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請不要悲傷
在民調局，有不少像唐元清和錢友亮這種老人。
老一輩的人和年輕一輩的想法區別很大。
因為那一代人經歷的事情太多了。
唐元清是一個縮影。
他年輕的時候，英姿勃發，在民調局嶄露頭角，又在三十年前許安的靈異事件中，連殺四只索命鬼。
在那八位老人里，唐元清排老二。
但唐元清其實心里一直很自責。
他不是個好父親，因為他的職位和地位在那里擺著，很難享受為人父母的快樂，大多數事件都在全國各地奔走。
好在他的孩子長大以后，也繼承了他的天賦和性格。
唐元清的兒子、女兒都加入了民調局。
兒子更是在民調局和另一名老人的女兒結了婚，生下了唐隊長。
那時候，唐元清覺得自己退休以后，或許就可以頤養天年，把前半輩子虧欠孩子的都補上。
但也是從哪以后。
天不遂人愿，唐元清的兒子，兒媳婦在處理豐都的靈異事件的時候，被一條鬼公路帶走，至此下落不明二十多年。
女兒也死在了索命鬼手里。
兒子，兒媳婦，女兒都死了，可連尸體都沒能留下。
只能把衣物當做尸體埋進了墓里。
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時間會逐漸撫平傷疤。
但是，唐元清永遠都想不到，他的孫女唐隊長也死在了安州，尸體被兩只兇神分尸占據。
唐元清一家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
后人全都死在了鬼的手中，全都死無全尸。
曾幾何時。
在唯一的孫女死后，唐元清都在想，自己要是死了，應該也是死無全尸的下場。
不過唐元清并不恐懼。
因為心死了。
錢友亮看著眼前的唐元清，平靜的說道：“你的情況很不好，要么你就在這里等著，我去一趟，把尸體帶回來。”
唐元清捂著嘴咳嗽著，費力的說道：“不，我如果不去，你會把尸體燒了的。”
錢友亮不忍的說道：“你這個狀態，見了你孫女的尸體，你能撐的住嗎？我不想你死在我前頭啊！”
其實。
錢友亮很清楚，唐元清現在基本就是回光返照。
之所以看著和平常沒區別，是因為唐元清太強了，硬生生吊著一口氣，不肯咽下去。
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一口氣咽不下去，那人就能強撐著。
可要是這口氣咽下去了，那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唐元清推開了錢友亮。
他站起身，目光溫和的看著錢友亮，說道：“我暫時不會死，不看著安州的事解決，我咽不下這口氣。”
錢友亮扭過頭，不甘的說道：“你啊！你啊！”
唐元清放下了剛剛捂住嘴的右手，手心處有一灘血，卻在緩緩消散。
他再次停止了腰板，拍了拍身上穿著的中山裝。
整理了一下儀容。
便又精神抖擻了起來：“走吧，我們本來就要去見一見杜老板，都一把年紀了，你怎么比我還矯情。”
錢友亮拄著拐杖，抬頭看著天上的陰云。
外面還在下著雨。
但張全有已經開著一輛紅旗轎車停在了門口。
“該出發了。”
另一邊。
杜歸也收到了張全有的通知。
錢友亮和唐元清都要過來，這可是大事。
那兩個老人，都是民調局的大人物。
而且實力還很強大。
肯定很有錢。
得做一頓硬菜。
一時間，杜歸在后廚里忙活開了，連本來準備去找殯儀館麻煩的事，都被他暫時先放了下去。
十幾分鐘后。
唐老和錢老還沒到。
反倒是馬大娘先到了。
遠遠地，在雨中就看到，馬大娘披著縫縫補補，擋不住雨的雨衣，拉著一車子的來到了老街。
一陣狂風吹過。
馬大娘的雨衣被吹開，但里面的衣服早就濕透了。
好一會兒，才停在了飯店門口。
馬大娘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杜老板，我來給你送菜了。”
話音剛落。
就看到一條大狗，也就是賈隊長沖了出來。
賈隊長抽著鼻子，在馬大娘面前亂轉。
馬大娘眼前一陣模糊，沙啞著說道：“杜老板，你別亂晃啊，大娘我眼神不好，你晃的我看不清了都。”
賈隊長張開狗嘴：汪汪汪！！
馬大娘：“啊？你說你在浪？”
賈隊長：汪汪汪汪！
馬大娘：“不行啊，我一把年紀了，我不會上網沖浪。”
這時候，杜歸在后廚里聽到了動靜。
他拎著勺子就跑了出來。
一見馬大娘渾身被雨淋濕，對著賈隊長說話，當場哭笑不得。
“大娘，你認錯了，那是賈隊長，我養的狗，我在這呢。”
馬大娘眼前一亮：“哎呀，杜老板你在這啊，你別嫌棄大娘眼神耳朵不好，真是那條狗太像你了，不然我肯定不會認錯。”
杜歸嘴角一抽，憋屈的說道：“是是是，您別在外面候著了，大下雨的天，您怎么還來送菜，趕緊進店里坐著，我給您拿毛巾。”
馬大娘猶豫了一下，擺手說：“不了不了，我鞋上都是泥巴，身上也都淋濕了，萬一把你店里弄臟，你還得收拾。”
“杜老板你是個好人，上次你給我買飲料，還往里面塞了錢，我都知道，我兩個兒子都沒你對大娘好…”
“大娘不能給你添麻煩啊！”
杜歸沉著臉，不由分說的把馬大娘拉進了店里：“大娘，沒有麻煩不麻煩的說法，您一把年紀了，還冒著雨來，要是生個病，那就是大事。”
“你在這坐著，我給您拿毛巾，拿吹風機去。”
馬大娘不肯坐下，只肯站在門口，怕把桌椅弄臟，只是一個勁的說：“謝謝杜老板啊，謝謝你啊！”
杜歸無奈嘆氣，他趕忙拿著雨傘跑上二樓，去拿毛巾，還有吹風機，至于衣服，他這里還真沒有。
但這邊剛上了樓。
沒一會兒的功夫，三輛轎車就停在了如家飯店門口。
領頭的紅旗轎車車門打開。
張全有撐著傘，拉開后車門：“唐老，到了。”
唐元清抬起頭，卻看到了門口停著的拉菜車，以及站在店里的馬大娘。
“這是？”
“是鬼奴…”
錢友亮從另一邊車門走了下來，站在雨中，神色極為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