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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驚喜

  “東西都收拾好了?”宋甫國問道,他一身西裝革履,外面套著風衣,戴著禮帽,手中拿著文明棍。

  “老板,已經收拾好了。”范畦說道。

  他手中拎著的皮箱是特別打造的,中間有夾層,可以放一支短槍和兩枚彈匣。

  宋甫國沒有說話,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那熟悉的江面,熟悉的建筑。

  也有一些建筑不見了,消失在了戰火中。

  碼頭上那高高飄揚的膏藥旗是那么的刺眼。

  “走吧。”宋甫國點點頭。

  為了避免多名單身男子聚集在一起引起日本人的懷疑,他和范畦一起,另外三名手下則分開行動。

  “老板,是那個劉老板。”范畦露出笑容,朝著遠處揮了揮手。

  宋甫國扭頭去看,就看到劉老板一行五人拎著大大小小的行囊,似乎是在等來人來接船。

  劉老板摘下帽子,揮了揮帽子。

  宋甫國微笑著,也脫帽揮手遙遙致意。

  “黃包車。”范畦拎著箱子,揮手攔下了兩輛黃包車。

  宋甫國看了范畦一眼,然后便上了黃包車。

  離開了碼頭,過了兩個巷子,兩個人下車,范畦付了車資,這才找到機會開口,“老板,剛才那邊…”

  “我看到了。”宋甫國說道。

  兩人原來的計劃是先在碼頭附近找地方打一個電話,這個電話代表了他們已經安全抵達。

  范畦突然招手攔下黃包車,這是意外情況。

  宋甫國當時盡管心中有疑問,但是,面上并無變化的上了黃包車。

  警惕的宋甫國隨后就看到了黃包車夫奔跑經過的路邊的情況。

  那里停了兩輛小汽車,汽車前面插著日本旗,應該就是這兩輛特殊的小汽車引起了范畦的警覺。

  宋甫國暗下里揣測,這艘輪船上可能有日本方面的重要人士?

  這兩輛小汽車是來接人的。

  他對范畦的反應非常滿意,范畦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立刻撤離,絕對不要表現出對小汽車那一側的情況有任何的興趣:

  普通的中國人,看到日本人避之唯恐不及呢,多看一眼都容易引起懷疑。

  或者說,對于范畦來說,他不需要冒著危險停留以打探消息,他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宋甫國,其他的都可以不理會。

  看到‘唐老板’兩人離開,石上干夫這才來到谷口寬之身旁,“老師,總領事館來接我們的車子已經到了。”

  “不是說了不要來接我們嗎?”谷口寬之皺了皺眉頭。

  石上干夫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師,這是帝國對您的重視。”晴子在一旁說道,“您身份特殊,總領事館自然不能怠慢。”

  “這便是我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的地方。”谷口寬之搖搖頭,手中的文明棍一指,“走吧。”

  車子停靠在馬路邊上,旁邊便是戲樓。

  幾人走到車邊。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早已經等候在車旁,看到當先走來的那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他趕緊迎了上去。

  “谷口教授,帝國駐上海總領事館二等秘書坂本良野,特來迎接您。”

  “坂本良野?”谷口寬之看了對方一眼,“坂本家的小子?”

  “是的,教授,家父坂本長行。”坂本良野恭敬說道。

  “原來是坂本君的麒麟兒。”谷口寬之臉上露出了笑容,“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有七八歲呢。”

  “教授,這里人多嘴雜,請。”坂本良野打開車門,說道。

  “晴子,你跟我一起上這個車。”谷口寬之吩咐說道,他看了一眼一個戴眼鏡、身材瘦削的年輕男子一眼,“昌二,你和其他人一起上另外那輛車。”

  “是!”八目昌二表情有些木訥,點點頭。

  二樓。

  “珍姐,看這里,對。”

  應懷珍莞爾一笑。

  夏小穎甜甜一笑,按動了快門。

  咔擦。

  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程千帆和夏問樵的此次會談并不順利,雙方并沒有就‘聯合抗張’達成卓有成效的約定。

  不過,倒也并非毫無進展,小程總和‘黑三郎’的直接面談,兩人確認了一個共識:

