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
也就是陸鯉一招滅殺鷹天的那一天。
下午。
陰冥鬼宗名聲大震。
綠衣公子,黃袍老者,紅袍少女三人卻不怎么開心。
陸鯉名望越高,三人在門內的威望就越低。
他們的手下,已經有人準備投靠到陸鯉那邊。
三人悶悶不樂,索性外出,逛起誅仙城。
還沒逛多久,黃袍老者就被人邀請進入一座酒樓,一個素未謀面的黑袍人,給了他一枚下品儲物戒。
然后什么話都沒有說,就直接離去。
離去前,黑袍人沾了點茶水,在桌上畫出一條鯉魚。
黃袍老者猜到了什么。
他遲疑糾結良久,還是催動法力,打開那么下品儲物戒。
儲物戒里有十塊上品靈石。
雪白雪白的。
就像美少女的冰肌玉膚。
除此之外,儲物戒里還有一枚玉符。
是用來定位的玉符。
催動之后,持著另外一枚相應玉符的人能夠瞬間得到另一個人的位置。
約莫一盞茶后。
黃袍老者離開了酒樓。
包廂的玉桌上,除了杯盞酒壺,別無他物。
與此同時,那個陰陽鬼臉的紅袍少女,在一處賣靈丹妙藥的商行撞到一個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看到她的鬼臉,直接贈送她一個藥瓶。
瓶子里,是半顆珍貴無比的靈丹。
價值十二塊上品靈石。
作用也很簡單,驅除一切毒素,還女子一副絕色美貌。
紅袍少女心動了。
這是她曾經夢寐以求許久的東西。
現在,她拿到了!
雖然只有一半!
遲疑了很久,她還是沒有丟掉這個藥瓶,收了起來。
很快,在一家售賣法衣的店鋪中,一個少女給了她另外半顆靈丹,還有一枚玉符,一張紙條。
紙條上只有簡簡單單一個‘陸’字,字跡娟秀。
紅袍少女收下了。
“誅仙城的密探已經傳回消息!鯉魚已經出洞!”
“快,通知天劍長老!”
仙道聯盟重地。
一道道無形神念在空中交流。
“召集仙道十杰!”
道院中,一身青衣,仙風道骨的天劍長老目中精光閃爍,傳下命令。
很快,仙道十杰到齊。
“不出所料,十大魔門已經派出他們的首席弟子,前往墜仙谷,尋找道器。你們應該出發了!”
天劍長老肅然道。
聞言,仙道十杰皆是面露振奮之色。
尤其是凌劍霜,眸中劍意銳利。
“不過,確定位置的,只有三個!分別是血影宗的寧武,滅情道的范病,以及…陰冥鬼宗的陸鯉!所以,你們十人,分成三組,分別前往埋伏,襲殺這三人!”
天劍長老殺意騰騰道。
“我去殺那陸鯉!請天劍長老批準!”
凌劍霜冷面如霜,拱手一拜。
“好!”
天劍長老略微一沉吟,點點頭,又道:“那么,葉青,空相,你們也一起跟著去吧,替劍霜掠陣。”
“遵命。”
葉青和少年僧人自然沒有拒絕。
“我呢?我呢!還有我!說好的讓我拿陸鯉的一血的!”這時,方音璃脆聲喊道。
“嗯…”
天劍長老眉頭一皺:“音璃,你也跟著去吧,不過,你最好是操持陣法,不要亂來,一切聽劍霜的命令。”
“沒問題!”
方音璃拍著胸脯,答應得干脆利落。
“好!那你們四人直接出發吧!這是星羅盤,陸鯉的位置,就顯示在上邊!記住了,埋伏好后,等陸鯉差不多走進陣法時,立刻激發你們的云環,讓整個仙盟都看到你們的誅魔過程!揚我仙道之威!”
天劍長老提醒道。
“我等記住了!”
凌劍霜四人摸摸耳垂上的白玉耳珰,肅然領命。
“那出發吧!祝你們斬魔歸來!”
天劍長老微微一笑。
“我等絕不負重托!”
