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伊織聽到這句話,先是本能的怔住。
但寺島幸卻沒有給他任何猶豫的機會,與其說是要求,不如說更像是通知。
話音落下,五指微微一緊,直接將椎名伊織整個人都拽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扯著往教室門外走去。
講臺上的木之本教授連帶著周圍的一圈同學都一副目光呆滯的模樣,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筆直的從剛剛幸進來的那扇大門出去。
臨走前,幸還一臉淡定的朝木之本教授點點頭:
“打擾了。”
“咣當。”
大門關上。
“嘩啦——”
原本安靜得落針可聞的課堂一下子像是炸開,翻涌起滾滾聲浪,安靜的氛圍再也難以保持,所有人都被寺島幸明目張膽拉著椎名伊織這個有婦之夫往教室門外走的畫面震動,兩個同樣因出色容貌而在全校聞名的男女撞在一起,頓時激起無比激烈的八卦反應。
底下的窸窣聲一下子就止不住,各種原本就有的謠言當場翻盤加倍。
連講臺上的木之本教授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目光有點呆滯的看著拉扯著走遠的兩人。
遲到就算了,怎么還給我拽走一個呢?
不過,現在的椎名伊織已經徹底顧不上教室里同學們的反應了。
他現在是女菩薩過子母河,節操難保。
要知道,幸平常做事雖然離譜了一點,但是因為她學生會長的身份,她對學校的各項紀律可從來都是嚴格遵守,是相當守序的學生標桿。
像今天這樣硬生生從教室里拉著一個男生往外走的情況,別說是出現,連聽都沒聽過。
她這三年連課都沒逃過一節。
可想而知,此時幸的心情是何等起伏不定。
不過,大概是在忍耐著什么,即便心情劇烈變化著,寺島幸這一路上也艱難的克制著。
兩人一路走到學生會長辦公室。
當他們進屋的時候,身為副會長的山下春虎正坐在辦公桌前處理著公務。
看到他們兩個牽著手進門,先是一愣,而后立刻起身:
“寺島會長”
但是暴怒的寺島幸對其他人的態度明顯就沒有這么克制了,抬眼朝向山下春虎掃了一眼,渾身都散發著令人沉悶的低氣壓,聲音冷冷的:
“出去。”
“把門鎖上。”
剛剛還想繼續說些什么的山下春虎聞言臉色一癟。
這回會長連借口都不找了,
直接趕人。
不過,他當然也沒什么反駁的氣魄,動作飛快的收拾起桌上的東西,一溜煙的出了門。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寺島會長情緒起伏這么大的表情。
肯定是出事了!
等到山下春虎砰的關上大門,寺島幸一把將椎名伊織推到沙發上,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居高臨下。
籠罩在寺島幸的陰影下,椎名伊織能察覺到幸那修剪整齊的眉梢正在壓抑中止不住的上挑,
她緊抿著唇瓣,竭盡全力的克制著情緒,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
“伊織。”
“你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呢。”
椎名伊織被按著坐在沙發上,明明體型比幸要大上一圈,但在對方手下卻沒有絲毫反抗之力,他同樣保持著艱難的微笑:
“你說的是哪件事?”
寺島幸聲音冷淡,口中用偽音學著椎名伊織的聲音重復道:“‘至少,先從告白開始!’你之前對我這么說過吧?”
椎名伊織記得,那應該是幸家里出來之后跟她說過的話,語氣里帶著幾分疑惑:
“所、所以?”
“為什么你沒有耐心的等到那一天呢?”
寺島幸恢復了本音,語氣低沉:“我明明,有在耐心準備時間也很快了。”
椎名伊織語氣一滯。
原來這幾天她沒找自己,是因為這句話的關系嗎?
而且,還在準備 椎名伊織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那有點波動的心緒,語氣強硬道:“幸,你可能有些誤會。另外我當時并沒有答應你,會等到你的告白吧?”
