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非要去吃便宜的自助火鍋,回來就鬧肚子,沒能及時搞定,我的全勤飛走了…
五更天剛過。
焦順就已經洗漱完畢,開始巡視靈堂所在的奉天殿了——雖然他這陣子刻意低調,但低調并不代表不用做事。
一般官員和命婦都是白天出勤,這個點兒奉天殿內還冷清的很,只有宮女宦官們在做著掃撒的差事,再就是禮部和內府的官吏了。
焦順先上前與禮部的人,確認了當天獲準進殿吊唁的名單,然后根據來人的身份,大致商定了太子的‘走位’,以及必備的安保措施。
以往這些事情大多約定成俗,不會規定的太死板,但太子畢竟年幼,況先前的下毒事件也讓皇后頗為緊張,所以焦順干脆每天在相應的位置,貼上提示條、警戒條,再由禮部的人提前宣講好規矩。
這么做的效果還算可以,就是君臣之間看著有些隔閡。
不過又有那幾位君王真肯和臣子推心置腹?
等親自確認好地標無誤,焦順又照貓畫虎弄了份草圖,然后便去了太子宮中,將草圖交給南安郡主和賈探春代為轉遞。
同時她二人也要先行把這份草圖背下來,以便在出現意外時及時做出反應。
看看四下里無人,焦順沖南安郡主拱了拱手,便將探春拉到一旁小聲叮嚀道:“若是吳貴妃問起來,你就照著咱們先前商量的來。”
那本小冊子的頭一位讀者,其實并不是吳貴妃,而是探春這位女主角。
對于將那些不堪過往暴露出來,探春自然是極為不情愿的,但也知道焦順這是在交投名狀,越是寫的真實、越是寫的不堪,就越能得到吳貴妃的信任。
所以最后她還是決定與焦順互相打配合,以便盡量獲取吳貴妃的好感。
“你放心。”
想到那冊子里的內容,探春羞澀中透出三分惱意,但還是認真點頭道:“若是貴妃娘娘問起,我一定小心應付。”
畢竟心存不滿,回了這一句之后,她也不等焦順答話,便扭頭回到了南安郡主身邊。
南安郡主只當兩人鬧了什么別扭,一邊挽住探春的胳膊,一邊好奇的看向焦順。
焦順自然不會解釋什么,又沖二人微微一禮,然后便自顧自轉身離去。
南安郡主見狀,忍不住探究:“你們之間…”
“好了。”
探春忙打斷了她,板著臉道:“趁太子殿下還在晨練,咱們先把這張圖吃透了再說。”
不提她二人如何。
卻說焦順原路折回奉天殿,沿途不由暗暗搖頭。
與探春的事情,雖然是他主動暴露出來的,但也萬沒想到吳貴妃會讓他事無巨細的寫出來。
要說投名狀的話,不是已經有那兩本奏折了么?
想來隆源帝死后,那兩本奏折就已經到了吳貴妃手上——至少是她曾經看過,否則也不會憑空生出讓自己寫這種東西的想法。
可既然已經有把柄在手,她又何必再多此一舉?
思來想去,也只能歸咎于隆源帝后繼有人了。
回到奉天殿的時候,已經陸續有官員命婦趕到,原本正在宦官宮女的引領下前往偏殿收制,遠遠望見焦順,不少人便停住腳對著他指指點點。
命婦隊伍當中,王夫人、邢夫人、連同尤氏在內,聽著左近的議論聲,本就板著的表情不自覺又凝重了幾分。
雖然早就知道焦順在朝中不受待見,但這陣子愈演愈烈的聲討,還是讓她們為之‘耳目一新’。
即便原本對焦順頗具信心,如今卻也忍不住有些提心吊膽起來,而內中又以尤氏為甚,唯恐有一天芎哥兒就突然沒了親爹照拂。
于是等在偏殿落座之后,她便忍不住拉著寶釵泛起了嘀咕。
在不知道寶釵也已經陷入彀中的情況下,她當然不可能把話挑明,因此只說如今榮寧二府頗多依仗焦順,若焦順果真倒了,恐怕有唇亡齒寒之憂。
薛寶釵聞言卻只是一笑,輕聲寬慰道:“嫂子莫慌,三妹妹如今時常出入禁中,所見所聞必定多過咱們,她尚且不急,咱們又有什么好急的?”