四人齊齊拱手。
下一刻,一道白色光柱沖天而起,裹著四人橫掠天際,投向墜仙谷。
四人墜落地上。
嗡的一聲。
四人齊齊激發身上的隱匿靈符。
“陸鯉在我們西南方向,走。”
凌劍霜托著星羅盤,看著上邊閃爍的紅點,冷聲道。
“阿彌陀佛,小僧走前邊開路吧。”
身披土黃僧衣的少年僧人雙手合十,誦唱一句佛號。
然后,他雙眸金光一閃,似乎是催動了眸中法眼,一步踏出,仿佛縮地成寸一般,直接踏出一里之地。
“那我就來警惕四周。”
一旁的仙鶴門首席葉青說著,一掐法訣,吹了一口氣。
一只只靈氣飛鶴憑空凝聚而成,朝著四周飛散,隱匿在空中,消失不見。
這些靈鶴,都是他的眼睛。
隨即,四人不疾不徐,朝著陸鯉所在的方向潛伏過去。
墜仙谷很大。
是一條百萬里長,寬萬里的巨大峽谷。
深不見底。
清晨,白霧從谷底升騰起來,即使到了晌午,也不見消散。
這時,日光之下,陸鯉四人沿著墜仙谷東南方向的一段峽谷邊緣緩緩飛行,尋找道器的蹤跡。
一路飛過,看到的都是赤紅巖石,峭壁陡立。
植被十分稀疏,近乎荒蕪。
只有一些常見的毒蛇毒蟲毒蝎,藏匿于石縫之間。
靈氣卻頗為濃郁。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剛才那一件神秘古老道器的氣息,震懾人心。
“誰能想到,這墜仙谷之中竟然藏著一件道器。”
這時,那個搖著玉扇的綠衣公子開口嘆道。
陸鯉沒有說話。
余光一掃,瞥了一眼百丈之外的黃袍老者,還有那個陰陽臉紅袍少女。
他總感覺這三個人有問題。
尤其是黃袍老者和紅袍少女。
一個老是搓自己的儲物戒,一個老是摸自己的陰陽鬼臉。
在他的身后,白金飛和另外三個筑基真傳遠遠吊著,萬一有什么狀況,立刻前來援應。
看起來,并不會出什么大事。
但是,陸鯉還是直接套上黑魔龍甲,祭起魔蓮,飛旋周身。
龍甲之下,淡淡金光閃耀起來。
藏在袖袍下的雙手,一只已經掐好劍指,準備祭出瞬劍術殺敵。
另一只已經結出法印,隨時準備召喚大威天龍。
與此同時,一只誰也看不見的六翼金蟬天魔,已經靜悄悄地貼在黃袍老者后腦勺。
這家伙離他最近。
有什么風吹草動,直接先下手為強,化成無形魔劍,當場將其斬殺。
“嘖嘖,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怎么感覺氣氛如此僵硬,好似各自心懷鬼胎一樣,閑聊幾句不好么?這道器沒這么快找到的。”
這時,綠衣公子搖晃著玉扇,笑瞇瞇道。
此話一出,氣氛驟然變得更加僵硬。
一縷若有若無的七情之懼,涌入陸鯉的體內。
這是從黃袍老者,紅袍少女身上涌來的?
陸鯉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對勁,默默退至三人身后,沉聲道:“你們三人在以三角陣飛行,仔細尋找,我剛剛突破,法力有些不穩,先鞏固一下。”
“這…”
綠衣公子三人聞言,神色各異。
但是,都沒有提出異議。
就這樣,陸鯉隔著兩百丈,吊在三人身后,隨時準備轉身開溜。
然而,并沒有什么異樣的事情發生。
四人一路飛行幾千里,一直到日落西沉,天邊升起三弧金鉤彎月,群星熹微閃耀,也沒有遇到什么特殊狀況。
難道是錯覺?
陸鯉暗暗驚疑。
“陸大師兄,我們搜尋大半天了,什么都沒發現,不如在前方的平地休息一下,恢復法力吧。”
突然之間,那個陰陽臉的紅袍少女提議道。
陸鯉抬頭一看,發現前方的峽谷中,有一處流水沖積出來的砂石灘。
連同四面峽谷峭壁,剛好呈現一個‘凹’字地形。
“好。你們先去布下陣法吧。”
陸鯉點點頭,肅然道。
綠衣公子,紅袍少女,黃袍老者三人也沒有異議,飛射過去,降落在沙石灘上,拋出一支支陣旗,開始布陣。
難道真的沒問題?是自己多疑了?