“沒有與他人在一起,是‘告白’的默認前提條件。”
“所以,是伊織違約了。”
寺島幸的唇瓣緩緩湊到椎名伊織耳邊,吐氣如蘭。
聲音在空蕩的辦公室里,顯得靜悄悄的。
說話間,椎名伊織忽的感覺脖頸處一涼。
之前被詩乃硬生生扣上的領扣,在幸手下被輕而易舉的撥弄,一顆顆的解開。
寺島幸的臉頰貼著椎名伊織的耳畔滑動,細膩的觸感在磨蹭中一清二楚的傳達到椎名伊織的感知神經,一直順著滑到脖頸。
頸動脈一側,傳來輕微的濕潤涼意。
被柔軟的物什輕輕舐著,表達出那微妙的沖動感。
寺島幸的聲音也變得逐漸輕柔、動情:“既然是伊織率先違約,那我想做什么應該都沒有關系了吧?”
“等等!”
椎名伊織猛地抓住了要素:“我們還沒在一起!”
“而且也什么都沒做過!”
寺島幸的動作驀的頓住,不自覺的凝固在原地。
眉頭漸漸的皺起來,語氣漸漸放平。
“伊織。”
“相比你之前和別人發生過什么。”
“我更不喜歡你騙我。”
“我沒有。”
椎名伊織的語氣信誓旦旦:“我們還沒在一起,也沒做過。”
“詩乃都還沒跟我告白過!”
寺島幸眉頭愈發緊皺了,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打開Line。
Line列表里,只有零星幾個號碼,其中只有一個群號最為顯眼。
她打開圖片,舉到伊織面前:“那這張照片呢?”
“真的,我們睡了一覺。”
椎名伊織點頭:“但是沒做。”
寺島幸信他個鬼,眉頭皺得愈發緊了:“怎么證明?”
椎名伊織反問道:“那天早上我們兩個也是一起起床的,你怎么證明我們那晚什么都沒做過?”
寺島幸語氣不由一滯。
是的。
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無法證明。
難不成她還能打電話過去問佐野詩乃嗎?
幸怎么說?
你男人現在正在我手上,你們到底做沒做過,沒做我可就做了?
正常人反正干不出來這種事。
哪怕是寺島幸也做不出來。
這就是椎名伊織抓住的要素了。
幸,是個守規則的人。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既然和伊織約定好了,先從告白開始,那就只能先從告白這一步重新開始。
哪怕壓抑著連續幾天都沒有再來電話也不會違反約定。
但如果伊織這一方違反了約好的事情,那她就會毫不猶豫的上門劫人。
君子欺之以方,束之以信。
就是這么個道理。
但寺島幸要是能這么輕易的接受才是真的離譜,她眉頭都擰死,看著手機上的畫面:
“睡在一起還不夠證明么?”
椎名伊織卻是飛快想好了理由:“那家店是我和詩乃合資開的,你現在就可以查一下,橡之花町的椎名家的西點小屋,出資人有兩個,店主是詩乃。”
“那天我們兩個準備了一整晚的食材,因為時間太晚,而且我們也很累了,所以就直接在二樓的休息室睡下。”
“這些你都可以通過進貨時間、開業時間查到!”
“我和詩乃之間的關系,清清白白!純潔無瑕!”
暫時。
椎名伊織語速極快,像是生怕寺島幸一個忍不住當場在沙發上把他辦了。
不管怎么說,第一次都得留在有點紀念意義的地方吧?
沙發上也太草率了。
寺島幸聞言,目光在椎名伊織那一本正經的面龐上停留了一陣子,最終才有些遲疑道。
“真的?”
“真的!”
椎名伊織猛點頭。
“那,就暫時算真的吧。”
“反正也快了。”
壓在沙發上的寺島幸忽然像是放棄了什么,動作輕緩的從椎名伊織大腿上起身。
椎名伊織聞言,不由得重重松了口氣。
似乎有些沒想到,今天的幸居然這么容易就應付過去了。
“等等?”
椎名伊織剛松了半口,心臟又忽然提起來:“什么叫‘反正也快了’。”
寺島幸站起身,又重新坐到椎名伊織身邊,一雙修長大腿一上一下的搭著,轉過頭看他:“因為今晚就是酒會了。”
“伊織,會帶詩乃過去。”
“對吧?”
說到這里,寺島幸微微歪著頭,那從來清冷的臉蛋上露出幾分可人的笑意。
“我...可是全都準備好了。”
酒會、告白。
詩乃?!
