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惡魔與怪物的第一次較量
“看起來你并不高興。”
羅恩望著墨菲斯托那帶著陰沉的笑意用輕巧的語氣開口。
恢復了力量的墨菲斯托確實是令人更加的忌憚，但世界上沒有什么天上掉的餡兒餅，這令人驚異的恢復所需要付出的東西在絕對價值上或許等同，但相對價值上卻可能天差地別。
如果沒有看過那本日記，就算羅恩猜到了墨菲斯托付出了重大代價，但沒有線索可供他比對的話，他絕對不會和現在這樣輕松的說話。
這是飲鴆止渴，惡魔在面對巫師時，最大的依仗便是無視魔法的可怕抗性，沒有了這層防護，白銀時代賢者對他們所做的事情就很有可能被復刻出現。
就光實力而言，亞瑟王和梅林的組合絕對不輸于白銀時代的賢者們，作為比尼可勒梅還要厲害的傳奇煉金術士，梅林沒有理由做不到賢者們能夠做到的事情，但就算因為這無視了魔法的強大抗性，他才在面對惡魔時處處被掣肘，在亞瑟王重傷之后，梅林只能選擇封印這只惡魔。
“是啊，我是不太高興，畢竟原本可以互惠和解的局面被你拒絕了，這本來是對我們相互利好的事情，可是因為你的愚蠢，你只能交付性命作為對我的補償了。”
雖然心痛到滴血，可力量恢復之后的爽快之感，卻也讓他有了重獲新生的爽快，恨意是越發濃重的，他想要虐殺前方之人的想法也越加深刻。
“所以說，和惡魔的任何交易都是不愉快的，連自交都要對自己捅刀子，這種買賣我可不干。”
羅恩的話聽著有些怪怪的，但被封印了千年，信息有些跟不上潮流的墨菲斯托并沒有品出更多的內涵，他對此只是嗤笑，貓戲老鼠的心思不由自主的出現，他最愛的便是將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有那樣才能帶給他更多的歡愉。
而虐殺一個當初暴打自己，關押了自己不知多久歲月的仇人后裔，是現如今他最高的享受。
“你和他真像，雖然比他更加的狡猾了，但這樣玩起來才更有意思。”
稚嫩的老虎雖也有虎威，但沒能完全成長的萬獸之王卻依舊只能被更加強大的力量所鎮壓，相比屠殺那些平凡之人，這樣的天才在尚未磨利爪牙之前就被扼殺，帶來的快感也就更加的豐足。
墨菲斯托已經不想等待了，他現在就想看到羅恩被握在手心，掙扎哀嚎的樣子。
“你說錯了，我和亞瑟王并不相像。”
羅恩的話語讓墨菲斯托頓了頓，這似乎是個有趣的回答。
“我早就意識到了我亞瑟王之間的力量差距，那是我需要追趕許久才能趕上的強大，他是因時代而生，被世界祝福的天選之子，而我不過只是一個跟班的龍套，根本沒有可比性。”
“就算是放到現在，我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跟上這個時代矚目明星的腳步。”
“我就只是一個凡人，只不過運氣好了一點，被長輩關照得多了一點。”
“打算放棄了？”墨菲斯托玩味的露出了笑容，“可是現在后悔的時間已過，我只能保證，我會讓你的哀嚎不會那么輕松的斷絕，我喜歡那種聲音。”
“放棄？”
“不不不，這只是我對操蛋現實的感慨而已，現實這種東西啊，往往會發生許多小說里都不敢寫的離譜事實。”
“我沒有亞瑟王那不輸于巨龍的天生體魄，也沒有操弄魔力，撥亂世界的強大天賦，所以說，在擁有同樣的力量時，我的選擇并不和他相像。”
“我終究不是不列顛天生的王者。”
“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掙扎嘛？那就看看好了。”
在斬出那一擊完全解放的誓約之劍之后，羅恩就意識到了自己和亞瑟王本質上的不同。
他太弱了，他無法學著亞瑟王一樣，將自己作為一個引擎，通過將巨龍之力作為燃料肆意的支配使用，他沒有完全鎮壓巨龍之力的力量，四兩撥千斤也得自己有四兩之力，何況這種非技巧性的王道碾壓流。
他的身體無法承擔巨龍之力作為燃料燃燒時所爆發的力量，這是先天上的不足，他還沒有獲得足夠多的‘功勞、成績’讓大爺‘打賞’他相對應的回報。
一個主播不賣力表演哪來的打賞？一個碼字工不努力碼字哪來的訂閱？羅恩也是如此，大爺是講規矩、講報酬的，所以他不能和現實中那些不講規矩的天選之子掰手腕，老天爺可沒追著他喂飯吃。
既然做不到鎮壓、降服、納為己用，那便只能選擇妥協、讓步、付出代價。
而羅恩所支付的代價，便是他自己。
他所作為人的那一面。
體內的龍血代表的獸型和維持他本心的人性一直在做斗爭，一直以來，他人的一面一直都占據了上風，這是亞瑟王所走的王道之路，他血脈所傳承下來的堂皇正道。
“人類是有極限的。”
羅恩瞇著眼睛盯著前方那讓自己心生難以反抗之力的惡魔墨菲斯托。
“為了干碎你，我只能選擇不做人了。”
他擰了擰脖子，發出了一陣爆豆般的脆響，無數的紅線在他身上出現，但并不是龜裂的前兆。
赤紅的龍鱗再次從體表生長而出，猩紅的甲胄如同燃燒的烈火一般在身軀上完成了鑄造的工序。
湖藍色的眸子隱退消散，龍類攝人的豎瞳閃耀的是如血火般的赤紅，像是燒至滾燙的金汁一般，對視時讓人有灼目的痛楚。
痛苦的悶哼被壓抑在了喉嚨之中，沸騰燃燒的龍血喚醒了巨龍暴虐的獸型，他們本就是為戰爭而生的頂級獵殺機器，曾經食物鏈頂端唯一的王者。
泰坦確實是有著以龍為食的習慣，他們有著獵龍者的稱號，但巨龍以絕對的數量優勢將這些所謂的天敵獵食者鎮壓于一隅絕無肆虐的可能，泰坦在巔峰時期數量也就堪堪過千，如果不是點子太硬，抱團不好啃，他們早就被巨龍泯滅在歷史之中。
代表著第一代食物鏈巔峰的王者的獸型和取而代之成為萬物之靈的人的人性在羅恩的體內爆發出了驚人的爭斗，被喚醒的龍血讓龍化的程度不斷的加深，原本一邊倒的天平在這時不斷的晃動著、震顫著，最終在這具身軀本身的意志之下被霸道的叫停。
不論斗爭如何，為我所用便是。
這個世界絕沒有想象中的溫柔，在新時代的浪潮即將涌動的前一刻，平靜的波瀾下潛藏著的是洶涌的暗潮，想要在這時逆流而上，對于吾等凡人而言，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前所未有，超越了極限的龍化卡在了是人非人的臨界點之上，滿載了殺戮、破壞的眸子之中，那一線人性的清明讓這場戰斗不會淪為惡魔與野獸的廝殺。
“看來你也做了一個不太高興的交易啊。”
墨菲斯托收斂了臉上的戲謔，平緩的唇角是面對強敵的肅然。
在他面前出現的，是一頭甩動著龍尾砸出紛飛碎石，頭頂著龍角露出猙獰利齒的半人半龍。
這是惡魔與怪物的第一次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