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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王牌特工的腦子

  看到彭與鷗表情無比嚴肅。

  程千帆沉默稍許。

  他明白彭與鷗問出這句話的嚴重性。

  這關系到一個革命同志的清白,他要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無端被懷疑,這會嚴重打擊被懷疑同志的革命熱情,也是對該名同志的不公正對待。

  程千帆在腦海中再度思索,這種懷疑的思緒,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是愈發強烈。

  事實上,程千帆并沒有實際的證據來懷疑這名同志有問題。

  他的那些猜測和疑惑,懷疑敵人可以,但是,對自己的同志也那么懷疑,就十分牽強且不合適了。

  但是,他就是覺得有問題。

  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可以理解為他的直覺。

  也可以理解為他的固執。

  對于程千帆來說,正是這種近乎偏執的直覺,令他無數次化險為夷,撿回一條命。

  “有證據嗎?”彭與鷗看到程千帆沒有說話,繼續問道,“‘火苗’同志,你要明白,這關系到我們自己同志的清白,請務必慎重。”

  “彭書記。”程千帆皺了皺眉頭,他在斟酌自己的用詞,“也談不上懷疑自己的同志有問題,我愿意相信自己的同志,但是,具體到這件事本身,我有些疑惑。”

  彭與鷗聞言,起身在木地板上來回踱步。

  如果是一名普通的同志,突然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懷疑另外一名同志,他也許不會如此這般謹慎和重視。

  但是,這是‘火苗’同志。

  經歷過前番之事,彭與鷗深入的自我剖析,他提醒自己,在潛伏工作上,年輕的‘火苗’同志才是最專業,最有話語權的。

  故而,程千帆表示對曹宇同志有疑惑,他不敢怠慢。

  “說說你的想法。”彭與鷗右手微微擺動,語氣嚴肅說道,“提出問題,嚴肅、認真、客觀的調查問題,這本身也是對我們同志的最大愛護和保護,要相信我的同志是經得起調查和考驗的。”

  “我對事不對人。”程千帆說道,“具體到這件事本身,我有幾點疑惑,在此,我也要向彭書記詢問幾個問題,弄清楚了這幾點,也許我的疑惑就能夠得到解釋,或許是誤會,再或許是…”

  他沒說‘再或許是’后面的話,但是,彭與鷗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違反組織紀律和保密原則的問題,我可以回答。”彭與鷗從桌面上拿起香煙,自己劃了根自來火點燃了,深吸了一口,“你問吧。”

  “我們在法租界巡捕房,具體在中央巡捕房,更具體是在我的第三巡,還有沒有我們的同志?”程千帆看著彭與鷗,問道。

  “‘火苗’同志。”彭與鷗聞言,表情無比嚴肅,“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無論有或者沒有,我都不能給你答案。”

  彭與鷗點點頭,彭與鷗的答案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是,他必須問出這個問題。

  “如果巡捕房內部還有我們的同志,那么,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便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程千帆繼續說道,“如果巡捕房內部沒有我們的同志,那么,對于曹宇同志在《晶報》上面的這篇文章本身,我先說說我的第一個懷疑。”

  彭與鷗沒有說話,抽了口香煙。

  “《晶報》上的那篇文章,講述的是,日本人醉酒開車撞傷中國路人的事情,此事發生在夜間,在巡捕房的檔案中,我沒看到有目擊證人。”

  程千帆被彭與鷗勾起了煙癮,他從自己的身上摸出香煙盒與打火機,彈出一支香煙,撥動打火機點燃,“這樁交通肇事案,在第二天清晨就結案了,傷者傷勢不重,言說著急趕路,放棄追究日本駕駛者的責任,可謂是結案非常迅速。”

  他吐了口煙圈,“事實上這樣一件小案子,在我的第三巡內部也僅僅只有辦理案件的當事巡捕知道,且因為涉及到日本人,避免引起議論,經辦巡捕也不會隨意談論,泄露。”

  程千帆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彈了彈煙灰,“所以,我疑惑的是,曹宇同志是如何得知這件普通的交通肇事案的。”

  彭與鷗從程千帆的手中接過煙灰缸,將煙蒂摁滅。

  他仍然沒有說話,盡管他內心有些問題要問,但是,他不能問。

  他現在深切感覺到和‘火苗’同志這樣的王牌潛伏特工交鋒的壓力了。

  因為他一旦開口,‘火苗’同志就有可能從他的話語中做出推算:巡捕房內還有沒有紅黨同志。

  “當然,也不排除曹宇同志是從傷者的口中得知這件事的可能性。”程千帆繼續說道。

  “不過,這又涉及到我第二個問題了。”程千帆問,“彭書記,我們自己的同志有沒有匯報過被日本人的車子撞了的事情。”

  “應該是沒有的。”程千帆自問自答。

  彭與鷗看了程千帆一眼,心說,這小子說話能活活把人憋死。

  “在卷宗內,傷者言說要著急趕路回家鄉,故而選擇不追究肇事者之責任。”程千帆繼續說道。

  “他們說買了船票,但是,經過我的調查,那兩天因為有臺風的關系,所有船舶都進港避險,根本沒有船舶出港。”

  “所以,傷者和他的朋友在撒謊。”

  “他們放棄追究肇事者的原因,我的分析,極可能是他們本身的身份是有問題的。”

  “或者是我黨同志,或許是國府黨務調查處,或許是特務處,或許是水匪、有案子在身的兇徒,也可能是其他軍閥在滬上的坐探,甚至可能是為其他國家服務的間諜。”

  彭與鷗看著侃侃而談,表情嚴峻的程千帆,看著這張英俊年輕的面容,暗自喝彩,深深為我黨能夠有這樣一名優秀的潛伏特工感到高興和驕傲。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程千帆彈出一支香煙,沒有抽,在手中轉來轉去,“傷者的身份是有問題的,這是肯定的。”

  “我最大的懷疑就在這里,無論曹宇同志是否是通過接觸這兩個人來獲取這個案子的消息的,都是有問題的!”

  程千帆表情無比嚴肅:

  如果曹宇是通過這兩個人獲知這些消息的,這能夠解釋消息來源,也最大限度的削減對曹宇的懷疑,但是,曹宇有沒有向黨內匯報過這件事,他為什么會接觸到那兩個人,這又是新的問題。

  如果曹宇并不認識這兩個人,那么,問題又回到原點,既非巡捕房內部的消息渠道,也非受害者的消息渠道,更不太可能是從日本肇事者那里得知的消息,他是通過何種渠道得到這個非常不起眼的交通肇事案的消息的?

  “彭書記,我的話講完了。”程千帆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說道,“這正是我對這件事本身的疑惑之處。”

  彭與鷗的內心是無比驚嘆的,更有對這名年輕內線同志的佩服、暗暗贊嘆。

  非常非常非常簡單的一件事,只不過是報紙上刊登了這么一個抨擊巡捕房的文章,按理說罵巡捕房的文章多了去了。

  但是,‘火苗’同志從這么一篇‘很普通’的文章中:

  竟是理由強大,邏輯清楚的——

  看出這么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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