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們都在渴求救贖
魔藥課的教室和其他教室的位置都不一樣，沒有草藥課教室溫暖的陽光，也沒有變形術那敞亮的課堂，也不見魔咒課上滿地堆放的各種書籍，甚至是彌漫著大蒜味兒的黑魔法防御術都比這里來得陽光。
這里是霍格沃茨的地下一層，靠近黑湖區域的下層教室，距離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不過兩個拐彎的路程，
濕噠噠的黑暗仿佛掛在了人的頭頂，那陰冷的濕潤正在一點點的沁潤發絲，將那濕冷的觸手纏繞在脖頸上，試圖奪走你呼吸的力量。
沿著墻擺放的是兩行長長的架子，上面放滿了玻璃罐，每一個都有人頭大小，淡綠色或者淡黃色的透明液體中浸泡著一個又一個動物的標本。
他們有的完好無損，但面目猙獰，有的長得撕心裂肺，那是被拆解剖開后的樣子，數百只眼睛在那藥水中浮浮沉沉，死寂的雙眼冷冰冰的凝視著這群小巫師。
原本張揚大膽的格蘭芬多學生也不禁縮著肩膀，那勇士西莫在此刻都沒有了此前的意氣風發，他乖巧的和其他伙伴擠在一起，小心的前行。
包括那些斯萊特林的學生，哪怕他們的休息室距離這里非常近，但第一次來到魔藥課教室的他們，同樣被這奇詭的畫風所震撼。
教室中沒有絲毫竊竊私語，小巫師們端正的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等待著那指針指向九點的方向。
“咔噠~”鐘表的秒針跳到了十二時的位置，剛剛一到九點，門外就出現了清晰的腳步聲，隨后一只略顯蒼白的手探了進來，推開了教室的門。
斯內普穿著黑色的長袍，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寒風走進了教室。
“安靜。”
他如耳語般的聲音在這個幾乎要被凍僵了的教室里被所有人清晰的聽聞，斯內普其實并不需要說這句話，無論是他來之前，還是來之后，魔藥學教室里都是落針可聞，小巫師早就聽聞斯內普的惡名，在這里，可比在其他課堂上拘謹了許多。
一本薄薄的名冊被翻開，斯內普和弗立維教授一樣，在開課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點名，如預料般的那樣，他在點到了哈利的名字時，停頓了下來。
“哦，是的。”他小聲說，隨后目光稍稍從紙頁上抬起，越過了坐在第一排的斯萊特林，投向了哈利的位置。
“哈利·波特~”他拖著腔調開口，就像是毒蛇的吐息一樣，讓人后頸癢癢的，忍不住去抓撓。
“這是我們新來的——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斯內普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暖意，他看著哈利，將這份冰冷傳遞到了他的身上。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哈利還是不由得有些忐忑，這目光實在是太冷了，可在這時，他想起了羅恩對他說的話。
哈利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不為所動，雖然沒能成功的牽動嘴角，可他保持著平靜和坦然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斯內普。
那翠綠色的眸子十分明亮，哪怕在這暗沉沉、濕噠噠的教室里，這目光依舊清澈。
斯內普頓了頓，他捏皺了手中的羊皮紙，像是夜半被夢境驚醒一樣，他呼的一下仰起頭，右腳往后墊了一步。
就像被驚退了一般，斯內普直起了身子，可黑色的寬大袍子掩飾了他其他的動作，這并沒有引起其他小巫師的反應。
唯有那坐在第一排，頂著一頭燦爛金發的少年馬爾福和他的兩個跟班捂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但他們剛剛一回頭，就撞見了羅恩的目光。
那鼓囊囊的胸肌跳動了一下，頓時被嚇得面無血色的馬爾福瞬間就縮成了一團，趕緊板著臉扭過了頭，不再往后看去。
回過神來的斯內普有些心不在焉的繼續念著名單上的名字，不過他沒有再次抬頭，應付式的隨意念完，就連念到了羅恩時，他也僅僅只是皺了皺眉頭就略過了。
“你們到這里來，是為了學習這門魔藥配置的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
他囈語般的呢喃，聲音雖低，但教室里每一個人都聽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
與麥格教授展現的嚴厲不同，斯內普讓教室變得井然有序安靜無聲的手段，似乎更加的令人為之驚駭，這不可言說的氣場好像能凍結人的思維，壓抑你的心跳。
“由于這里沒有傻乎乎的揮動魔杖，所以你們中間有許多人不會相信這是魔法......”
