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青云門內的熱火朝天,一片紅火景象,“知聞院”內的氣氛就有些冰冷肅殺了。
從黃石宗山門被王誠趕走的原黃石宗長老吳忠,在拖著傷體趕到“白象坊”后,卻是直接奔向了“知聞院”告狀報信。
很難說得清吳忠這種做法是出于什么心理。
有可能是心中對于黃石宗有愧,想要給青云門找點麻煩,不讓他們太輕松吃下黃石宗的遺產。
也有可能是對王誠不留情面將他直接趕出黃石宗的怨恨,讓他想要報復。
總之他就是這么做了。
并且做的時候,還沒有考慮過對自己不好的后果。
于是當他隱去自己作為內奸的部分內容,說出青云門滅掉黃石宗的經過,把青云門占據培元果樹的事情也說完后,就發現眼前這位“知聞院”的院長,情緒有些不對勁。
“你之所言,確定都是真的嗎?”
向維明面色冷淡的看著吳忠,語氣微微有些陰冷。
吳忠的心臟狠狠一跳,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妙。
金丹期修士一言一行,都不會無的放矢,向維明忽然這樣問,難道是看出了什么嗎?
吳忠一時有些心亂如麻,忽然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告狀報信了。
但事已至此,后悔顯然是已經沒有用了,當務之急是將此事應付過去。
因此他在稍加猶豫過后,便重重點了點頭道:“前輩明鑒,晚輩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
向維明聽到他這話,眼神頓時一冷,不由微微拉高了語調問道:“是嗎?那你現在當著老夫的面,再說一次如何?”
吳忠聞言,一顆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身體微微發顫的抬頭看了一眼向維明,嘴唇發顫的回道:“晚輩,晚輩…”
“怎么,不敢說了嗎?”
向維明眼神冰冷的看著吳忠,口中的話語,駭得吳忠頭皮發麻。
連忙搖頭大叫道:“晚輩沒有,晚輩這就說,這就說。”
然后果真又當著向維明的面,把自己此前說過的話,再度復述了一遍。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他話語剛說完,向維明便神色冰冷的看著他冷哼道:“哼,還想撒謊欺瞞本座,真以為我儒門的至誠之道是虛言妄語不成?”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
儒門金丹修士,不管走的是哪一條道路,只要胸有浩然氣,便可以此道衍生出來的法術驗證人言真假,明辨真偽。
當初王誠在向維明的壓力下,不得不承認自己殺了黃石宗筑基修士陳泰的事情,便是因為顧忌于這種法術的存在。
吳忠以為自己能夠僥幸,卻不知道在他正式踏入“知聞院”的時候,他的命運便已經注定了。
這時候被向維明當場喝破自己是在說謊,他一顆心頓時慌亂的無所適從,一邊慌慌張張的想要解釋什么,一邊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可是向維明卻已經不耐煩和他玩這種真心話游戲了,直接動手強迫他說出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等到從吳忠口中得知了事情詳細經過,明白竟然是此人充當內奸導致的黃石宗覆滅后,向維明也是有些佩服吳忠的膽量了。
“好膽色啊,你這小輩倒是真的好膽色,自己當了內奸禍害掉宗門,又妄想過來借本座的刀幫你報仇,你還真會打算盤啊!”
他氣極反笑的連連“稱贊”吳忠好膽色,臉上滿是惱怒之色。
真是好大的膽子!
區區一個筑基初期修士,竟然也想對他堂堂金丹期修士玩借刀殺人的把戲,將他堂堂金丹期修士當刀使,真是好大的膽子!
而吳忠聽到向維明這充滿怒氣和殺意的話語,瞬間嚇得肝膽俱裂,連忙“噗通”的跪倒在地,不住向著其磕頭求饒道:“前輩恕罪,前輩饒命啊,晚輩一時鬼迷心竅,豬油蒙了心,還望前輩大人大量,能夠…”
“饒你一命?憑什么?黃石宗既然都滅了,你這孽障還活著干什么?”
向維明神色冰冷的看著吳忠,屈指一彈,一道白色劍氣便自他指間激射而出,瞬間打穿了吳忠的腦袋,連同神魂一起湮滅了。
然后他看著地上倒伏的尸體,眼神陰郁的忍不住恨恨罵道:“真是一幫沒用的東西,這么大優勢情況下,還能被人滿門盡滅!”
黃石宗和青云門的戰爭,雖然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但實際上當日在做出裁決后,他便沒有再關注此事了。
畢竟他身為金丹期修士,主要精力都是放在修行上面,而且身為“知聞院”的院長,需要代替龍山書院處理這片蠻荒地域上百宗門的訴求,平常也沒有多少閑工夫去關注兩個小門派的廝殺。
也是今日吳忠登門告狀報信,才讓他知道,黃石宗在和青云門的戰爭之中竟然輸了,而且還是大敗虧輸,輸得一無所有!
