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微笑面對死亡
“核彈…開什么玩笑？”
站在紅光閃爍的實驗室里，兩個人都愣住了。
身為專業的研究人員，他們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對于國際局勢之類的屁事，并沒有什么了解。
——現在好像是在打仗沒錯，但這種建在沙漠中，毫無軍事價值的研究基地，為什么會成為被轟炸的目標？
博士跪在地上，面色變得煞白：
“該死的，肯定是軍方的混球，把這里當成秘密軍事基地了…”
剛抵達基地沒多久的男人，此時已經來到門前：“別說了，快跑吧。”
這座基地下方深處，應該是有一座地下掩體的。
雖說不知道在掩體里能不能活下來，但留在這里絕對是必死無疑！
“你還磨蹭什么？”他回頭看著漂亮的女博士：“快走啊？”
“不行，我不能走…”博士握緊雙拳。
“為什么？”他詫異地問。
“造夢機…我不能放棄！”
博士來到實驗室最深處，咬牙切齒的敲擊鑲嵌在墻壁上的半透明鍵盤：
“造夢機是帶不走了，但我必須把數據上傳到云服務器，否則我們的努力就徹底白費了！”
“自動上傳不就完事了？”他說著去拽博士的胳膊：“快跑啊，你想死在這兒？”
“不行，這個上傳最后必須有人確認。”博士猛地搖頭。
這女人看似瘦弱的胳膊，此時卻異常的有力。
即使他已經用上最大力氣了，博士依舊在原地敲著鍵盤：“我必須等十分鐘！”
實驗室里的警示燈仍在不停閃爍，走廊里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其他的研究員都在撤離，博士卻依然不肯放棄。
“你知道嗎？為了開發這東西，我們用了足足十年時間。
造夢機不僅是人類娛樂的未來，說不定還能在其他領域開拓未來。”
她的雙臂不停顫抖，但顯然不是出于恐懼：“我不知道那些該死的軍隊打算做什么，但我絕對不會讓它消失在戰爭中！所以現在——”
“你走吧。”他打斷了博士的話。
“可是…”博士瞪大了眼睛。
“我來點確認，只要有個人留下就行了吧？”他笑了笑。
“這是我的研究！我不會讓你——”博士還想爭辯。
不等那女人說完，他已經捂住對方的嘴，把自己英俊的面龐，湊到博士眼前：
“噓，看著我，聽我說！我知道你不想死，對吧？”
“唔唔唔…”博士說不出話來。
“你的研究很重要，你的命也很重要，至少比我重要多了。”
說到這里，他還不忘猥瑣的湊過去，在博士不施脂粉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吻：
“你和你的研究，可以改變世界的未來。而我，不過是個只會玩女人的雜碎。你走吧，這個任務就交給我。”
他的手心傳來一陣疼痛，博士用力咬了他一口。
“你這個該死的…”總算是掙脫了他的手，博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低頭看著自己流血的手心，他又重復了一遍：“你走吧。”
“…”博士沉默了。
眼見那女人還在猶豫，他一腳踹在博士身邊的金屬墻上，來了個粗暴的壁咚。
“快點，沒時間了！你要是還不走，我就在這里辦了你這個碧池！”
說話時，他已經開始脫起了褲子。
看著這貨異常嫻熟的動作，博士長長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謝謝你…”
“不用謝，你已經用身體償還過了。”他咧嘴笑起來：“快走吧。”
博士離開了實驗室，冰冷的金屬門重新關上了。
他來到實驗室內部的墻壁前，看著屏幕上正在緩緩移動的上傳數據進度條。
距離上傳結束，還有九分鐘的時間。
他不知道核彈何時抵達，但自己想跑路，顯然是來不及了。
不過，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他反而釋然了。
他扯過一把椅子，在屏幕前坐了下來，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無視了距離自己不到兩米遠的“禁止吸煙”標志，點燃之后吸了一口，鼻孔噴出兩道白煙。
“沒想到爺會死在這種鬼地方。”他嘲弄般的笑了一聲。
一直以來都是個人形自走炮的他，本以為自己會死在美女身上。
可惜事與愿違，在生命的盡頭，陪伴自己的只有冰冷的金屬，以及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
不過，人生大抵就是如此。遺憾才是生命的常態。
而且，自己其實也沒什么可遺憾的。
身為一個精力極其旺盛的純爺們，他想象不出自己衰老的樣子。
能趁著年輕趕緊去世，對自己來說好像也不是什么壞事。
“喂，能不能快點？”
眼見數據已經上傳了一半，他煩躁的走來走去。
既然已經答應了那女人，就一定要做到。
他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在死前沒能按下確認。
響徹整座基地的電子提示音，繼續宣告著危險的到來：
“核彈來襲，請立刻前往地下掩體。”
“地下掩體入口即將關閉，還有六十秒，請抓緊時間。”
“還有三十秒。”
“還有十秒。”
“五，四，三，二，一。”
“地下掩體入口已關閉，留在外面的諸位，請和我一起祈禱。”
聽到這話，他扔掉燃盡的煙頭，輕蔑的瞇起眼睛：
“誰他媽要祈禱了？蠢貨。”
他盯著屏幕上的進度條，數據已經上傳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還需要大約兩分鐘，造夢機存儲在本地的全部數據，就會被上傳到云服務器上。
幸運的是，核爆還沒降臨到自己頭頂。
“快點啊…”
他扯掉自己頭上的一縷頭發，和帶血的頭皮一起扔在地上。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
上傳進度緩慢而穩定的前進著，過了足足一分三十秒，屏幕上終于出現了“上傳完成”的綠色文字提示。
他用力敲擊回車鍵，完成了上傳的確認。
直到屏幕暗下來，他總算是松了口氣，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重重的跌坐在地。
——結束了。
任務完成了。
看樣子，自己還能活那么幾秒。
既然如此…
他扶著墻站起來，脫掉自己的褲子。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雖說沒有女人陪伴，但至少還有不會離開自己的雙手。
實驗室里紅光大作，冰冷的電子音響起：“警報，核彈已抵達，距離爆炸還有…”
“哈哈哈哈哈！”
他瘋狂的大笑起來，右手劇烈運動，用自己的方式，嘲笑著死亡的命運。
然后，眼前的世界化為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