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的燈光照在窗外的血肉墻壁上,折射著詭異的紫色。
現在的道爾頓酒店,已經徹底淪為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孤島。
來自于夏夜的那塊血肉,甚至隔絕了外部的信號。酒店里的人連電話都打不出去,只能在建筑內部進行通話。
其實只要稍加思索,就能意識到走地下通道或許就能逃離。但蠕動肉塊的視覺沖擊力過于強悍,令酒店里幾乎所有人的san值狂降,完全無法正常思考了。
除了少數幾位持有特殊xp“鐵扇公主”,一直幻想著把自己體型縮小幾百倍,然后鉆進美女體內的怪胎以外,酒店里的其他人都進入恐懼狀態,躲在屋子角落里雙手抱頭瑟瑟發抖。
剛才廣播里說出的內容,他們是完全無法理解,只能聽懂其中的一小段內容:兩小時之內,徹底溶解。
意識到已經無路可逃,酒店的部分員工已經開始在手機里寫起了遺書:
“我的名字是蘭道爾,家住伊甸園歡樂小巷401號。”
“如果您拾到手機,讀到這篇文章。請立刻前往我家,往客廳扔一枚emp手雷,毀掉我的電腦。那里面保存的東西,絕對不能讓我老婆孩子看到!”
“拜托了,這就是我最后的請求!作為報酬,我的私房錢就藏在酒店二樓西側女廁所的馬桶水箱后面…”
“另外,我老婆很漂亮。但請您不要對她出手,真要動手就帶走女兒吧。”
“您問為什么?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和老婆都是人類,怎么會生出一個蜥蜴人女孩?那該死的女人還不承認,說什么‘吃變異魚導致的基因突變’!真以為我會相信?我已經調查過了,其實是…”
蘭道爾先生的遺書內容,開始轉進到對妻子的控訴,內容非常瑣碎。
和他的絮叨文風比起來,他的同事周先生的遺書就非常簡潔了:
“請把我埋在秋日的熒光花叢,讓我永遠仰望這璀璨星空。”
與此同時,八樓的一間套房里,傳出年輕男女的爭吵聲:
“蠢貨老姐,我都說了不要來,非得把我拉過來看什么狗屁晚會!這下完蛋了吧?”
“媽的,怪我咯?我怎么知道會變成這樣?微特之夜頒獎晚會的出席資格很難拿的好吧!你之前不是抱著我的大腿,求我帶你來長見識的嘛?”
“我不管,反正我們要死了,都是你害的!”
“好好好,知道啦…對了!反正我們都是快死的人了,不如來玩玩怎么樣?”
“這不好吧?我們是親姐弟啊!”
“怕什么,快點!”
“啊…”
化為孤島的道爾頓酒店里,上演著平日里見不到的人生百態。
只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人類才能真正的認清自己的本性。這座酒店里的賓客和工作人員,在必死的命運之下,終于徹底卸下平時的偽裝,露出真正的自我。
在這種情況中還能正常交流的,也只剩下酒店里的馬戲團二人組了。
“團長。”
阿彬的聲音從鎧甲內置的耳機中響起:“要撤嗎?此地不宜久留啊。”
“電話能打出去嗎?我要和夏夜通話。”秦澈問。
“不行,我這邊也沒信號,聯絡范圍僅限酒店內部。”阿彬嘆了口氣:“章魚到底有多強啊?光是一點兒肉就能長成這樣。”
“馬戲團的女主角不是吹出來的。”秦澈笑起來:“小夏夜要是認真起來,隨便吊打我們三個好吧?”
“團長,為什么你技不如人還能說得這么自豪啊…”
“我是文明人,不喜歡打架。”
“要不是你穿著裝甲,我差點兒就信了。”
“行了,現在不是扯淡的時候。”秦澈看了一眼時間:“我記得《核彈夜》節目又開始重新播出了是吧?”
“上周就重新開播了。”阿彬回答。
“你去地下金庫那邊看看能不能把獎金整出來。”秦澈說。
聽到這話,阿彬發出詫異的聲音:“又來?”
他雖然沒參加上次的酒店大劫案,也還是從其他人口中聽說了酒店的事。團長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搶劫,屬實是令他措手不及。
“來都來了,帶點錢走不過分吧?”
秦澈說著活動鎧甲的指關節,發出一陣響亮的噼啪聲:“畢竟,爺是來救人的。”
即使對這話的可信度頗有微詞,阿彬還是向酒店地下金庫移動過去。
而秦澈正在前往的區域,是位于酒店十樓的播音室。
剛才騙術師是通過酒店的播音系統發出聲音。如果沒有“科學怪人”的幫助,她應該是無法遠程操控播音設備的。
對于自己發給科學怪人的勁爆視頻,秦澈還是很有自信的。
他可以肯定,這會兒科學怪人還在循環視頻外加舔屏,根本沒工夫理會騙術師。
那么,騙術師的本體肯定就在播音室里沒錯了。
災禍之源鎧甲沿著樓梯一路狂飆,很快抵達了十樓。
這個樓層的侵蝕程度,比下面的樓層嚴重得多。許多觸手和肉塊破窗而入,連接到內側墻壁上,擋住秦澈的去路。
槍神風格的秦澈,用火箭彈一通狂轟濫炸,總算是炸出了一條通道。
趁著觸手還沒長回來的幾秒鐘,災禍之源鎧甲啟動了火箭靴,從被侵蝕的重災區狂飆而過,進入還算比較安全的內側。
接著,他一腳踹在播音室的金屬門上。
一聲巨響,變形的大門向內敞開。
進入視線的是瑩瑩的綠光,沾滿血肉的墻壁,以及正對著大門的“血腥王座”。
播音室的墻壁、地板和天花板全被血肉覆蓋,機器也被腐蝕了一半。
身材嬌小的國王,端坐在由觸手支撐而起的猩紅王座上。
確切的說,她像是下半身被吸入馬桶,還沒來得及沖水的“廁所精靈”。
騙術師的下半截身體,已經融入了血肉座椅中,只留下微微抽搐的上半身。
“嗨,你好啊,秦先生。”
女孩雪白的長發微微搖晃,圓潤的小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揚起五指短粗的小手,對秦澈不停揮動。
此時的騙術師,已經徹底退化到兒童形態,看起來最多也就七歲。咧嘴笑起來的時候還少了顆門牙,目測是正處于換牙期。
雖說剛制造了鋼之城市中心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這位“魔王”那雙灰色的大眼睛倒是帶著小孩子獨有的澄澈,看不出一絲雜質。
她張開嘴,發出稚氣未脫的聲音:
“恭喜你到達最終boss面前,現在要殺了我嗎?”
“那倒不至于,又沒什么深仇大恨。”
秦澈打開災禍之源鎧甲的面罩:“這就是你說的‘沒時間了’?”
“我的身體正在反向生長,還被溶解了一半,這次應該能徹底消失了吧。”
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騙術師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既然您也逃不掉了,不如和我一起殉情吧?”
“啊這。”
此話一出,秦澈果斷搖頭:
“我對小屁孩沒有那方面興趣,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