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分機邁著沉重的步伐,在下水道里前行,每踏出一步都帶出不少泥漿。
為了避免被惡臭的污泥沾染到,秦澈和騙術師讓機器人走在前面,躲得離那家伙遠遠的。
二人正走著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秦澈回過頭,只見來時遇到的鼠人——不知火,再次出現在不遠處。
看著那只猥瑣的鼠人,秦澈若有所思:
這段圓弧形下水道并沒有分岔路,只有這么一條通道。剛才經過的時候,也沒看到鼠人的身影。
所以,這貨剛才是藏在爛泥里了?
秦澈正思索的時候,不知火開口說話了,依舊是之前那尖細的女聲:
“謝謝你們。”
“嗯?”
聽到對方莫名其妙的道謝,秦澈瞇起眼睛。
接著,他突然注意到,不知火背后露出的尾巴,似乎太長了點,一直垂在爛泥里。
——難道是…
想到了某種恐怖的可能性,秦澈笑了笑:“他們應該快過來了。”
“感謝您的幫助。”不知火說著轉身離開。
“你們在說什么?”騙術師一頭霧水。
“沒事,我們被那女人利用了。”秦澈輕描淡寫的說:“繼續走吧。”
“怎么個利用法?”騙術師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那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鼠人。”
說到這里,秦澈回頭看了陰森的通道一眼:“還記得她之前提到的美人魚嗎?她就是‘下水道的美人魚’。”
“喂,長者被綁架了!”
十幾名永恒電力集團的士兵圍在井邊,注視著正下方黑漆漆的下水道入口。
由于金屬梯壞掉了,他們目前只能留在這兒干瞪眼,等待支援的士兵帶著梯子抵達。
不過,就算有了梯子,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我們真的要下去嗎?”
一名年輕士兵,摸了摸自己頭上用來抵御洗腦的虛擬成像頭盔:“聽說下水道里有怪物,剛才那吼聲你們也聽到了,肯定不是人類發出來的…”
“這個故事我好像也聽說過,據說是什么人魚來著。”旁邊年紀稍大的另一名士兵點頭:“有不少人在下水道失蹤了。”
“瞎說什么呢?老兵們胡編的鬼故事你們還當真了?”
身披灰色防彈衣,肩膀上掛著十道杠的臂章,一看就是指揮官的那個男人,大聲斥責正在說喪氣話的部下:“別胡扯了,必須把長者救回來!”
話雖這么說,他心里其實也在犯怵。
關于煉獄區下水道的恐怖傳說,他其實也有所耳聞。
但現在,自己也別無選擇了。
——永恒電力集團十分看重“長者”,把那臺機器人軟禁在煉獄區,經常會派人來進行研究。
如果讓上面的人知道長者跑了,根本用不著什么“下水道的怪物”出手,自己肯定會被直接槍斃。
年輕士兵的聲音,在他聽來仿佛是在催命的惡鬼:
“頭兒,梯子準備好了!”
“架好梯子,我們下去。”指揮官低聲說。
伸縮式金屬梯搭在下水道的入口,士兵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愿意第一個下去。
“你們怎么回事兒?”指揮官環顧四周,選中了一個倒霉蛋:“羅格,你第一個!”
“頭兒,我在市中心的房貸還要還五十年,要是我死了,家里就全完了…”被叫做羅格的男人后退一步。
“死個屁啊,怎么可能會死?”指揮官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快點,必須找到長者,否則小命不保!”
羅格滿臉委屈的爬下梯子。其他人也一個接一個的下去,進入潮濕的下水道。
管道里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惡臭,透過頭盔的縫隙飄進鼻腔。
長者的腳印留在泥漿里,沿著管道一路向北。
十幾名士兵在狹小的管道中前進,手中掛了戰術手電的突擊步槍,照亮了每一個可疑的角落:
除了長者的大腳印以外,旁邊還有兩道稍小的腳印,應該是綁架犯留下的。
夜視模式的鏡頭里,滿是骯臟的綠色。指揮官屏住呼吸觀察,沒看到什么活物的跡象,終于稍稍松了口氣。
“哪有什么狗屁怪物…”他嘟囔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士兵,突然發出慌張的聲音:“頭兒,前面有人!”