  兩家單獨任何一家都無法和張笑林的勢力相抗衡,合則兩利,唯有報團取暖。

  只是,此事牽扯太多利益,且無論是夏問樵還是程千帆,都并不放心對方,故而此事還有的談。

  “珍姐,我今天就讓人把照片洗出來,明天一大早派人給你送過去。”夏小穎和應懷珍依依惜別。

  “謝謝你吶。”應懷珍握著夏小穎的手,在這位夏家小姐的耳邊低語一番,夏小穎就紅了耳朵,輕輕捶了應懷珍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戲樓隔壁的‘來福旅社’門口傳來了爭吵聲。

  一個送包飯的小伙計,急的滿頭大汗,正在和旅社東家爭吵。

  門口還圍著了看熱鬧的閑漢。

  無論是夏問樵的人,還是程千帆的人都立刻警覺起來,殺手刺殺便慣用這種手段,故意生事,引起圍觀,然后突然拔槍射擊。

  阿賴使了個眼色,一個早就關注那邊動靜的手下過來匯報。

  “三哥,是附近做包飯的接了個訂包飯的電話,小伙計送包飯來到旅社,東家說店里沒有他說的那戶旅客。”

  這種事,說奇怪吧,卻又不奇怪,說不奇怪,卻又似乎有些奇怪。

  特別是在多疑之人看來。

  程千帆和夏問樵對視一眼。

  兩人都是極為珍視生命之人,安全起見,兩人立刻握手道別,在各自的手下的拱衛之下,趕緊上了小汽車離開此地。

  “沒想到你和那位夏小姐倒是談得來。”程千帆捉住了應懷珍的柔荑,輕輕摩挲,微笑說道。

  “看到小穎,我便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應懷珍幽幽一嘆,“真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啊。”

  “你老了嗎?”程千帆看了應懷珍一眼,目光停留在某處,微微一笑,“沒有啊,我是喜歡吃桃子,可不喜歡吃老桃子。”

  “呸。”應懷珍嗔了一眼,“女兒家悲春傷秋,多好的意境,你倒好,如此這般作弄。”

  “作弄?”程千帆似笑非笑,目光在應懷珍姣好的身軀上掃過。

  “哎呀,你這人。”應懷珍羞紅了臉,輕輕打了一下‘小程總’。

  “幫我按按頭,捏捏肩。”程千帆哈哈一笑,順勢躺下,腦袋靠在了應懷珍的懷里,閉上了眼睛。

  應懷珍嫵媚一笑,俯下身子,蔥白般纖細的手指在小程總的腦袋上輕輕按壓。

  “別鬧。”應懷珍制止了小程總不安分的手。

  “我鬧什么。”程千帆閉著眼睛說道,“砸到我腦袋上了,喘不過氣。”

  應懷珍大羞,按壓腦袋的手稍稍用力。

  程千帆的嘴角一揚,笑了笑,不再說話,悠悠哉哉的享受美人的按摩。

  宋甫國已經安然抵達上海了,剛才旅社門口飯館小伙計和旅社東家的爭吵,便是源自宋甫國的一個‘報平安’電話。

  程千帆心中暗暗盤算了一下時間。

  如果梅申平、高慶武二人確實如重慶來電所判斷的那般是來了上海,此二人應該已經來了兩三天了。

  應該已經和日本方面進行了接觸,甚至已經開始了正式會談。

  只是,他這邊暫時沒有收到任何風聲:

  他這兩天分別去了特高課向三本次郎匯報工作,去了今村兵太郎家中‘聆聽老師教誨’。

  但是,無論是特高課還是總領事館這邊,他都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梅申平、高慶武二人的任何蛛絲馬跡。

  這兩個人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照片給我一張。”‘小程總’閉著眼睛,呢喃說道,“你穿著這一身旗袍,倚靠著欄桿,金色的陽光披灑在你的身上,迷了我的眼,惑了我的心。”

  應懷珍按壓肩膀的手,有了細微的停頓,她看著躺在自己的懷里的這個男人。

  男人閉著眼睛,很放松。

  ‘英俊的面龐猶如大理石雕刻一般’,應懷珍響起了這句話,她不記得自己是從哪里看到這句話的了。

  應懷珍的雙手下意識的溫柔了許多。

  自己只要雙手用力,扼住他的脖頸,大名鼎鼎的小程總就被自己掐死了。

  她又胡思亂想道。

  這一天,程千帆沒有和宋甫國立刻見面。

  兩個人都是非常有經驗且極謹慎之人。

  宋甫國需要確認自己有沒有被敵人跟蹤。

  程千帆需要確認宋甫國那邊沒有出問題。

  “谷口教授,今天的晚餐還滿意嗎?”坂本良野語氣恭敬問道。

  “剛來上海的第一天,就能夠吃到地道的家鄉菜,我很開心。”谷口寬之微笑點頭。

  總領事館方面對他的到來頗為禮遇,特別請了來自神戶的廚師為他精心制作了晚餐。

  “今村先生今天本來要親自招待教授的,只是臨時突然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坂本良野說道,“今村先生托我向您轉達歉意,他明日親自在家中設下晚宴,為您接風洗塵。”

