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陰 陽 人
極野霧子的話，像是扔下了一枚巨型電磁脈沖炸彈。
正在收看節目的人類、半機械人、機器人、輻射人、以及其他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亂七八糟玩意兒，全都被驚得啞口無言。
這會兒還在躺著的秦澈，感覺到腦袋下面的腿猛地抖了一下。
“啊？”林瑜發出錯愕的聲音：“真的假的？”
“這個故事我好像在哪兒聽過。”秦澈若有所思。
看樣子，極野霧子是把自己講過的“沙漠部族”的故事改編了一下，套用在金哲馳身上了。
當然，自己與極野霧子私下聯絡過這種事，是肯定不可能告訴林瑜的。
“不是，是真的雌雄同體嗎這個金哲馳？”林瑜被嚇得說起了惡魔語：“他男的啊絕對是！”
“不一定那倒是。”秦澈也改說惡魔語：“扒他衣服了你？沒有吧。”
“根本沒有女性特征啊他，是個男的啊肯定！”林瑜不停眨眼，似乎開始對記憶產生了懷疑。
“不一定都說了。”秦澈凝視端坐在桌邊沉默著的大偵探：“只要沒檢查過，都可能什么情況。”
“怎么又開始說惡魔語了我們！”
意識到自己的口音又跑偏了，林瑜趕緊扳了回來。
這時，給觀眾們留下思考時間的大偵探，終于再度開口了：
“我知道大家想說‘你這完全是在扯淡，沒有一丁點兒事實根據！’遺憾的是，這次我并非是單純的進行推理，而是進行了實地調查，收集了大量的證據，可以從多個角度證明‘金哲馳是雌雄同體’這個事實。”
“那么現在，請大家跟隨我的腳步，來到鋼之城南方的沙漠邊緣。”
伴隨著極野霧子的話語，屏幕上的投影變成廣淼的沙漠。
身披灰色斗篷的一道人影，正在沙丘上艱難的跋涉。
即使還沒露臉，只要看那傲人的身材，就知道披著斗篷的正是大偵探本人。
球形無人機的鏡頭逐漸拉進，正面拍攝極野霧子藏在兜帽下方的面孔。
只露出下半張臉的大偵探，嘴角微微上揚，流下一絲口水：
“呼…呼…累死我了…”
“你流什么口水啊？”林瑜吐槽。
“這是吸引觀眾的手段。”秦澈對這一套非常了解。
“不是吧，真的有人會覺得口水很有吸引力？”
兩人聊天的同時，極野霧子抬起右手，指向遠方被陰云籠罩的沙漠。
“那邊就是我們的目的地，鋼之城外的神秘村落，城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居民們，都不會知道還有這種地方。”
“切，是攝影棚吧？”林瑜撇嘴。
“如果是真的南邊沙漠，她這會兒已經被變異獅子啃了。”秦澈評論道。
曾經在沙漠里生存了五年的馬戲團四人組，對城外的沙漠非常了解。
相對之下，東西兩側的沙漠還算比較安全。北邊的沙漠里有超強輻射，南部沙漠里則是充斥著大量變異生物，就連窮瘋了的拾荒者，都不會去那邊找死。
極野霧子之所以要把村子設定在南部沙漠，也是為了避免那些閑著無聊的“考據黨”真的去找。
根據馬戲團四人組的經驗，南部沙漠里什么怪物都有，他們甚至在那里見到過猛犸和霸王龍。
如果有人真的敢去尋找村子，絕對會被異種生物撕成碎片。
投影里的極野霧子裹緊了斗篷，在黃昏的沙漠中緩步前進。十分鐘后，前方隱約出現了建筑群的輪廓。
“大家快看，那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一陣強風吹來，大偵探的兜帽被吹落，黑色長發在腦后飛舞，仿佛是豐滿的美杜莎。
極野霧子的演技非常到位，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向村子入口：“跟我來！”
看著她笨拙的背影，林瑜忍不住吐槽：“這到底和金哲馳有什么關系？”
“重點在后面。”秦澈打了個哈欠。
他能看得出來，前面這段走路的畫面，明顯是在拖延時間。
由于這期節目的制作時間過短，哪怕是經驗老到的極野霧子，也只能使用這種手段水時長。
若不是大部分觀眾是沖著看球來的，節目的收視率怕是會掉得厲害。
攝制組顯然也考慮到這一點，剛才給了極野霧子的上半身好幾個大特寫，還有每次必備的“重心不穩差點摔倒”經典畫面。
“好，終于到村子入口了。”
