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淋漓的地洞里,軟綿綿的“抱枕”晃動身體,聲音和身體一起顫抖著:
“我真的…還能重新開始嗎?”
“在鋼之城,什么時候重新開始都不算太晚。”秦澈點頭。
看著這個曾經也是人類,現在卻變成柔軟的怪物,連眼睛都在黑暗中退化掉的女人,秦澈心中也有些感慨:
同樣是十年前從沙漠里蘇醒,失去舊時記憶的四個人,播音員這邊的四名特工和馬戲團四人組的結局卻截然不同。
——還好自己英明神武,當初沒有選擇單打獨斗。否則那時候混亂引擎還沒啟動,戰力極弱的自己,怕是也會落得這種下場。
“謝謝二位。”播音員的聲音軟得像棉花糖。
聽著對方柔弱的語調,就連不信任這家伙的林瑜,內心深處都不由得升起了些許保護欲。
她當然知道,這怪物是播音專業的。
問題在于,播音員實在是太專業了。
——這家伙感謝的聲音,屬實無法抵擋。
哪怕自己并不是什么“聲控”,面對這種道謝方式也只能選擇認輸。
“謝什么謝,我還沒完全信任你呢。”
林瑜嘴上在抱怨,銳利的鋼爪卻還是收了回去:“你要加入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以后不許再吃人了!要是讓我看到你還在吃人,你就別想活了,聽懂了沒?”
“好,好。”
播音員連忙點頭:“我保證不吃人了。”
“偶爾吃吃也可以,我這邊有人骨加工業務,不少肉都被燒了。”秦澈補了一句。
“不行!”林瑜立刻否決:“不能慣著她,這玩意兒會上癮的,讓她吃一次就有下一次,到時候還會走上食人魔的老路!”
播音員立刻回答:“不吃也行,只要有肉就可以,什么肉都沒問題的。”
“正好屠夫飼料廠出了個廉價牛排,你去吃那個,反正不許吃人了!”
林瑜說著恢復人類形態,站起來披上斗篷。
她看了看身邊只穿短褲的秦澈,不禁咽了口唾沫,說道:“我們走吧?”
“跟我們一起來吧。”
秦澈握住播音員柔軟的大手,拖著那家伙站起來:“對了,我還有個問題,外面那坨屎是怎么回事?”
“是被我吃掉的一個拾荒者留下的。”播音員回答。
“啊,我也有問題。”林瑜上前一步:“你是怎么從這兒和地面上的我們對話的?這距離少說也有五百米吧?”
“這座山洞可以傳聲,具體原理我也不清楚,我能聽到外面的聲音,也能和地面上的人對話,引誘他們進來送死。”
“啊這。”
聽了這話,林瑜皺起眉轉向秦澈:“你說的那什么‘悄悄話線路’不會真有吧?”
“我編的。”
秦澈懶得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轉身走向洞窟入口:“出發吧,這兒太冷了。”
“等我一下…”
播音員慢吞吞的站起來,身體不停扭動的模樣格外的滑稽。
她跳進洞窟的血池,沒過多久又爬了出來,手里緊攥著三枚骷髏。
“這是她們三個的遺物。”播音員解釋道:“我一直都留著。”
看到這一幕,林瑜也有些感慨:“秦澈,要是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標本怎么樣?”
“可以,別對我的標本做什么怪事就行。”秦澈笑了笑。
“用是當然要用的啦,不用太可惜了嘛。”
“那還是算了。”
三人離開蜿蜒曲折的洞穴,回到沙漠熾烈的陽光下。
克勞迪亞重新啟動,向馬戲團娛樂公司駛去。
在第一次刺殺失敗之后,永恒廣播電臺的風波,也暫時告一段落了。
永恒電力集團那邊每天都忙得很,根本沒工夫關注什么狗屁廣播電臺。
自從哈辛姆刺殺失敗,“馬戲團廣播電臺”倒是安分了一陣子,沒有繼續覆蓋永恒廣播電臺的信號。
過了一周之后,永恒電力集團的人也差不多把這事忘了。
那個患有哮喘病的頹廢男人,依舊每天在永恒廣播電臺里講著無聊的故事。
恨鐵不成鋼的聽眾們,連罵都懶得罵了,每晚依舊準時收聽這個頻道,把他講的蛋疼故事當成催眠曲。
不過,在聽著故事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們偶爾也會想起令人驚喜的“馬戲團廣播電臺”,以及那個磁性的男聲。
馬戲團廣播電臺的男主播,講的故事從不拖泥帶水,從來都是直入正題,故事質量也完爆永恒廣播電臺。
——如果那個電臺能再次開播就好了。
六月十一日的午夜,躺在天橋下面收聽廣播的霍先生,裹緊了從垃圾推里撿到的薄被。
這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看著自己手邊的破收音機,正在懷念馬戲團廣播電臺的時候,耳機里突然響起了久違的信號干擾噪音。
“嗯?”
意識到馬戲團廣播電臺好像又來了,本來正在打盹的霍先生猛地坐起來,原本無神的雙眼里,仿佛亮起了豺狼的兇光。
“要來了,要來了…”
他小聲自言自語,揉了揉鳥窩般的頭發。
哮喘病患者的聲音被蓋過,取而代之的是極具磁性的男聲。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霍先生身體一僵,眼角流下兩行濁淚:
“讓大家久等了,歡迎收聽馬戲團廣播電臺!”
“太好了…”霍先生激動得雙手都在發抖。
不過,男主播的下一句話,抹去了他臉上剛露出的笑容:
“今天,我要公布一個不幸的消息:我要死了。”
“大家也知道,我們的節目一直都‘借用’了永恒廣播電臺的頻段。在這里,我要對永恒廣播電臺的工作人員們道歉。”
“現在,馬戲團廣播電臺終于有了正式波段,請大家把波段調到fm114.5,收聽新生的馬戲團廣播電臺吧。”
“為了向永恒電力集團道歉,老板讓我以死謝罪。馬戲團廣播電臺的正式節目,會換上一個比我更好的主播,敬請期待吧,現在我要——”
耳機里的說話聲變成模糊不清的慘叫,以及恐怖的血肉撕裂聲。
聽著那聲音,霍先生再次老淚縱橫,喃喃自語道:“不要走…”
——馬戲團廣播電臺的男主播,就這么凄慘的去世了。
不過話說回來,新主播是什么來路?
霍先生果斷把波段調到114.5,等待了一分鐘之后,耳機里響起柔和的女聲:
“大家好,歡迎收聽馬戲團廣播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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