指揮官往前方的通道看去,只見一只身上毛乎乎的“大老鼠”,就站在管道中央。
“那是…鼠人?”
看著雙足站立,雙腿和臉上還依稀留有人形的怪物,指揮官打了個手勢,走在前方的三名士兵立刻舉槍,瞄準了那個可疑的鼠人。
“你是誰?”指揮官問。
鼠人正要說話,就被刺耳的槍聲打斷了。
一名緊張過頭的士兵,下意識的扣動扳機,旁邊的另外二人也馬上開火。
鼠人身中二十多槍,滿身噴血摔在泥漿里。
“艸,誰讓你們開槍的?引爆沼氣怎么辦?”指揮官罵道。
“可這怪物很危險…”第一個開槍的士兵小聲說。
指揮官輕蔑的笑了一聲:“哈,只是個鼠人,能把我們怎么——”
轟隆!
沉悶的巨響震撼著下水道,像是爆發了地震,士兵們一個個東倒西歪,狼狽的摔在泥濘里。
“這到底…怎么了?”
摔倒在地的指揮官,扯掉糊在頭盔上擋住視線的衛生紙,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和自己一起下來的十幾名士兵,現在只剩三個人了。
整座下水道的地形發生了變化,地下的爛泥猛然升起,站在前面的兩名士兵連個屁都沒放出來,已經消失在綠色的淤泥之中!
意識到情況不妙,指揮官舉槍對著前方的爛泥開火。
子彈打在黏液上,發出一陣噗噗聲,沒能造成一丁點兒傷害。
而這時,惡心的吞咽聲已經從爛泥里響起。
“啊!”
精神幾乎崩潰的指揮官,扔掉槍轉身就跑。
才剛回頭,就看到剛才被射殺的鼠人,再度出現在眼前。
鼠人一腳踢在他的腿上。
指揮官右腿一痛,踉踉蹌蹌的后退,身體被后面涌來的黏液包裹住,即使用力掙扎也無法掙脫。
“救…命…”他發出絕望的聲音。
視線中的最后一幕,是藏在爛泥中的大嘴,以及不計其數的牙齒。
伴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音,最后一個活人也終于消失了。
鼠人不知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身體恢復了油光水滑,毫發無傷的狀態:
“下次能不能快點啊?非得等到我挨槍子才動手?”
“這樣他們會放松警惕嘛”
下水道里的綠色爛泥,用御姐音輕笑著:“我吃了東西,你也不用再挨餓了,畢竟我們是一體的,對吧,小誘餌?”
不知火沉默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與爛泥連在一起的尾巴。
——和鋼之城的某位偶像差不多,“下水道的鼠人”與“下水道的美人魚”實際上是二人一體。
托之前那兩個訪客的福,已經吃了很久垃圾的她們,總算是吃到了新鮮的人肉。
話說回來…
“那個戴頭盔的高個子還挺帥的。”不知火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
“戴著頭盔能看出什么來?”黏液美人魚笑了笑:“我喜歡的是上屆大逃殺選秀的‘判官’!啊,好想和他約會!”
“判官不也戴頭盔嗎?”不知火沒好氣的說。
“不一樣好吧!”
美人魚話鋒一轉:“你說,我們也去參加大逃殺選秀怎么樣?如果能奪冠,說不定能要到往屆冠軍的聯系方式什么的…”
“我們這樣的還能出道?”不知火的小眼睛不停轉動。
“那個什么狗屁雙子姐妹都能出道,不是和我們差不多?”
滿懷憧憬的美人魚,晃動爛泥般的身軀:“我們報名參加下一期吧,我想和判官約…不是,想成為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