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做的很好
這冥山姥姥居然不是九幽木的根須所化，本體大概率是一只積年老鬼。
突然發現的事實，打亂了江黎原本的計劃。
本來，被寄予厚望的鬼燈冷焰，此時也只是造成了一點小騷亂。連人家的一根汗毛都沒有傷到。
但其實，這樣的情況并不難以理解。甚至，應該說如此才反而更加合理許多。
如果背陰地靈說的那條斷根，真的是九幽木母株所流的話，它其實更加不可能誕生靈智。
因為，靈根九幽木被上古大能抹去意志，這么多年過去，連本體都不能重新誕生靈智，只能憑借本能生存。
又更何況，是一截斷在背陰山內的末支根須。
同時，也并不是只有九幽木，才能掌握九幽靈氣。
江黎他自己，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在他不使用九幽靈氣的時候，鬼燈冷焰同樣起不到什么作用。
甚至他還依靠鬼燈魚的血紋，讓自身掌控了這種天賦靈火。
可見對方大概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部分九幽木的力量。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沒辦法依靠致命弱點，直接解決掉冥山姥姥。
那江黎就不能再明目張膽的動手。那與送死無異。
而這時，他又想起了之前冥山姥姥出場時的那場戲。
要知道這位姥姥的愛好，可不是聽戲，而是唱戲！
當時這位冥山姥姥可沒有在一邊干看著。
而是扮作花旦，親身上去飾演了那個被判打入了輪回畜生道的悲慘女鬼。
臉上那塊連戲臺重彩都遮蓋不下去的紅色，讓她并不難被分辨出來。
再加上，她一開始對那個四手人孩童的表現。
江黎認為，這位大概率是一只強大鬼物的冥山姥姥，或許對孩童存在著一股執念。
和人類可以看開過往不同，鬼物本就是憑借執念而凝聚起來的，要是徹底看開了一切執念，那這只鬼大概也就算了。
所以不管強大與否，鬼物基本上都是偏執狂。
而在私下打聽了一下后，江黎發現，那場丟孩子入輪回的戲，在冥山姥姥的戲臺上，出場的幾率很高。
那場戲發生的時間，應該是在上古時期，閻羅輪回尚存的時代。里面的人物沒有一個有幾率活到現在。
但相似的故事，確實有可能再次發生。
并且，冥山姥姥似乎也一直在發動力量，尋找枉死城的下落。
只是，由于冥土現在還是碎片化的狀態，導致手下的人不管如何探查，也不可能找得到。
但別人找不到，手握著關鍵線索的江黎，卻未必真的找不到。
左右不過是一塊枉死城亡命牌。
現在江黎的酆都城有了囚水那位地藏轉世的加入。
他嘗試過，已經可以自己批量制作亡命牌，隨便砍塊木頭涂白之后在寫上關鍵信息，便可以被枉死城牽引。
江黎手中都還有一塊給自己量身定做的牌子。
這塊從枉死城中繳獲來的亡命牌，就是給出去，他其實也沒有什么損失。
很快，因為蠻石妖王突然暴走襲擊，而引起的騷亂就已經恢復了平靜。
除了被喪門釘打穿，躺在地上的那位倒霉蛋外，對于其他人來說，這不過只是一場小插曲而已。
沒有溫度的火焰，甚至沒有對那戲臺造成一點損傷。
隨便清理了一下戰場，緊接著就輪到了紫藤妖石攀，上前送禮。
一塊白白的長條形木板，被從藤蔓纏繞的縫隙中擠出來。
捧在一雙藤蔓大手中，遞給了那位，已經撲滅了身上冷焰的白色鬼影。
“石攀大人，這是？”
白色鬼影愣了愣，第一次開口詢問。
還算是見多識廣的白鬼，并沒有認出這塊木板的來歷。
在他眼里，這塊木板雖然稍稍有些陰氣波動，但強度甚至比不過在這背陰山上隨便折下一段樹枝。
表面還絲毫沒有符文刻畫，只是在上面原先似乎寫了一些字，后來又被人抹除。
但他又不相信，會有人敢于這么敷衍冥山姥姥，只當是自己眼拙，出言向江黎詢問。
他也不藏著掖著，開口解釋。
“此物，名為亡命牌，是身處冥界的亡魂接引之物。”
