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超，爺的身子！”
火車人定睛一看，這才注意到固定在車輪內側的身體沒了，立馬急了：“你不是說身體和意識不能分離的嗎？怎么回事啊！”
“抱歉，這是突發狀況。”
電子音說話時的語氣一如往常，聽著沒有半點道歉的意思：“您的誤操作導致了這種狀況的發生，我們不承擔任何責任。”
“媽的，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聽到對方還擱這兒甩鍋，火車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趕快回去讓爺把尸…身體撿回來啊！”
還好自己有不死身，換成別人來了這么一下，也沒必要浪費時間回去撿尸了。
不過，既然自己的意識還在，通過腦機接口應該就能把意識重新塞回到身體里。
“您的身體還能用嗎？”電子音問道：“以剛才的速度和彈射力量，應該是已經粉身碎骨了。”
“別廢話了，快點啊！”火車人急了。
輪式戰車來了個u型轉彎，一路狂飆回到剛才彈出身體的地方。
在第三人稱視角下，火車人看到自己的身體像一坨大便，圍著電線桿扭曲成奇異的o型。
黑色戰斗服此時已經是千瘡百孔，身體也變成了刺猬形，目測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截沒斷的骨頭。
“淦…”火車人暗罵著。
雖說已經死過不止一次了，但他還是第一次目睹自己死后的慘狀，感覺心都在滴血。
帥氣瀟灑的美男子，同時也是鋼之城的超級英雄“黑暗騎士”，現在卻變成這個鳥樣，實在是令人心痛不已。
火車人很快就發現，更艸蛋的還在后面：
“快點把我的身體接回來！”他對戰車下令。
“無效指令。”
“啊？”
“做不到。”
“怎么回事？”
“本機在設計為了最大限度的精簡內部結構，并未安裝任何可抓握的機械臂。”電子音答道：“車身內置的除了引擎以外，其他全部是武器，無法拾取您的身體。”
“我超，什么吊東西？”
聽了這話，火車人已經快吐血了，遺憾的是現在他沒有身體可以完成這種動作：“剛才不是有個拳頭嗎？”
“那是攻擊用的。”
“放屁，肯定可以抓東西，03！”
火車人默念拳頭的武器代碼，機械重拳突然彈出，一記毫無花哨的直拳轟在黑暗騎士的腰上。
地上的尸體又痙攣了一下，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骨折聲。
看到這一幕，火車人終于意識到這臺車沒有騙人。
所以，該怎么把自己的身體連回來？
意識被困在車里的火車人環顧四周，想找個路人幫忙，卻發現街邊的行人都被自己殺光了，幸存者也早就跑得沒影了。
“你妹的…”
此時，他終于理解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聯系一下貝恩，讓他過來幫忙？
火車人正在研究這臺車有沒有遠程通信裝置，突然聽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男聲：
“啊…”
靠在電線桿下面的那具“尸體”，突然又痙攣了一下。
他自帶的不死身buff，開始修復扭曲的骨折軀體，身體中的上百處致命傷，也迅速恢復了原狀。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這具軀體的意識還被困在輪式戰車里。
火車人這邊想辦法的時候，意料之外的狀況又發生了：
“唔。”
倒在地上的黑暗騎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然后自己站了起來，瞇著眼睛發出困惑的聲音：
“我在哪兒…”
聽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說話，意識還停留在車里的火車人，這會兒是徹底懵逼了。
既然自己的意識被困在輪式戰車里了，現在控制身體的這個人是誰？
察覺到情況不對，火車人趕緊通過輪式戰車內置的揚聲器提問：“你是誰？”
“我是誰？”
黑暗騎士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后把目光聚焦在輪式戰車上，反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火車人回答：“你就是我的一部分！”
“你是我。”黑暗騎士的聲音里帶著迷茫：“我是你的一部分。”
“你的身體是我的！”
“我的身體是你的。”
“你到底是怎么出來的？”
“我到底是怎么出來的。”
聽著這兩個貨的對白，輪式戰車內置電腦實在是忍不住了，提醒道：“他在復讀。”
“不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火車人質問戰車：“我的意識不是在車里嗎，為什么身體還有意識？”
“抱歉，我們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電子音答道：“無法解答您的問題。”
火車人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這倒也不能怪他，畢竟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懵逼：
——自己被拋出去的身體竟然有了獨立的意識，控制著原本屬于自己的軀體站了起來，而且還能和自己進行對話。
那么問題來了：現在的“自己”究竟還是不是自己？
到底被困在車里的意識是火車人，還是身體里的那個意識是火車人？
如果車里的是火車人，那么正在控制著黑暗騎士軀體的又是誰？
如果身體里的是火車人，那車里的意識又是什么？
如果兩個都是火車人，一個人怎么可能同時擁有兩個獨立思考的意識？
如果兩個都不是火車人，那火車人究竟去了哪兒？
困在戰車里的意識迅速思考著，卻得不出任何結論。
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正在面對的是哲學終極問題：
“我”為什么是我。
千百年來，不計其數的凡人和哲學家都思考過這個問題，卻得不出一個能令大家信服的答案。
火車人苦思冥想，還是想不到任何能解釋這種狀況的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車邊的人沒了。
“我人呢？”他問。
“不是在這兒嗎。”電子音回答。
“我說的是我去哪兒了！”
“你就在這兒和我說話啊。”
“爺是在說身體！我的身子哪兒去了？”
“在您思考的時候，他已經溜了。”戰車答道：“往西邊去了。”
“那你還停在這兒干嘛？快追啊！”火車人急了：“別讓他跑了！”
自己那具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美男之軀竟然跑路了，這怎么得了？
要是身體真的跑了，不光是沒法以超級英雄的身份華麗出道，自己以后只能困在車里度過余生，光是想想就覺得絕望。
“快追！”
在火車人的催促下，輪式戰車朝著黑暗騎士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