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斷尾求生
屋子里的老者，借用晚輩少女呂落杏的手，拿下了那桿長鞭。
只是這次，接觸到呂家后輩的血液，長鞭并沒有散發出光芒。
老者有些疑惑的接過長鞭，這東西在他手中，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
又嘗試著往里面注入靈氣，那桿鞭子總算是亮起了一點微弱的光芒。
但沒等他高興，光芒只持續了兩個呼吸，這桿鞭子就當場宣告破碎，落地化成了一捧細膩的塵埃。
一件地階法寶就這么沒了。
也難怪那老者為什么會發出那樣不敢置信的叫聲。
這場景多少，就有一點匪夷所思。
按道理來說，他們先祖呂壽山坐化身死，也只是過了不到一千年而已。
而且又不是在沒有靈氣濃度的末法時代，怎么會被摧殘成這個樣子？
外頭的那幾件控獸法寶都還算完好，怎么一件地階法寶就會碎的抓都抓不起來？
他又抓向了房間里的另外幾件東西。
好幾件都是在家族中有過記載，赫赫有名的法寶。
但此時情況。都和地階法寶御妖鞭一樣，不知為何全部損壞，只要一輸入靈氣立馬就會化成飛灰。
就好像眼看著金山銀山，在自己面前化成泡影。屋子里的老者越發癲狂，右手捂著心臟，如果不是體內元嬰護著，這會兒估計都得抽過去。
在門外的九幽分身，也把里面的場景看了個清清楚楚。
“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啃食了這些法寶的靈韻？還是非常徹底的那種。”
但他之前看過，這間小屋被封鎖的嚴嚴實實，沒有一絲縫隙與外界相連。
也不像是遭到過破壞的樣子。
如果不是有人提前來過破壞的話，那啃食了法寶靈韻的家伙，或許一直后在屋內！
江黎心里升起了警惕。反正他自認還沒有能力，把地階法寶破壞到那種程度。
“先祖，先祖的身上一定還有東西留下！”
接連的打擊，讓對老者表現得有些激動。
他最終看向了小屋最深處，盤坐在蒲團上的一具枯骨。
那正是他們呂家先祖呂壽山坐化的尸體。
他之前還保留著那么一丁點對先人的敬畏。
但現在。。。先祖身上穿著的那件道袍，看上去似乎相當不錯。
“落杏你先出去。”
剝死人衣服的這種事情，不太適合讓小孩看見。
老者揮退少女，那少女才剛剛看見自己的哥哥死掉，一張臉煞白煞白，哪里還敢違背，立馬跑出了這間石屋。
那老著則是自己上前，點上了三支清，并以靈氣催動，使得清香以極快的速度燃燒殆盡。
“還請，先祖莫怪。”
就好像燒了三炷香，先祖就真的不會怪他一樣。
老者一把抓住了枯骨身上的道袍。
由于血肉早已腐敗，道袍套在剩下的枯骨上，顯得有些松松垮垮。
隨著他一抽一拉，道袍便被整個扯了下來。
這一下動靜過大，原本端坐著的骨頭一下散架，掉落在地上，竟然也摔碎成了一地殘渣。
原本起碼也是個地仙存在的尸骨，硬度應該還超過許多玄階法寶，怎么可能會這樣，一摔就碎。
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之貼在門上的封貼，已經說明在這個房間里一定存在著某種未知的危險。
但呂家老者已經顧不上這些，只是緊張的檢查著手中的寶衣道袍。
萬幸，這件寶衣上還有淡淡的靈光發出，雖然同樣受損嚴重，但應該還有的救。
嗯？這是什么？
他把寶衣翻來覆去的看，發現在道袍的內側，粘著一塊黑色的污漬。
難道是先祖尸體腐壞時的尸水，把這里弄臟了？
老者也不嫌棄，伸手上去摸了一下。然而那塊污漬，卻是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一下。
下一刻，那團污漬突然化做一團黑點散開，籠罩向了呂家老者。
距離太近，老者根本躲避不及，瞬間就被那些黑點爬了個密密麻麻。
黑點上，呼吸般閃爍起血色的光芒。
隨后原本并不強壯的身體，就像是卸了氣的皮球一樣，迅速干癟下去。
不過片刻功夫，就化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干尸摔落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這團黑色的東西，在小屋里被關了接近千年，竟然還沒有死。