斯內普的表情似乎出現了一絲迷離，緊接著，他又繼續說道：“我并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大鍋冒著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你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它們那種令人心神蕩漾、意志迷離的神妙魔力.....”
這聲音似乎更加的虛幻了，但斯內普的音調在此刻稍稍拉高。
“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是阻止死亡——”他頓了頓，“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
就仿佛一個玩弄人心的奪心魔，這令人恐懼壓抑的發言勾起了小巫師們內心的渴望，鴉雀無聲的教室中，一雙雙灼灼閃亮的眸子凝視著這個散播陰冷和黑暗的男人，斯內普就像是被凝視的深淵，漆黑卻又滿載了誘惑和吸引，讓人不由得想要墜入其中。
他品嘗著這份無聲的渴望，抿著的嘴角似乎劃過了一絲意猶未盡。
“波特！”
斯內普突然的開口，打破了自己釀造的無聲寂靜。
“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會得到什么？”
“一副生死水，斯內普教授。”
被嚇了一跳的哈利有些緊張的開口，他盯著桌面，然后被羅恩踩住了腳。
“那么，如果我要你去給我找一塊牛黃，你會到哪里尋找？”
似乎這樣才是斯內普所期待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爬上了唇角。
“從牛的胃里取出，是這樣吧，斯內普教授？”
哈利終于是想起了羅恩的叮囑，腳面上的疼痛讓他集中起了精神，兩次正確的回答讓哈利緊繃的神經漸漸舒緩。
他再一次的抬起了頭，那目光撞見了一雙黑色的，看著令人冷颼颼的眸子，可哈利沒有退縮，甚至他得寸進尺的，向對方凝望去。
他的目光清澈，眼神中沒有一絲不自然，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讓這雙碧潭似的眼眸泛起了一絲絲漣漪。
斯內普猛然頓住了，就與之前一樣，他有些愣神的看著哈利的雙眼，教室中的寂靜來抵到了最高點，學生們在屏住了呼吸，甚至幾乎想要停住心跳。
斯內普的嘴唇微動，令人罕見的，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細微顫抖。
“那么，舟形烏頭和狼毒烏頭有什么區別？”
“沒有區別，他們都是烏頭，斯內普教授。”
哈利平靜的回答，他沒有挪移開一絲一毫的目光，在此刻，他心里想著父親的獎杯，不由自主的微笑如春風拂面，哈利在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情況下，臉上閃過了一絲溫柔的笑容，滿載了懷念。
他眨了眨眼睛，晃動了雙眼中的那潭碧色的湖水。
“莉莉.....”斯內普哼出了一聲誰也聽不到的低吟，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天....
那個陰沉沉的，但卻陽光燦爛的下午。
有一只秋千，有一個女孩，還有一個推著女孩讓她開心蕩漾的瘦弱男孩。
那男孩有著一雙黑眼睛，那雙漆黑眸子里的世界，已然被前方那歡笑的人影所全數填滿，是那能夠掃清一切陰霾的碧綠之色。
“莉莉....”
他呢喃出聲，卻依舊無人能夠聽到。
“格蘭芬多加二十分，出色的回答，哈利。”
在一眾斯萊特林驚恐的目光中，斯內普平靜的開口，隨后迅速的轉過身，在那小黑板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了一行行深刻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