椎名伊織雙目登時圓瞪,一時間腦子里都有些宕機了,口中顫巍巍的沒反應過來。
寺島幸卻動作輕緩的半轉過身,幫他慢慢的系著衣扣。
“今天晚上,父親也會來。”
“我借著他的渠道,請來了一些以后應該對伊織有些益處的學者和大醫生。”
“只要你在酒會上答應下來,以后不管做什么,應該都能順風順水。”
“另外,伊織也不用擔心我借助這一次強迫什么”
“即便是大家族的年輕人之間,分分合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哪怕分開了,我也不會讓其他人對你落井下石的。”
“他們不會有機會。”
說到這里,寺島幸動作輕緩的拎起椎名伊織的襯衫兩邊,微微緊了下。
食指與中指并攏間,手法極輕柔的將椎名伊織襯衫上的第二顆衣扣摘下,衣領微微敞開著。
清冷的臉上露出帶著幾分任性的笑,聲音輕飄飄的湊到伊織耳邊:“我只是想在詩乃面前說。”
聽到這句話,椎名伊織直感覺背后冷汗都要下來了。
連勉強將幸應付過去的慶幸都消失殆盡,只剩下肝兒在顫。
“怎么?”
似乎是注意到了椎名伊織那有些異樣的表情,寺島幸的臉頰湊得更近了,唇瓣幾乎能貼在椎名伊織的側臉上。
“伊織在擔心嗎?”
“還是說伊織其實根本不在乎我的存在,只在乎詩乃一個人呢?”
寺島幸說到這里的時候,原本就顯得十分微弱的呼吸聲都逐漸隱沒了,一雙像是含著冰的清冷美眸靜靜的抬起,看著他的表情。
椎名伊織聽到這里,全身卻不由頓住了。
他忽然直起身,動作一絲不茍的將最頂端那顆沒被摘走的衣領系上,深吸一口氣。
轉過頭,他直視寺島幸的眼眸,語氣認真:
“如果我說兩個都在乎呢?”
聞言,寺島幸仍保持著那副平淡的表情坐在旁邊,就那么靜靜的看著他。
兩人在沉默中對視著。
一言不發。
安靜了許久,寺島幸最后卻忽的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將指尖夾著的那顆領扣塞進裙兜。
“那,就請伊織君努力的在漩渦里掙扎吧。”
椎名伊織聞言一愣。
但寺島幸卻像是沒有再多解釋的意思,從沙發上站起身。
“以我父親的經歷為準,有可能對伊織君不太公平,但是至少也能算作對比”
寺島幸轉過頭,雙手背在身后,清冷的臉上依舊掛著那清淡的笑意:“在幾個愛人之間周折的生活,可是十分辛苦的哦。”
語氣稍微有點可愛。
本來以為自己會挨上一拳的椎名伊織看到她這平淡的反應,一時間有些沒明白過來。
“那晚上的酒會我能不能”
“必須去。”
寺島幸的聲音又平和下來,目光鋒利的轉過頭:“撒謊和違約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伊織君要怎么解決和其他人之間的關系,那是你的事。”
寺島幸俯身到椎名伊織面前:
“至于我,只需要負責喜歡你就夠了。”
“幸,你啊”
椎名伊織聞言,不由得有些垂頭喪氣,眉心一陣兒的發脹。
“對了。”
寺島幸說著,似乎忽然想起什么。
椎名伊織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帶著一絲絲溫潤的柔軟唇瓣,蜻蜓點水似的在他額頭上一啄。
伊織不由一怔。
在他面前,寺島幸微微歪著小臉:“這種程度,應該不算違約吧?”
寺島幸就當他默認了,腳步很輕快的踮了下。
“那,晚上見。”
“記得穿我給你準備的禮服。”
“是、是。”
即便被啾啾了一下,椎名伊織也頗有些有氣無力。
等到幸出了辦公室,他又在房間里坐了許久,才有些疲憊的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嘟嘟嘟——”
“喂?”
“詩乃。”
“嗯,對剛剛有點事逃課了。”
“那個,今天晚上的酒會,我們要不就”
“啊?沒有沒有,幸不在。跟她沒關系,真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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