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這誰受得了
最終，胳膊還是沒能擰過大腿。
椎名伊織早上是坐著寺島幸的車到學校的。
后頸上貼了兩個大號的創可貼。
遠遠看著跟被人在后頸上開了一刀的巨人似的。
“喂！那不是伊織嗎？”
剛從車上邁下一條腿，不遠處冷不丁就響起松下和也那騷賤騷賤的聲音。
椎名伊織渾身一顫，剛邁下去的大腿嗖的一聲就縮回去，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但是寺島幸卻似乎并不打算放過他，抬頭朝著副駕駛上的眼鏡娘小秘書遞了個眼色。
綾瀨小姐秒懂。
動作行云流水的下車，從椎名伊織那一側的后座打開車門。
松下和也幾人看見車上下來一個屁股圓鼓鼓的小秘書，那響亮的腳步聲登時停住，車門外響起一聲聲倒吸冷氣的響。
椎名伊織捂著臉，徒勞的試圖遮擋自己這辨識度高得無處安放的顏值。
奈何，綾瀨小秘書卻似乎全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她是真的不想丟掉這份工作。
“椎名先生，請。”
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讓遠處的幾個學生聽見。
椎名伊織轉過頭，看著自己身邊的寺島幸。
幸那冰山般清冷絕麗的臉上，不自禁露出幅度極輕微的笑。
眉眼彎彎，美艷不可方物。
“幸。”
椎名伊織試圖掙扎：“我們不能在停車場里下車嗎？”
幸狀似看表似的抬起白皙光潔的手腕：
“你快遲到了。”
“從停車場跑過來也就兩分鐘。”
“怎么？”
寺島幸微抿著唇瓣，歪過頭看他：“讓其他人看見我和你從一輛車上下來，原來是這么令你難堪的事？”
“即便我們已經在一張床上睡過了？”
“可是”
“我昨晚入睡前，應該鎖上門了吧？”
說話間，椎名伊織扭頭看過去，幸的眼神便飄忽了。
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往四周瞟，似乎車頂有什么很吸引人的物件，冰山似的小臉上莫得表情，一副‘我怎么不知道呀’的清冷模樣。
然而，椎名伊織卻沒有給她這個萌混過關的機會。
他伸手，輕輕捏著幸的小臉往自己的方向扯。
粉嫩的小臉很有彈性，觸感又滑又軟。
“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眼睛。”
“幸小姐。”
站在車門外的綾瀨小秘書被椎名伊織這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寺島幸似乎也一臉出乎意料的模樣，那雙清澈平淡的美眸都跟著瞪大了幾分，眉腳都跟著挑高。
“椎名先”
綾瀨小秘書見狀，立刻反應過來，正準備大聲制止椎名伊織這冒失的動作，緊跟著就被寺島幸目光陰冷的劃了一刀。
脖頸上頓時滑過一道像被凍住似的冰寒感。
口中瞬間沒了音兒。
連剛剛憋在口中的后半句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她在大小姐身邊工作了快幾個月，還是第一次看到殺意這么重的眼神。
全身都跟著緊繃住。
完了我的工作？！
掃了眼綾瀨之后，幸才轉過眸子，對上椎名伊織那雙在陰影里無比明亮的眼睛。
“所以呢？”
“因為這件事，伊織想要懲罰我嗎？”
說話間，纖白的小手悄無聲息的摸上椎名伊織的手腕，上半身順著他的動作微微向前俯身，不自覺的在狹窄的車廂中湊近。
椎名伊織看著她這幅強勢的模樣，雖然心中很清楚寺島幸內心的‘真實’，但卻仍止不住為對方的氣勢所懾。
“我如果要懲罰你...以后都和我保持距離呢？”他口中謹慎的試探著，連語氣都小心翼翼。
用最慫的語氣，說著最霸道的話。
下一秒，似乎是猛地察覺到什么，椎名伊織的身子瞬間仰得幾乎要躺在后座上，領子卻被寺島幸一把拽住，怎么都逃不出她的手心。
幸俯身近前，額頭幾乎要和椎名伊織貼上，四目相對間，吐氣如蘭。
“你說呢？”
椎名伊織渾身一緊。
但他還是有些犯倔的抬起頭，目光認真的看向幸：“我不希望被強迫著成為你的人！”
“強扭的瓜可不甜。”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伊織眼中就見到幸那細細的眉腳驀的皺起，向來如鏡湖般平靜無波的臉上，一時間竟是露出幾分‘要不就一票干到底？’的糾結。
綾瀨小秘書見狀把門關上了。
