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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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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啟皇帝的表情,既凝重又陰沉,他猶豫片刻,看了魏忠賢一眼道:“張家這邊…預備好撫恤吧。”

  聲音里透著無奈和悲憤!

  魏忠賢點點頭,一副沉痛的樣子。

  他看著天啟皇帝強壓著悲痛之色,雖看上去漫不經心,可魏忠賢太了解天啟皇帝了。

  于是…魏忠賢嗚哇一聲,居然直接拜倒,哭天搶地道:“張賢弟…咱的張賢弟啊…你怎么就對陛下這般的忠心,咋就這么倔呢,你我兄弟雖沒多少年,可我魏忠賢,是無一日不將你當做自家兄弟啊,從今以后,你爹便是我爹,你的妹子…便是咱的妹子…張賢弟你若是有什么閃失…咱便是拼了命…也要給你顧好這個家…”

  說著,已經是哭成了淚人。

  跪在下頭的張順,本來眼里噙著淚,正在叫慘呢。

  他本還想說:誰有我慘。

  可一看魏忠賢此刻,卻好像哭的要背過氣去,竟一下子糊涂了。

  卻見魏忠賢捶胸頓足,歇斯底里,連嗓子都已哭啞了:“陛下,張賢弟…他還沒有兒子,就這般…為了大明這般的盡忠,他這是用雞蛋碰石頭啊,他若是這么一死,這張家就算是絕后了…奴婢…奴婢與他乃是兄弟,恰好,奴婢還有一個侄子,若是張賢弟有什么閃失,奴婢寧愿將另一侄子過繼張家,好為張賢弟盡孝,贍養張賢弟的家人,陛下…你看…”

  張順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

  這…就是傳聞中的吃絕戶吧。

  可看魏忠賢痛心疾首的樣子,張順又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對九千歲有什么誤解了。

  天啟皇帝此時正心煩意亂著,似乎很不愿聽到魏忠賢的這一番話,于是怒斥道:“張卿還未死,你號什么喪,給朕下旨…詔命天下各州…勤王!”

  勤王二字,是用極艱難的語氣說出來的!

  到了這個時候…天啟皇帝顧不得這么多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這些該死的建奴人圍剿干凈!

  魏忠賢便只好收了淚,不過還在抽搐哽咽,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不敢胡言亂語啦,張賢弟…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得列祖列宗們的庇佑,肯定能平安回來,奴婢每日都給他燒高香…”

  內閣。

  此時的內閣里,無論是黃立極,還是孫承宗,都是心煩意亂得很。

  城外來的消息太多了,各州各府各縣,都有各種的奏報來,表面上,好像朝廷可以從地方上的奏報的情況,來拿主意。

  可實際上,卻滿不是這么回事,因為很多奏報,有的是夸大其詞,有的語焉不詳,哪一個奏報為真,哪一個是實際情況,這些…統統都需要甄別。

  只是…想要甄別,也很不容易,在錯誤的事實基礎上,任何一個決議,都可能引發可怕的后果。

  因此,在這亂局之下,內閣理應快速做出各種應對,可實際上…快不了,因為越是貪快,一旦決斷錯誤,便是巨大的災難。

  此時,黃立極不禁長吁短嘆,他和孫承宗其實也預料,這一次可能并非是建奴人大舉進攻,可如此的小規模偷襲,京師猝然無備,竟都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后果。

  由此可見,京營糜爛到了何等的地步,這關內的百姓們…對于建奴人,又是何等的恐懼。

  黃立極讓人將孫承宗叫到了自己的公房,建奴的情況,孫承宗更加了解,此時,他道:“依孫公來看,現在該怎么辦才好?”

  孫承宗苦笑道:“當初瓦剌人圍了京城,于謙于少保排眾而出,都督全城防務,這京畿內外,上下一心,給那瓦剌人迎頭痛擊。那個時候,瓦剌雖然是傾巢而出,可至少眾志成城。現如今呢…早不復當初了。”

  “如今陛下想要有所作為,百官們不許。百官們呢,相互攻訐,彼此推卸職責。武官們個個似童養媳一般,大氣不敢出,生恐自己妄議軍事,而給自己招來禍端。京城數十萬君臣和君臣,竟無一人可以擔當。”

  孫承宗還能說什么呢?

  皇帝本來該是負第一責任的,可其他的人,卻不允許他做不理智的事。

  本來武官是應該負責軍事的,可是武官呢…卻根本不容許議論這些事,因為你議論,就可能有御史彈劾你圖謀不軌,就算現在沒有人找你算賬,將來也遲早要將你挫骨揚灰。

  結果就是,一群半輩子都待在京城的文臣們,在這里為了怎么退敵而爭的面紅耳赤!

