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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4章 瑟西

  “我是那女人的女兒?!”

  戴安娜幾乎要忍不住激動大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母親你不要胡說八道!

  現在她依舊十分激動,但總算沒有失態咆哮。

  “母親,現在你依舊是你,你的靈魂、你的意志,你的身體,都完完全全屬于你自己啊!”

  如果只聽到“你是赫卡忒的女兒”這一結論,她會嗤之以鼻,覺得說這話的人一定瘋了。

  希波呂忒短短幾句話卻讓她明白了這一結論的理論推導。

  希波呂忒在她出生前便被赫卡忒收割。按照她經歷過的“赫卡忒之收割”,女巫的靈魂會被融入意識集合體,身體與意識空間被赫卡忒的意志占據,的確算赫卡忒的一部分,如果以此身誕下孩子,真的可以說是赫卡忒的孩子。

  此時玄蘭與恩朵還在哈莉的“厚皮圣力”中浸泡,她們沒有像巫火一樣去投個好胎,18年后又是一條好女。因為玄蘭與恩朵的身體并沒毀掉,它們被赫卡忒的意志占據,成為赫卡忒的血肉之軀,先肆掠地球,收割地球基礎法則系統,接著收割諸天萬界。

  如果哈莉擊敗赫卡忒,將玄蘭與恩朵身體中的赫卡忒意志徹底滅殺,兩位女英雄可以重新回歸自己身體,不用放棄今生之成就與羈絆。

  如果沒有哈莉,玄蘭、恩朵、巫火最后的執念徹底消失在月球外景的心靈空間,赫卡忒已將她們徹底消化吸收,接著再將她們的記憶與思想從意識集合體中抽離出來,投入玄蘭或恩朵之軀,完美偽裝成玄蘭與恩朵,與某個男英雄生下孩子,孩子屬于恩朵、玄蘭,還是赫卡忒?

  肯定屬于赫卡忒,因為理論上講,恩朵與玄蘭壓根不存在了。

  假若希波呂忒就是這種情況這一想法讓戴安娜渾身顫抖,不愿接受,不肯面對。

  而且她也有質疑的理由,希波呂忒明顯有自己的獨立意志。

  她不是赫卡忒。

  “是的,我依舊是我,我有自己的靈魂與獨立意志,但這不代表我的靈魂、身體與獨立意志就完全屬于我自己。

  我的靈魂與獨立意志都是赫卡忒女神賜予我的。

  她可以收割我的靈魂,將我靈魂融入意識集合體,也可以收割后將之放回我身體,讓我依舊和往日的我一樣生活,但在關鍵時刻我可以成為‘赫卡忒女神’。”

  希波呂忒明顯也很痛苦、很悲傷,很難接受這一事實。

  她抱著女兒,把腦袋埋在女兒頭發上——吸收混沌魔力后的戴安娜沒頭發,腦袋可以像真正的電燈泡那樣發光,但“混沌戴安娜”猶如沙贊變身,事后可以解除混沌狀態,也可以繼續維持,戴安娜也無法接受自己化身混沌后的丑兇樣兒,在尋找瑟西期間將混沌魔力還給小扎。

  “你有沒有發現,當年你在森林十字路口祭場見到的祭司,之后再也沒有與你照面?

  她們都死了,被‘我’殺死,被完完全全收割,化為灰燼。

  哄你離開后,我厲聲喝問,讓她們老實交代,對你做了什么。

  因為天堂島并不禁止信仰與祭祀赫卡忒女神,她們也不是第一次在森林中舉行儀式,我雖從來沒參加過,也對她們的行為知之甚詳,卻從未干涉或阻止過。

  所以她們以為這次與之前沒任何區別,十分坦誠地告訴了我當時發生之事。

  然后她們驚恐交加,看我的眼神充滿恐懼、親近、渴望等復雜情緒。

  那不是我,我自己的意識已經沉入心湖之下,赫卡忒女神的意志沒任何障礙地在我身上蘇醒,甚至直接顯出三頭六臂的幻象。

  她們看到的就是憤怒的赫卡忒女神。

  她們跪地求饒,卻壓根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錯,直接被赫卡忒女神當場收割。

  徹徹底底的收割,力量、靈魂與身體,全部消失。

  現在你應該能明白為何她會怒火沖天吧?”