駕駛座上的女司機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車開始抽煙。
幸的聲音依舊那么平淡，但卻似乎帶上了幾分似是不甘的情緒：
“我就喜歡吃苦的。”
“喂！”
椎名伊織一看這兩個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的女人，再看看如狼似虎的幸，瞬間驚了。
手底下一邊攔著幸的動作，一邊語速極快道：
“等等！！”
“等等！！！”
綾瀨小秘書在外面背對著車門，隱隱能通過輪胎的輕微晃動，察覺到里面的動作掙扎得十分劇烈。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臺通體防彈材質的安全車足夠沉，而且反鏡面和隔音效果也都很好，椎名先生在里面的掙扎聲幾乎只能聽見一點點。
裝作聽不見就好。
遠處的松下和也幾人見到車里只下來兩個女人，一臉狐疑的往車窗的方向瞄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見。
“喂？那是寺島會長的車吧？”
安藤孝一忽然認出來。
“是這樣嗎？”
“還真是嚇我一跳。”
“我也是，我以為那個女人在讓伊織那家伙下車呢。”
“是啊是啊。”
說著，幾人這才一步三晃悠的打著哈欠朝教室的方向走過去。
幸好不是伊織。
要是伊織一大早的，跟那種嚴肅漂亮的小秘書坐在一輛車上來上學 把好朋友在某個深夜里活埋了，畢竟也會讓他們這些好兄弟產生些并不是非常必要的道德壓力。
這樣對心理健康不好。
而此時奮力掙扎的椎名伊織則被寺島幸一力壓在車座上，動作艱難的被她用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則動作生疏的扯動著他的腰帶。
“喂！幸！”
“你聽我說！”
寺島幸卻是一言不發，固執的試著單手將那根小牛皮的腰帶從中間撕開。
現在已經撕了快一半了。
不同于椎名伊織那陪著幸過了小半輩子的記憶視野。
幸的印象可還停留在昨天晚上。
昨天，伊織陪著詩乃過了整整一個下午，身上的衣服還明顯搓洗過 誰知道他們那個下午干了什么？
而今天，又這么堅定的拒絕了自己。
不想還好，一想起這件事，幸直感覺口中呼吸一滯，手里的力道猛地加倍。
“崩！”
小牛皮的腰帶被她硬生生單手扯斷。
椎名伊織瞥見這一幕，心臟都像是驟然緊了一下。
這一刻，大腦里突兀的閃現靈光。
“至少”
“至少先從告白開始！！”
幾乎是用喊的聲音，椎名伊織大口大口的出著氣。
騎在他身上的寺島幸動作忽的頓住了。
身上的肌肉猛地繃緊。
椎名伊織能清晰地感覺到，連那騎跨在自己腰部那軟軟小屁股都繃得像石頭一樣。
肌肉緊縮，是人在緊張情況下的本能反應。
寺島幸的動作漸漸緩慢，連半扣住伊織的手臂都松開。
經過一番搏斗之后，形容有些狼狽的椎名伊織劫后余生似的瞪大了眼，目光澀然的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寺島幸正緊抿著唇瓣，低垂著腦袋，似乎有些頹然的壓在他身上。
眼簾都垂落了幾分，似乎仍有些無法從剛剛的激烈情緒中走出來。
這就是沖動的壞處了。
沉悶許久，寺島幸才抬起頭，似乎有些不服輸：“佐野那家伙，究竟有什么可吸引你的？”
“憑什么她就可以？”
拳頭攥得泛白。
語氣卻極盡可能的平靜著。
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正在微微的顫。
被她壓在身下的椎名伊織翻著白眼：“我圖她會做點心，親手做的，不行嗎？”
“而且，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不是都說了，昨天我跟她什么都沒做么。”
椎名伊織再怎么直男，也能看出此時幸的情緒不太對勁。
很顯然，他剛剛那自以為是的試探，似乎成為了壓倒她某種念頭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的？”幸皺了眉。
“不管你信不信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來？”
椎名伊織有些沒好氣的說著。
幸卻明顯沒有聽他話的意思，仍舊自顧自的騎在他身上：“那你和佐野詩乃的關系？”
椎名伊織躺在后座上，別過頭：“戀人未滿。”
友人以上。
雖然前半句他沒有說。