這個消息讓他心情一下變得有些差了。
盡管他當初收受江云鶴禮物的事情,即使被上面修士查到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算多大的事情,頂多就是被訴責幾句罷了。
但是他有些不能接受的是,被自己“遺棄”的青云門,竟然能夠打敗自己看好的黃石宗。
這某種意義上是在打他的臉!
關鍵是,他被打臉了,還不好直接打回去。
難道讓他堂堂金丹期修士,“知聞院”的院長,親自去動手對付一個附庸小門派么?
那傳出去不但惹人笑話,更是嚴重違背了自己的職責,一旦上面過問起來,情況可是要比他當初偏袒黃石宗的判決,要嚴重的多。
“看來此事要想解決,還得讓江師兄自己出力了,那什么江云鶴,好歹和他也是沾親帶故的同姓弟子,黃石宗也是他在這里布下的一個棋子,現在弟子身隕,棋子被滅,他也該有所表示吧!”
向維明眼中精光閃爍,略一沉吟,便是微微一笑,有了算計。
吳忠區區筑基初期修士,想對他這個金丹期修士玩借刀殺人的把戲,那當然是自尋死路。
但他對另一位修為相近的師兄玩一出借刀殺人把戲,卻又是無妨了。
總歸他只是傳遞一個消息,并沒有故意隱瞞什么。
發生在“知聞院”內的事情,王誠當然不知情。
他現在正被銀角雷蟒小銀帶著在山中疾行。
今日他得了空閑,想起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來看望這條大蟒蛇了,便特地帶了一些從黃石宗得來的二階妖獸肉來投喂它。
沒想到這條大蟒蛇在歡歡喜喜的吃完凍鮮肉后,就在與他的交流中表示要帶他去一個地方看看。
因為這條大蟒蛇的靈智實在有限,王誠怎么詢問,它也無法準確表達出意思,只是表示那個地方有好處。
王誠知道,很多妖獸在尋找寶物方面,都要比修真者更有天賦。
而且妖獸通常都是鉆洞探水,上山爬樹,專挑各種人跡罕至的地方行走,的確是容易發現修真者難以發現的寶物。
故而他在確定銀角雷蟒小銀沒有騙人后,就跟在它身后翻山越嶺了起來。
銀角雷蟒現在已經是一階上品妖獸了,以其一身強大的雷電法術,只要不是遇到二階妖獸,基本上都不可能在這青云山脈中遭遇什么危險。
因此它現在活動的范圍很是廣闊,有時候甚至會去到距離青云峰有六七百里遠的地方。
此刻王誠就在它的帶領下,一路疾行了差不多四百多里后,最終在一個古木參天的盆地山谷中停了下來。
這個盆地山谷位于一片原始森林當中,說是盆地,更像是一個遠古時代存在的天坑,后面坑中長滿了參天大樹,就變成了山谷盆地。
山谷地面距離上方森林地面的垂直高度大概有七八十丈,若是不會飛行,想要下去很不容易。
“那么小銀,你該怎么下去呢?”
王誠目光看向在崖邊停下的銀角雷蟒,饒有興致的準備看它表演。
嘶嘶!
只見銀角雷蟒將頭探出崖邊,蛇信吞吐的嘶鳴了幾聲過后,便很快游到了一株從下方谷底攀到上方森林的古藤邊上。
然后長達五六丈的蛇軀,就那樣盤繞在比成人胳膊略粗的古藤上面,靈活無比的向著下方谷底游了下去。
王誠見到這一幕,都是忍不住為這條大蟒蛇捏了把汗。
要知道體長五六丈的它,現在體重可是已經達到了兩千多斤,差不多是二十個成年男性的重量。
這樣的重量壓在一根樹藤上面,如何能不讓人擔心它會不會把樹藤給壓斷了。
還好那樹藤很結實,一直到銀角雷蟒平安抵達谷底,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王誠見此,當即縱身一躍,跟著落到了谷底,然后在大蟒蛇的帶領下,向著長滿參天古木的山谷深處走去。
不多時過去,王誠就被銀角雷蟒帶到了谷底一個地洞邊上。
這個地洞位于幾棵大樹下方,周圍都是粗壯盤虬的樹根,洞口直徑有近一丈,王誠神識往里面探查而去,發現越往里面空間便越大,里面還生活著許多蝙蝠、蜈蚣等生物。
“你說的寶物,就在這個地洞里面?”
王誠目光看向銀角雷蟒,發現它吐著蛇信點了點頭,并且還示意他先進洞。
“好吧,那就讓我看看,里面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寶物。”
王誠微微頷首,伸手摸了摸大蟒蛇的腦袋,便給自己施展了個防護法術,當先跳下了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