不用懷疑，小屋里的那些法寶，和呂家先祖曾經的一些積蓄，顯然就是被這東西給嚯嚯干凈的。
也正是依靠了那些法寶的靈韻靈氣，這團黑點才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活到了現在。
嗡嗡嗡嗡嗡！
在吸干老者的一切之后，一團好像煙霧般的密集黑點，震動著細微的翅膀，就從石屋中飛了出來。
在飛行中，這團黑點中的血色便已經迅速消失。剛剛吸收來的血液，完全不足以滿足千年的饑渴。
然后這團黑色，就發現了不遠處的呂家少女。
細微的翅膀震顫著空氣，立刻沖向少女。
一個元嬰修士都在幾個呼吸內被吸干了所有，這個小姑娘充其量也就是筑基，被碰上一下，都是個死。
九幽死光！
這時一道青綠色的光柱射來，正好打在了那些黑點所組成的煙團上。
這是照射入背陰山的死亡月光，所以無聲無息的帶走絕大部分生命。
那團黑點被死光打中，驟然縮成一團，可看到一些黑點承受不住，掉落在地面。
但更多的黑點，卻竟然慢慢的適應了這種死光，轉而吸收起了光線中的能量，并順著光線向著九幽分身沖來。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惡意籠罩，九幽分身果斷的選擇了遁地。
順帶著還有一條樹根，從地下鉆出，卷住少女的腳腕把她也給一起拉入了地下。
土地被破開之后重新合攏，那團震動著難聽聲音的黑煙，還好沒有遁地能力，撞在地面上后，只能貼在地面嗡嗡亂響。
獵物躲入了地下，不過時隔千年，這團黑點的饑渴，讓它們好像永遠不會滿足，促使著它們捕獵進食。
黑點群在空中變化成各種形狀，飛了一會，終于是聞到了外面的空氣中各種其他生物的味道。
嗡嗡的就向著外面飛去。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九幽分身才敢從地下冒出頭來。
“這到底是放出了一群什么樣的東西？”
剛才在那團黑色的東西上面，九幽分身感覺到了強大的危機感。
似乎只要被那東西沾染上一點，即使是對于他來說，也是滅頂之災。
小心翼翼的靠近，剛才被他的九幽死光射中，掉落在地面的黑點。
仔細的觀察那些細小的東西，哪怕是以九幽分身的眼力，想要看清也非常吃力。
這些黑點。。好像是縮小版的蚊子？
千里之外，共享了視野和感官的江黎，也是回頭看向了五謫城的方向。
那些長得好像細微蚊子的黑點，好像不好對付啊。
不過又不是自己的地盤，出了麻煩事，暫時也輪不到江黎操心。
此時的他，已經到了涂山。
綠水青山一片，蟲鳴鳥叫不絕，
這涂山時隔數萬年，依然是風景如畫的好地方。
前方有著一道結界，封鎖著這片大山。
江黎沒有強闖的意思。
落地后站在結界的邊緣，伸手敲了一敲，結界上散發出了一圈水樣的波紋。
陣法結界的底子不錯，但似乎在靈石的供應方面有點不足，沒能完全發揮出陣法的威力。
江黎如果施展全力的話，花些功夫也能將其強行打破。
不過這次是來拜山的，用不著，這么打生打死。
他手中的那根狐貍毛，已經被一股吸力拉的筆直。
他一松手，那根毛發便一下竄入了涂山結界。
隨即。水流般的波紋散開，露出了一個可供一人進出的通道。
江黎想了想又把妲己指骨拿出，握在了手心，這才穿過通道走入其中。
狐妖擅長幻術，但只要拿著妲己指骨，那天下九成九的幻術，在他面前就是眉眼拋給瞎子看。
在結界后方，守護著一群狐妖。
他們個個手持武器，表現的非常緊張。
大概是害怕五謫城寨，會對他們動手。
不過在感受到妲己指骨的細微氣息后，所有狐妖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恭敬的對著江黎低下了頭。
“尊敬的大人，您也是狐妖嗎？”
“您的化形之體真是完美，請跟小狐來。靈女烏雅小姐已經在里面等候。”
這群狐妖大概是把他，當成了流落在外的九尾一族。
之前也應該得到了他會前來涂山的消息，沒有和他鬧出烏龍。
但是在涂山，難道還有第二個涂山烏雅嗎？
在那樣數量的妖物追殺下，那只重傷的涂山狐妖，難道還真能逃出生天？
也不對，明明在兩個時辰前，言宏給他傳過消息。
五謫人中的四個，已經回到了城中。
