐動作飛快的翻身騎到他身上，一個舍身十字固抱住他的另一條胳膊，動作無比迅捷的將他的另一條手也銬在床頭上。
“咔噠！”
“詩乃——？！”
椎名伊織兩只手都被鎖在床上才猛地反應過來，目光愕然的看著騎在他身上的小狐貍，驚呼出聲。
佐野詩乃坐在伊織身上，面上帶著微妙的笑。
指尖輕撫過椎名伊織的臉頰，唇瓣湊在他耳邊輕語：“不過啊連我都在掙扎中選擇了伊織，又怎么能讓你一個人獨享特權？”
“但是，我其實也是很講道理的人。”
“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小狐貍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剛剛提進來的袋子里拎出一大盒12包裝的岡本0.03。
她輕咬著用牙齒撕開盒子外包裝，從里面叼出一片口香糖。
精致的小臉上露出獨屬于榨織姬的曼妙微笑。
耳鬢廝磨間，在椎名伊織逐漸擴大到將近渙散的瞳孔注視下，發出低低的輕語聲：
“如果今天晚上，伊織能把這一整盒全部都用完的話”
“我沒準可以考慮一小下。”
“咕咚。”
椎名伊織保持著被銬住的姿勢，艱難的掙扎了下，露出無比僵硬的微笑：
“詩、詩乃。”
“真的會死人的。”
“另外，這個手銬能不能松一下？”
“撕拉——”
“這個姿勢不是很等等！詩乃、詩乃！第一次這樣進不去的！”
“不要亂動，伊織！”
“唔哼”
之后的一整個晚上，椎名家的西點小屋二樓里，都響徹了極具辨識性的聲音與石楠花香。
后來，椎名伊織同學向學校請了三天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