但是，幸明顯也能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看著他這別扭的模樣，寺島幸就那么壓在他身上，直勾勾的盯著看。
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椎名伊織似乎也感覺到了她那目光里藏著的探究意味，語氣像是有些氣急敗壞：“你能不能快點從我身上下去，我的課都遲到了！”
明明盡可能的表現出自己的生氣，但聲音里卻總是帶著股微妙的心虛感。
“是嗎？”
幸說著，目光有些奇怪的動了下屁股。
總感覺他褲兜里好像裝了什么遙控器之類的東西。
“對！就是這樣！”
“你快下去！”
椎名伊織聲音里的那股心虛感愈發重了，試圖用大聲掩蓋自己的情緒。
幸低頭看著他那躲閃的目光。
她那神色淡漠的臉上，挑起幾分極輕微的笑意。
似乎終于開解了。
聲音停頓著平淡道：“從...告白開始嗎？”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快點下去！”
椎名伊織感覺自己腦子里有根弦快崩了。
這大早上的 誰受得了這種考驗？！
寺島幸的臉上卻像是帶著笑意。
臨起來之前，還不動聲色的用力壓了伊織一下。
撩撥得他眼都紅了。
跟發情期的兔子似的。
一直到拿著條新腰帶從車上彎著腰下來，看著幸他們遠遠開向停車場的方向，椎名伊織才終于長長松了口氣。
直感覺自己像是剛剛從生死線上爬回來一樣。
“這女人就是個妖精！”
“各種意義上的妖精。”
口中明明這么沒好氣的嘀咕著，但椎名伊織看向她的目光卻仍舊有些復雜。
誰能無動于衷呢？
放松了好半晌，一直到全身心都終于從緊張狀態中解脫出來，身體也有些軟了，這才邁步朝著教室的方向過去。
最后，毫無疑問的。
他遲到了。
“我回來了。”
等到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文乃希公寓1701號房間里，椎名伊織不知怎么，全身都有種被推倒的積木似的松懈感，好像一下子就能癱下去。
“你回來了？”
旁邊有人隨口答應一聲。
一抬頭，他就見宮原渚情緒似是有些沉悶的坐在客廳的餐桌前，盤著光滑纖長的小腿寫著題目。
椎名伊織那即將癱軟下去的放松感，驀的消失無影。
他一言不發的直起腰板，大步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過去，腳步迅速，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伊織？”
然而，還不等他走進自己的屋子里，就聽身后的渚醬拉長了聲音，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嗯？”
椎名伊織的聲音平淡。
面部卻始終保持著背對渚醬的姿勢——擰得脖子幾乎轉過整整九十度，看著都快要擰斷了。
“昨晚你去哪了啊？”
渚醬放下手里的筆，背著小手，一副有些好奇的笑瞇瞇模樣。
似乎全然不在意他昨天到底去哪鬼混這件事。
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似的問著。
腳步一踮一踮的圍繞著他緩慢的走過來。
悄然無聲。
“唔嗯，去和也家里了啊。”
椎名伊織明顯有些含糊敷衍的回答著，說著猛地往前邁了一大步，徑直就要開門往屋里走。
“啪！”
還不等他沖進屋里，手腕一下就被少女制住。
宮原渚幾乎貼在伊織身后，仍帶著那副核善的笑臉：
“是嗎？”
“昨天給松下君打電話的時候，他確實是這么說的來著，不過”
宮原渚笑瞇瞇的說著：“伊織，你能重復一下松下君的家在哪嗎？”
“我昨天可是特意問了一下地址哦。”
椎名伊織眉眼一瞪。
完了！
他沒去過。
昨天只是胡扯的，誰知道者死丫頭居然真的搞到了和也那家伙的地址！？
“唔”椎名伊織抬頭做出神狀，“中央區...那個什么街來著？”
“誒？”
渚醬的聲音微微上挑：“我明明聽說是灣區”
“嗯？是灣區嗎？”
椎名伊織瞬間改口，一本正經：“可能是我喝多了記錯”
“呼啦！”
話音剛落，還不等椎名伊織反應過來，一條纖細卻堅固如鋼筋似的小胳膊猛地摟住他。
渚醬的聲音冷冷從背后響起：
“抱歉，我沒問他家地址呢。”
“另外你脖子上的這個創可貼”
椎名伊織反應過來的瞬間，雙眼兀的瞪大：“等等！渚醬！”
“撕拉！”
后頸驟然傳來一陣涼意。
緊跟著，就聽見宮原渚那疑惑、愕然、又帶著幾分怪異的聲音：
“伊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