他們還帶回來了一條血淋淋的狐尾，并把它掛在了城門口。
那位涂山烏雅，應該已經身死了才對。怎么在這里又冒出來一個？
他也不擔心涂山會對他不利，涂山在明面上也就只有烏雅那一只大妖。
就算又冒出一只，以江黎現在手上的力量也完全足以應對。
更何況妲己指骨在手，狐妖最拿手的幻術，在他面前都是過眼云煙。
而如果是想要用陣法來對付他，諸侯法寶率土旗了解一下。
讓你分分鐘明白，什么叫做鳩占鵲巢。
在山中走了一段，前方的環境越發清幽秀麗，但給他帶路的狐妖卻是停下了腳步。
“大人，小狐身份低微，前方已不便入內。”
“接下來請三尾姑姑，為大人帶路。”
江黎注意到，在面前的地上有著一條明顯的界線。
這涂山，被分為了內山和外山。
在界線這邊，生活著的都是些普通的單尾狐妖。
他們或許有一些稀薄的九尾血脈，大部分則是一點血脈都沒有，終生無法長出第二條尾巴。
而在界線另一邊的內山，生活著的都是起碼生出了兩條尾巴的正統涂山狐族。
這兩者之間的地位也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勢力不大，實力不強，這群狐貍的等級觀念倒是挺強。
“大人，接下來請由我帶領您進去。”
一只長著三條尾巴的狐妖，一跳一跳的，來到了江黎的身前。
在后方還有許多長著兩三條尾巴的狐妖，朝著這邊駐足觀望。
它們都感受到了，那股來自血脈的共鳴。江黎身上帶著一股讓它們非常親切的味道。
三尾的狐妖，帶著江黎一直深入。
走到了一座從山體中挖掘出來的宮殿后，這才停了下來。
接下來的地方，就連三尾的狐妖，也沒有資格進入了。
江黎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只身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寬闊的大殿墻壁，還可以看得出一些修繕過的痕跡。
這里以前應該是一個歷史悠久的遺跡。
殿中沒有旁人，只在上方的王座處，蜷縮著一團雪白的毛絨。
聽見江黎的腳步聲，那團毛絨舒展開來，是五條輕柔的狐尾。
狐尾張開，露出了里面一只嬌小可愛的白狐。
從那只白狐身上，江黎感受到了熟悉的靈氣波動，和不久前才剛剛見過的涂山烏雅，一般無二。
“道友所要的明珠，在下帶來了。”
江黎從懷中，摸出了那顆明珠。
那白狐看見明珠，眼神變得有些哀傷。
從王座上輕輕躍下，慢慢踱步走到了旁邊的一個屏風后面。
在那屏風后面，原本掛著一身青衫，那白狐鉆入青衫之中，隨即隔著屏風，江黎只看到一道曼妙的身體撐起了衣衫。
“多謝道友相助，烏雅感激不盡。”
等她走出屏風的時候，已經重新化成了涂山烏雅的模樣。
只是身上的氣勢，不知為何看上去非常虛弱。
“你真是涂山烏雅？但是我聽說當時五謫城的那位涂山烏雅，已經被擊殺在了城外。”
江黎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涂山烏雅踱步向他靠近，也不隱瞞直接回答了江黎的問題。
“小女子原本有六尾。那條尾巴和八成的妖力丟在那里。”
她這么一說，江黎也就明白了。
涂山的斷尾求生之術。
之前在五謫城寨中的那個涂山烏雅，是正主沒錯。但她心知此去，也是有死無生。
于是便留下了五條尾巴和兩成妖力在涂山。
在她那邊死后，只要元神能夠逃出升天，便能在涂山借著這邊的五條尾巴重新復活。
但九尾一族的每一條尾巴都是舉足輕重。斬去一尾的代價也不可謂不大。天知道，想要修煉回來，又要發生幾個百年的時間。
“原來如此，道友付出如此代價，就是為了拿到這顆明珠？”
江黎對此還是有些不解。
涂山烏雅接過明珠，對著珠子一吹，珠子白色的表面逐漸變得透明，在里面浮現出了一只同樣六尾的狐妖虛影。
“實不相瞞，這顆明珠里封印的，是小女母親的元神。”
“小女實在不忍母親在那五個妖怪的手中受辱受苦。但又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才無奈，只能以自身犯險換回元神。”
“多謝道友相助，烏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