“只要將姓名過往，寫于木牌之上，便能接引陽壽未盡而往死的鬼物，前往枉死城！”
江黎剛把話說完，便只見陰風一卷，從出現為止一直坐在那張搖椅上就沒有動過的冥山姥姥，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你說的！是真的！”
這位強大的背陰山霸主，速度快的，就連如今的江黎都沒法兒反應。
一把抓過那塊木牌，激動的向江黎問到。
這位姥姥長的不好看，聲音也非常難聽。
沙啞的喉嚨說話時，就好像在用兩塊磨盤，研磨一把鐵釘。
其中更是夾雜著老人，粗漢，婦女，孩童，等上百種截然不同的聲線。
其雜亂程度，和神像分身的千人千面有的一拼。
若非江黎修習的是觀音心經，都未必能聽懂她說的話。
“此物千真萬確，屬下不敢有絲毫欺瞞。”
冥山姥姥盯視著面前的藤蔓人形似乎想要看穿人心。
可緩慢蠕動的藤蔓并沒有眼睛，那一縷無明火又很好的遮蓋了里頭的江黎。
冥山姥姥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江黎是否說謊。
轉而她開始用尖銳發黑的指甲，剮蹭著那塊木板，從上頭一點點刮蹭下來了一撮粉末，放在手中細細摩挲。
里面，確實有一股從來沒有見過的氣息，起碼證明這塊木板并非來自于這塊冥土碎片。這又讓她更加相信了幾分。
冥山姥姥這時，手中捏出了一個奇怪的印訣，向著下方打入地面。
當即地面再次震動起來，又有什么東西，正從山脈深處向外鉆出。
最終破土而出的并非什么大家伙，而是兩條根須！
根須表面的紋路，看上去就像是化石一般。透露著悠久的味道。但也正是那層化石一樣的表皮，封死了里面的氣息，讓江黎無法清晰的感受。
根須探出地面，其中一條，卷其了蒸籠中的一個孩童。
而另一邊，冥山姥姥隨手從下方抓來了一只鬼魂，將那鬼魂纏在另外一條根須上。
隨著兩條根須相互纏繞，一股奇異東西，便從那個四手人孩童身上被抽出，順著根須又灌注進了那個鬼魂體內。
那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江黎卻是知道，面前正在發生什么。
那被從孩童身上抽出灌進鬼魂體內的東西，是壽元，又或者說是陽壽。
很久以前，在秦書曼的鬼市當中，就有許多商販，經常會騙過路的旅人，用陽壽和他們進行交易。
當然，普通鬼物的手段也只能剝取普通凡人的陽壽。而且手段非常粗劣，有時候僅僅只是拿走了幾年，甚至幾個月的陽壽，便會讓凡人在回家之后大病死去。
后來，江黎在豐都城中，又得到了一口乞丐鬼王的破碗法寶。
那東西，便能抽取地仙以下修士的壽元修為化作銅錢。江黎還以此，開了一間相當熱鬧的賭場。
所以江黎，在看到這種抽取壽元的手段時，并不感覺到稀奇。
但這條樹根，轉化壽元的效率似乎高的驚人。遠超過江黎豐都城里的那口破碗，甚至比他的兩棵九幽木，都還要更加厲害。
雖然從其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氣息，靈氣，但江黎有九成把握，這就是九幽木的根須。
所以那位冥山姥姥，是通過什么未知手段，復蘇并掌控了這條根須，并借此，才掌握了九幽靈氣，和現在的力量。
隨著陽壽被不斷抽取，那個孩童的臉上，逐漸出現了些許皺紋，皮膚肌肉變得松弛無力。
而那只鬼物身上，則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陽壽這種東西，說珍貴倒也算珍貴。
但放在鬼物身上，若是沒有特殊的法門利用，其實也很難發揮出真正效果。
放在上古時期，陽壽未盡還會阻礙投胎。
但冥山姥姥可不管這些，一把抓過已經被灌注了幾十年陽壽的鬼物，把手中的那點亡命牌的粉末，塞進了它的身體。
然后雙手抓住那只鬼物，將其團成團后反復揉搓。
當場將這個天字第二號倒霉蛋揉成了飛灰，向著空中一揚。