站在一棟花崗巖材質的二層建筑旁，極野霧子一把扯掉身上的斗篷，露出極具情趣的黑色緊身皮衣，靠在墻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材曲線一覽無余：“實在是太累了…”
看著大偵探的身材，林瑜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鋼板。
聽到這聲音，還躺在對方腿上的秦澈，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沒沒沒，我性取向很正常！”林瑜趕忙解釋：“我只是…好像懂了為什么男人們會喜歡她！”
“恭喜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秦澈拍了拍她的大腿：“我懂。”
“都說了不是這個意思啊！大姐姐誰不愛呢？”林瑜又解釋了一次：“不是那種愛情，我保證…”
對于貓娘的感情史，秦澈沒有半毛錢興趣，直接把這貨忽略了，繼續目不轉睛的看電視。
在觀眾面前賣了不少福利之后，極野霧子終于重新站穩，清了清嗓子：“在鋼之城的一些野史中，曾經有這樣的記載——有神秘村落隱藏在南邊，那里的居民天生俊美。”
“居住在此地的居民們，雖說生理結構與正常人基本相同，但在幼年發育期，卻擁有極其特殊的體征。那就是——”
剛才介紹太平間尸體時的陰間bgm再度響起，嚇得林瑜又是一激靈：“怎么又來這一套？”
“一招鮮吃遍天。”秦澈答。
此時，他已經知道了極野霧子接下來要說什么。
畢竟，這個什么狗屁沙漠村莊傳說，正是上次自己以貝恩身份與極野霧子見面時隨口胡編的。
不愧是傳說中的名偵探，哪怕是開玩笑的扯淡，也能成為她編故事的素材。對于這女人的取材能力，連秦澈也深感佩服。
正思索的時候，極野霧子來到村口的路牌旁，抬起頭看著金屬牌上掉了色的文字：
“這個村子的名字是…陰陽村。”
此話一出，秦澈差點笑出聲。
“怎么了？”林瑜問。
“沒事，你待會兒就知道了。”秦澈說。
紙上繪著一個圓圈，左半邊黑色右半邊白色，造型異常簡單粗暴，下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行文字：
陰陽村歡迎您，加入陰陽人的行列，和我們一起happy吧。
“啊，看來這里的居民自稱‘陰陽人’。”
極野霧子隨手把那張紙扔到一旁：“那么我們進村看看吧。”
身穿情趣服飾的大偵探，緩步走進神秘的陰陽村。
天色徹底暗下來，夜幕籠罩在沙漠中。極野霧子打開手電筒，在前方制造出黯淡的光圈。
目睹這一幕，秦澈笑道：“你猜對了，這的確是攝影棚。”
這種縮減視野的伎倆，也是低成本電影的常用手段。
現在觀眾能看到的只有極野霧子的身子，以及前方的黯淡燈光，根本看不到周圍的景象。
在能見度極低的情況下，觀眾的視野只能跟著大偵探走，旁邊的村落布景也可以省略不少。
不過，在手電的照射下，極野霧子身上的緊身皮衣仿佛在熠熠生輝，觀眾們一個個看得眼都直了，根本沒工夫關注什么狗屁村落。
“現在村里的建筑都熄燈了，村民應該是睡覺了。誒？那邊有一棟屋子還亮著燈，我們過去看看。”
極野霧子朝著正前方亮燈的窗戶走過去，手電映亮了這棟建筑的木門。
咚咚咚。
她抬起右手在門上敲了三下：“有人嗎？”
“你找誰？”屋里響起一個警覺的男聲。
“你好，我是偵探！”極野霧子表明身份：“我是來采訪的。”
咔噠一聲，門開了。
觀眾們的視線，跟隨極野霧子進入狹小的客廳。
映入眼簾的是陳舊的茶幾和沙發，以及站在門旁的那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這個龍套挺帥的。”秦澈評價道。
“但到現在還是和金哲馳沒關系。”林瑜嘆了口氣：“這節目也太磨嘰了。”
“才制作了三天就有這種完成度，已經不錯了好吧。”
在秦澈說話的同時，極野霧子坐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繼續給觀眾賣福利：“哈啊，好累…”
“你好，偵探小姐。”那男人輕輕點頭。
此人穿著黑色背帶褲和白襯衫，服飾搭配和金哲馳完全一致，身材也是同樣高挑。