尤氏一想也是這么個理兒。
雖然攏共也沒能和探春聯絡上幾回,但看她那神采飛揚的模樣,顯然并沒有受到最近的局勢影響。
心下稍稍踏實了些,尤氏又忍不住泛酸道:“三妹妹這回可算是抄著了,旁的不說,有這護持左右的情分在,日后一份誥命是肯定跑不了了——縱使越不過湘云,怕也差不了太多。”
薛寶釵默默點頭。
護持左右的情分就不用多說了,若能借機給小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日后的好處又何止是一份誥命而已?
對于探春的‘好運’,要說嫉妒倒還談不上,但淡淡的不甘卻時不時縈繞心底。
湘云倒還罷了,三妹妹不過是兼祧平妻,官方都不承認的存在,卻也有這般際遇。
反觀自己…
若沒有和焦順逾越底線,她或許還會心平氣和一些,但現在自己明明已與他有了夫妻之實,所換來的卻不過是哥哥一個小小的官位。
若早知有今日,當初…
無驚無險又是一天。
眼見臨近傍晚時分,焦順有些煩躁的在偏殿值房里來回踱步,有些疑惑皇后緣何還不召見自己。
昨天下午明明商量到關鍵處,他本以為皇后上午就該傳召自己來著,誰成想直到這時候也沒有半點動靜。
他下意識步出偏殿,眺望向靈堂的方向,正瞧見皇后擺開鸞駕返回了儲秀宮中。
看來晚上并不是皇后領銜守制,那么召見自己秉燭夜談的可能性也沒有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皇后因為什么事情出現了反復?
可焦順思來想去,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此后數日,他望穿秋水一般,卻始終沒能等來皇后的召見,眼瞅著已經到了三月里,距離他預定的時間已經不躲了,焦順終于忍不住主動求見皇后。
皇后批復的倒是極快。
當天下午,便在一處偏殿內召見了焦順。
為了避嫌,照例是大門洞開一覽無遺,但殿內的宦官宮女都被打發了出去,只留下高高在上的皇后,與躬身侍立的焦某人。
皇后先是默默打量焦順,待到他似乎要抬頭時,又忙偏轉了視線。
兩手在素白長裙里悄悄攥緊,深吸一口氣勉力平復了胸前的悸動,道:“不知焦大人求見本宮所為何事?”
焦順趨前半步,肅然道:“娘娘,忠順王的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還望娘娘早做定奪。”
皇后其實早知道他是為了這事兒而來,更知道解決忠順王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但注意力卻總也集中不到這上面。
杏眼望焦順身上一斜,看著他那副大義凜然的架勢,心中想到的卻是他在靈堂里、在趙國基家、在桃花林、在榮國府客院…
但要說他是淫邪無恥的小人吧,他又確實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與文臣斗法時所展露的足智多謀,也遠不是等閑可比。
兼且又肯對女子一視同仁不恥下問,若非如此,那榮國府的三姑娘,到最后也不會與他日久生情私定終身。
皇后一時不知該如何品評焦順這個人,更不知道那具魁梧的身體當中,究竟還蘊藏著怎樣的…
“娘娘?”
這時一直等不到回應的焦順,忍不住拱手提醒了一聲。
皇后這才重又驚醒,腦中殘留的暢想,讓她霎時間漲紅了臉,做賊也似的移開了美目,嗓音帶顫的道:“那、那依焦大人之見,該當如何行事?”
先是吳貴妃,后是皇后,這先帝留下的遺孀怎么個頂個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