陸鯉眉頭緊皺。
身形緩緩往前飄去。
就在這時,在‘凹’字四個角的峭壁上,凌劍霜,葉青,空相,方音璃各站立一方,隱匿著身形。
神色皆是肅然冷酷。
“陸鯉準備入陣!嗯?他突破到筑基四層?不管了!準備!”
凌劍霜冷面如冰,緩緩抬起手,一縷金色劍絲宛如游蛇,纏繞在她的手腕上,無聲示意。
瞬間,四人的云環激發。
無形波動傳開。
中州道盟。
一座仙山上。
慵懶絕色的道盟盟主一揮手,四片水鏡立刻在華美宮殿中浮現出來。
這四個水鏡上,赫然是凌劍霜四人的視角。
目光,齊刷刷鎖定在飄來的陸鯉身上。
清晰無比。
連陸鯉每一根毛發都看得清清楚楚。
“三花聚頂道基?有點意思。”
絕色盟主看著水鏡中一身墨甲,披著金邊披風的陸鯉,清冷如月的眼眸一亮。
然后,她玉手一招,攝來一盤靈果。
整個豐腴身子一斜,半躺在玉榻中,枕著天煌如意,開始一邊吃,一邊看。
與此同時,飛天觀,飛仙山的黃泥道觀中,邋遢老道躺在草席上,喝著酒,看著半空中的四面水鏡。
“這小子身上怎么有我煉制的那顆金烏丸的氣息?見鬼了。”
老道喃喃說著,眉頭擰成‘八’字。
大雷音寺。
三尊神僧看著水鏡中的陸鯉,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這個魔道弟子,怎么身上的佛法氣息比他們大雷音寺中的弟子還要純厚正宗?
玄天觀,仙鶴門,九大仙山。
水月庵,蘭若寺,三千佛門。
仙盟重地中…
所有的仙道門派,佛門古剎當中,都浮現出四面水鏡。
所有仙道門人,也都看到陸鯉緩緩飄來,準備進入凌劍霜四人早已布好的大陣當中。
另外三個陰冥鬼宗弟子,早已入陣。
現在,只差陸鯉!
只要陸鯉一踏入陣中,雷霆暴擊,轟然傾瀉而出,定教他瞬間粉身碎骨,當場去世!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
來了!
來了!
萬眾矚目之下,陸鯉的身形越來越近。
十丈…五丈…三丈…一丈…一尺!
陸鯉的半只腳,已經踏入陣中!
無數仙道弟子半顆心提起來。
有人目露振奮之色。
魔道十杰之一,陸鯉,就要身死當場!
這樣一來,絕對大大打擊魔道囂張氣焰!
也有人面露惋惜之色。
可惜了,這么一個俊朗非凡的少年,這就要死無全尸。
但是,誰叫他是魔教中人呢。
就在這時,所有人眉頭一皺。
因為,陸鯉身形停住了。
他皺著眉頭,似乎在疑惑什么。
“這龐大浩瀚如海的七情之喜,七情之惡,七情之恨,七情之欲…是從哪里來的?”
陸鯉邁出半只腳,身形停在半空中,滿臉驚疑。
這等巨量的七情之力,比他在門派大殿前滅殺厲景的還要強上千倍萬倍!
起碼得上百萬人才會產生這么龐大的七情之力!
而且,還有比紅壚夫人更強的七情之力。
這說明,有化神之上的大能,對他產生了喜怒惡欲。
這哪里來的化神大能?
陸鯉疑惑地抬起頭,掃望四方荒涼無比的峽谷,百思不得其解。
為了謹慎,他將腳收了回去。
瞬間,更加龐大的七情之惡從虛空中洶涌而出,好似排山倒海般轟拍在他的身上。
陸鯉歪了歪頭,嘗試著,踏出半只腳。
然后,七情之喜,洶涌而來。
陸鯉眉頭微皺。
收回了腳。
七情之惡再次洶涌而來。
就這樣,陸鯉一只腳邁出去,收回來,邁出去,收回來…
七情之惡,七情之怒,七情之喜輪番涌來,填滿他的識海,都快將他撐爆了。
這時,方音璃終于忍不住,咬著銀牙,小聲嘀咕道:
“可惡,這家伙在大陣外磨磨蹭蹭什么?怎么還不進來!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