他的頭發梳成中分，臉上化著濃妝，油膩中透出一絲帥氣，眼睛里似乎帶了美瞳，時不時對著觀眾放電。
“好像是和金哲馳有點像啊。”林瑜揉了揉眼：“她從哪兒找的演員？”
“說不定是小金老師的克隆人。”秦澈說。
話雖這么說，這人的顏值和金哲馳還是有差距的。
他的下巴是方形，不像金哲馳那么尖，整體臉型更偏男性化，聲音也比金哲馳粗了一些。
“你好。”
極野霧子對那男人打了聲招呼，干脆利落的進入主題：“請問你是陰陽人嗎？”
“陰陽村里的居民都是陰陽人。”那男人回答。
“陰陽人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極野霧子露出迷人的笑容：“我很喜歡這個稱呼。”
“謝謝。”陰陽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又立刻站了起來。
“怎么了，你不舒服嗎？”極野霧子關切的問：“要不要去廁所？”
“我沒事兒，只是屁股有點疼。”
陰陽人嘆了口氣，解釋道：“這個村子受到地下輻射影響，大家的屁股都變異了，平時坐一會兒就會開始疼，必須站起來休息。”
聽到這話，極野霧子恍然大悟，對鏡頭開口道：
“我是通過閱讀鋼之城的野史，才確定了陰陽村的位置，在野史里也提到過陰陽村居民的身體問題。”
“‘陰陽人爛屁股’，野史是這么記載的。看來果然不假！”
此話一出，正在收看節目的觀眾們，再度陷入沉默中。
“別說屁股的事兒了。”陰陽人皺起眉看著極野霧子：“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見對方的怒氣值正在上升，大偵探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請問你聽說過金哲馳嗎？”
“我只聽說過金條。”陰陽人搖頭。
“鋼之城的大明星金哲馳，現在下落不明。”
說話時，極野霧子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方制造出金哲馳照片的投影：“就是這位，你見過他嗎？”
陰陽人瞇起眼睛，盯著金哲馳的頭像看了兩秒，然后詫異地張大了嘴：
“這不林鐵蛋嗎？村里逃跑的那個，我知道他！”
“哦？你確定嗎？”極野霧子又問了一次。
“當然了，完成儀式之前就逃跑的，只有那么兩個人，全村的人都想把他抓回來！”
陰陽人的演技十分到位，憤慨之情溢于言表：“沒想到這個懦夫還能進城當明星，簡直豈有此理！”
“你說他是懦夫？”極野霧子問：“為什么要這么說？”
“按照傳統，陰陽人在十八歲時必須完成儀式才能離開村子。但這貨提前跑了！”
“請問這個儀式是什么內容？”極野霧子繼續提問。
“害，你不知道吧，陰陽村的居民出生時都是雌雄同體，兩套器官都有，一直到十八歲都是這樣的。”
陰陽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一副很惋惜的樣子：“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每個人都必須選擇是成為男人還是女人，做出決定之后切掉沒用的部分，以自己選擇的性別度過余生。”
“那你選擇的肯定是男人了。”極野霧子恍然大悟。
“沒錯，切下來的東西就在樓上的瓶子里保存著，你要看嗎？”陰陽人指了指樓梯。
“不必了，不必了。”極野霧子連忙擺手：“這個播不了。”
“這個林鐵蛋…呃，就是你說的‘金哲馳’，在十七歲的時候逃離了村子，根本沒完成儀式。”
說到這里，陰陽人突然攥緊雙拳，五官扭曲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跑也就罷了，為什么不tm帶上我？老子也想自攻自受啊，真是的！”
聽完了陰陽人的敘述，極野霧子站起來，對著鏡頭笑了笑：
“沒錯，這就是金哲馳的容貌帶著陰柔，即使扮成偽娘也毫無違和感的原因——他是個雌雄同體的‘真陰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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