  可你說若真有于謙這樣的人站出來也就是了,可偏偏…大家只是罵,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挺身而出。

  因此,這在孫承宗看來,如此的混亂,是理所當然的,不亂才怪了。

  黃立極皺眉不語了許久,才道:“陛下不是已命你都督京城防務了嗎?”

  孫承宗搖頭,帶著無奈道:“都督京城防務沒有用,得有兵,得有糧,得調撥軍馬!可是老夫能調撥一兵一卒嗎?這出戰二字,老夫若是開了這個口,便立即要招人痛罵。現在大家都指望著陛下召各路兵馬勤王呢,讓京城十幾萬軍馬,給他們守好京城,再讓外地的軍馬在城下和建奴人決戰,他們便可在城頭上作壁上觀…”

  黃立極嘆息道:“大明若亡,此等只計門戶私利的舉動,必是其中的緣由。”

  正說著,此時卻有宦官來了,直接就對他們道:“兩位閣老,司禮監那兒傳來了條子,說是命內閣擬一道旨意。”

  黃立極抬頭:“什么旨意?”

  “頒詔勤王!”

  黃立極一愣:“陛下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宦官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奴婢聽聞,張百戶…張靜一張百戶他…率新兵三百,出擊薊縣,與建奴死戰去了。”

  好家伙…黃立極倒吸了一口涼氣。

  其實黃立極并不怎么喜歡張靜一的。

  畢竟大家年齡有代溝,而且黃立極是文臣,他張靜一是武官,可此時…卻也不禁動容起來。

  倒是孫承宗緊張起來。

  他詫異的起身,朝著那宦官怒吼道:“你說什么?”

  宦官嚇了一跳,卻還是道:“張靜一…擊賊去了。”

  孫承宗頓時神色黯然下來,口里幽幽地道:“知道了。”

  說罷,他擺擺手,嘆了口氣。

  黃立極似乎能理解孫承宗的感受:“孫公似乎沒有看錯人。”

  “還是看錯了。”孫承宗搖搖頭道:“本以為是個人才,誰曉得,終究還是少年氣太足,銳氣有余,而終究還是欠缺了智慧,雖有大勇,卻還是可惜了…”

  公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從昌平出發前往薊縣并不遠。

  只是…這一路上,絕大多數都是向相反方向逃竄的軍民!

  而這三百人的隊伍,卻是殺奔薊縣,倒是頗有幾分悲壯。

  其實軍民們主要是被嚇壞了,謠言傳得滿天飛,而除了京城,絕大多數的小城和市集以及村落幾乎都沒有什么防備工事,所以恐慌蔓延開,便出現了這種情況。

  倘若不是這些可怕的流言蜚語,只怕情況不會有這樣糟糕。

  若是軍民百姓們都深信建奴人不過數百,那最大的可能是,各地紛紛組織鄉團,各地的京營指揮們謹守大營,只等朝廷調撥一支精兵,對這些建奴人圍追堵截。

  絕大多數以少勝多的敗仗,某種程度都是因為這種現象。

  是以,張靜一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他將盧象升尋來,直接說出了心里所想:“我怎么覺得…有人在暗中幫助這些建奴人?如若不然,怎會有這么多子虛烏有的流言蜚語,這事…透著蹊蹺。”

  盧象升道:“百戶說的是,學生也越發的懷疑。”

  “只是這暗中勾結建奴人的會是誰呢?”

  盧象升瞪他一眼,他火氣大:“這不該問張百戶嗎?”

  張靜一:“…”

  張靜一這才想到,這本該是衛的職責。

  于是,只好苦笑以對。

  當日,三百軍校生抵達了八道溝一帶。

  在靠近八道溝附近二十余里是一處莊子。

  當張靜一等人抵達的時候,卻發現這里幾乎沒有雞鳴狗叫。

  直到抵進莊子,想要休息埋鍋造飯的時候,張靜一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能如愿了。

  整個莊子,彌漫著漫天的惡臭。

  從莊子口,便橫躺著十幾具尸首,大量的蒼蠅圍繞著,一見有人來,頓時鋪天蓋地的飛走。

  再里頭…是一條條的血跡,血跡延伸至莊子深處。

  一個半大的孩子,被削尖的竹竿,身子已刺穿,渾身的膚色雪白,顯然身上的血液已經流干了,只像紙人一般,懸在了莊子上的牌坊上。

  再往里…尸氣越來越重,便連石井里,也冒著血水,偶有一些肢體自井水中冒出來。

  張靜一不是沒有見過尸首,可眼前的這一幕…卻令他驚呆了,他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接著又松開,隨即又攥緊…

  憤怒與恐懼交織。

  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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