紛紛揚揚鬼粉灑落，靈魂碎片揮發飄散的過程中，散發出點點熒光。
在其中，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一座虛幻的城市。
“真的！真的是枉死城！！”
那冥山姥姥臉上激動之情溢于言表，伸手便要抓向那片虛幻。
只不過那到底只是幻影而已，被她一抓，便被攪成一片混沌繼而消失不見。
驗證了亡命牌的真實性，冥山姥姥看像手中的那塊木板，視若珍寶。
有的東西未必須要材料多珍貴。
特別是官方文書這種東西，就算只是一張白紙上寥寥幾個黑字，也有可能勝過無價之寶。
“好！好！好！”
“紫藤石攀，你做的很好！”
回過神來的冥山姥姥，看著被江黎控制的紫藤大妖，眼里滿是贊賞之意。
她直接從不知道哪里，變出了一口小盆，放在那兩條根須旁邊。
幾息之后，在那兩條根須上，就一同流出了兩道渾濁的黃色泉水。
接滿足足一盆，才遞給江黎。
那是一整盆的黃泉水。
江黎剛剛襲擊蠻石妖王的時候，就偷偷將那杯對方還沒喝下去的黃泉水收了起來。
剛才還沾沾自喜，現在一看，只覺得是自己的貧窮，受到了鄙視。
而且對方還是用本江黎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鄙視他。
上遮九天夜無月，下探九幽飲黃泉。
在九幽之中抽取黃泉水，這根本就是那條九幽斷根的能力。
江黎對于九幽木相關的一切，可早就是勢在必得。
現在，一條上古先天靈根的根須，被旁人掌握，實在是讓他有些不爽。
不過面上，江黎自然不能表現出來，還必須得向冥山姥姥道謝。
江黎這邊正小心翼翼的收起黃泉水。
冥山姥姥又朝著下方的妖邪鬼祟開口。
“此次滿月宴會取消。紫藤石攀，你可以帶走十個。”
這位，可不會顧及背陰山上，群妖眾眾鬼的心情。
因為她還需要這些孩童的陽壽。就直接取消了這場宴會。
雖然已經收了禮，但那又算得了什么？
不過給獻上了亡命牌的江黎，還是有那么一點特殊待遇，得允許帶走十個。
“多謝姥姥。”
江黎勉為其難的道謝后，想了想又繼續說到。
“姥姥留下這些孩童，是為了他們的陽壽吧。”
“這些孩童無法在被陰山上久活，若是想帶著他們跨越背陰山，更是極不便。”
“屬下有一法，可將陽壽轉化為銅錢。請姥姥且看。”
江黎走到鐵籠旁邊，伸出藤蔓抓來了十個孩童。
身上藤蔓蠕動，便從全身上下個個角落，將十個孩童都給吞沒了進去。
而實際上，他只是把這些孩子，給收緊了棺材空間而已。
又是一陣藤蔓之間的相互摩擦蠕動，片刻后，從手中江黎的手中，冒出了數十枚壽元銅錢。
這個壽元銅錢的質量，自然遠不如九幽木抽出來的那樣優質好吸收。
但對于冥山姥姥來說，陽壽的質量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能讓她重新擁有陽壽，回被枉死城吸引，就足夠了。
而江黎能將陽壽化作銅錢方便儲存，那自然再好不過。
當即大手一揮，把剩下的那些孩童全部丟給了江黎。
紫藤妖重新化成了藤蔓巨人，在其他妖邪羨慕之極的眼神中，將五百個孩童統統收了進去。
在他的手中，也花啦啦的的掉出來了兩千多枚壽元銅錢。
這些壽元銅錢，都是在前段時間里，酆都城賭場的收獲。
這種低質量的壽元，第一次用還好，后面越用效果會越差，長期使用的話，甚至可能導致生命出現漏洞，壽元無端流逝的情況出現。
江黎看不上這種東西，但還是在身上帶了不少。
這時候，倒正好可以裝裝樣子。
稍稍松了口氣，解救這些孩童的目的，總算是已經達成。
找個機會偷偷把他們送走。
接下來，便是跨越背陰山，讓自己變成一個死人了！
有這位冥山姥姥沖在前頭，枉死城他也未必就不能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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