  “今村君太客氣了。”谷口寬之微微頷首。

  “教授,宮崎君若是知道你來到了上海,定然極為歡喜。”坂本良野看著那個叫晴子的姑娘過來給兩人斟茶,隨口說道。

  谷口寬之揮了揮手,等自己的女學生離開后,輕輕呷了一口茶,贊嘆說道,“好茶。”

  “這是姑蘇的明前碧螺春。”坂本良野說道,“是今村先生特別令我取來招待教授的。”

  “今村君有心了。”谷口寬之點點頭,隨后才問道,“良野和健太郎認識?”

  “我是宮崎君是兩年前認識的,可謂是一見如故。”坂本良野說道,他有些疑惑,“宮崎君沒有同您提起過嗎?”

  谷口寬之便笑道,“你可知健太郎私下里如何稱呼我?”

  坂本良野搖搖頭。

  “刀斧手。”谷口寬之哈哈一笑,說道,“這是這個內向的家伙私下里稱呼我的。”

  谷口寬之喝了一口茶,“許是因為我對他太過嚴厲,他實際上與我并不是那么親近的。”

  “宮崎君并非是內向之人啊。”坂本良野笑著說道。

  “這是一個有些安靜,有些腹黑的家伙,實際上是渴望朋友的,若是能夠真正成為他的朋友,他還是很熱情的。”谷口寬之說道。

  坂本良野點點頭,心說原來如此。

  聽到谷口寬之用‘安靜’來形容宮崎健太郎,他有些疑惑。

  不過,又想到宮崎健太郎并沒有向谷口寬之提及他和自己之間的友誼,坂本良野并無失落,反而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看來宮崎君和谷口教授之間的關系確實正如教授所說,師生情誼是有的,但是,并非那么親近,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教授并不了解宮崎君真正的性情。

  此外,聽到老師用‘腹黑’來點評自己的學生,他也不禁莞爾。

  “教授果然很了解宮崎君。”坂本良野微笑說道,“宮崎君交游廣闊,對待朋友確實是非常真誠。”

  宮崎健太郎待人真誠?

  也許吧。

  據他所知,宮崎雖然朋友極少,但是確實是相處的還算不錯。

  至于說交游廣闊?

  宮崎畢業以后,以‘行吟詩人’的身份外出‘游歷’,確實是有所長進的,不過,說‘交游廣闊’似乎有些夸張了吧。

  谷口寬之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只當坂本良野在說客套話。

  “教授,需要我告知宮崎君您目前已在上海嗎?”坂本良野問道。

  “暫時不必了。”谷口寬之搖搖頭,“我此番來上海,是有工作要處理的,等我忙完工作,再抽個時間和健太郎見個面吧。”

  “好的。”坂本良野點點頭,不過心中卻是忍著笑,他已經從今村兵太郎那里知曉了明日的安排:

  今村兵太郎會在家中設宴為谷口寬之接風洗塵。

  此外,今村兵太郎會邀請宮崎健太郎赴宴,打算給谷口寬之制造一個驚喜。

  現在嘛,谷口寬之不打算將他抵滬的消息告知今村兵太郎,那么,明晚赴宴的宮崎健太郎則是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來到,如此,這個驚喜便是這隊師生雙方共同的了。

  “天色不早了,就不打擾教授休息了。”坂本良野起身鞠躬告辭。

  離開招待所的時候,坂本良野在走廊里路遇晴子和八目昌二,兩人似乎是發生了爭吵,看到坂本良野過來了,晴子禮貌的鞠躬,八目則表情有些尷尬的點頭致意。

  坂本良野并沒有理會,他彬彬有禮的回禮致意。

  大約一刻鐘后,谷口寬之的房門打開,教授倒背手,站在門口,“晴子,來給我按按肩膀。”

  ,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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