  戴安娜聲音很悶,嗓子眼發干,“那女人不介意其它時候的儀式內容暴露于人,但我那次情況很不同。

  她萬萬不能讓人知曉我體內存放了她的權能與靈魂碎片。

  祭司們既然可以毫無遮掩地對你坦白一切,就可能對其他人說起此事。

  若讓外人讓諸神知曉,祂們可能起疑心。

  至少會像哈莉那樣仔仔細細、從內到外檢查我的身體與靈魂。

  那女人殺她們,就是赤果果的殺人滅口。”

  “是的,殺人滅口!你年紀太小,我就是赫卡忒女神的一部分,殺光那群亞馬遜女祭司,那晚發生的事將再無人知曉.直到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保密,你找回你的記憶,我也蘇醒了我的記憶,無比可怕的事實被揭露.”

  希波呂忒雖未再嗚嗚哭泣,卻忍不住哽咽出聲,默默流淚。

  也不怪她一個久經沙場、活了千百萬年的女戰士會哭泣。

  她的一生經歷與情感,甚至她最珍愛、最寶貝的女兒,都可能不是自己的,自己只是個影子,是別人擺在前臺的傀儡.連傀儡都算不上,只能算化在傀儡臉上的妝容。

  這一殘酷事實足以擊潰任何意志堅強的戰士。

  “母親,你不要慌,莫要哭。”戴安娜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按壓住心底噴涌而出的驚慌與恐懼,安慰母親道:“赫卡忒只是在用謊言恐嚇我們,你能有現在這種想法,能將話說出來,就證明你有自己的獨立意志。

  獨立意志是不可能由別人賜予的。

  別人能做的只是蒙蔽你、欺騙你,讓你相信你的獨立意志并不獨立。”

  “這是儀式,是存放赫卡忒女神分裂出權能與靈魂碎片的儀式。”

  希波呂忒輕輕搖頭,聲音中終于不再有哭腔。

  感受到女兒的驚慌與恐懼,她心里的慌亂與恐懼反而消失了或許沒消失,只是被為母則強的勇氣給壓了下去。

  “不僅是你,其他被赫卡忒女神親手烙下三月之印的女巫都是類似情況,都算是她的女兒。

  若非是她的女兒,你們幾個憑什么被選中?

  普通女巫哪能承受她的靈魂碎片與權能,直接被撐爆了。

  或者靈魂被撐裂開,權能氣息外泄,被人發現異常。”

  戴安娜急切道:“不,不是這樣,天下只有我們想不到的奇葩。

  我們的特殊不需要‘赫卡忒女兒’這一身份來賦予。

  母親你想呀,魔力債務危機最近才啟動。

  因為直到最近,赫卡忒才徹底解除封印回歸現實宇宙。

  之前她只能被動收割死亡且無處可去的女巫靈魂。

  尋找女巫存放分割出來的意識碎片與權能,都持續進行了幾十億年。

  那時她甚至剛被封印,哪可能收割女巫、占據女巫身體生下孩子?”

  “被封印不代表無法影響現實宇宙,赫卡忒女神無法收割整個魔法世界,只影響幾個先天靈魂脆弱、意志薄弱,未覺醒魔力只擁有血脈之力的普通女性,并不算太困難。

  你或許可以調查那幾個同樣被存放靈魂與權能碎片的女巫。

  她們的母親必定都不是強者,或許有強大的先祖,但自身天賦并不強,甚至稱得上弱小。”希波呂忒道。

  巫火是個孤兒,老媽肯定不是巫師,八成連有家有業的正常人都不是。

  玄蘭倒是出生在中產階級家庭,但爹媽都不是巫師,她的魔力來自暗影局的“魔科實驗”。

  唯有恩朵的家庭與奇跡之力有點聯系:她爹媽所在的部落有祭司。

  不過,老祭司一輩子也只是魔法學徒,恩朵爹媽本身并非祭司。

  似乎都符合希波呂忒的說法。

  “可你不是先天孱弱的普通女性!”戴安娜激動道:“你可是希波呂忒!

  是神話與歷史傳說中的亞馬遜女王,你有強大神力與不屈意志。

  而且你的生活與戰斗一直在諸神的注視下,強大如父神宙斯,肯定不會能發現你身上的異常,如果你真的有異常。

  他什么也沒發現,說明你一切正常。”

  希波呂忒苦澀道:“正常情況下,在封印正式解除前,赫卡忒女神的確難以影響到我,更別說收割我,但天堂島上的情況不正常。

  我們從未斷絕對赫卡忒女神的信仰。

  虔誠的信仰就是向神靈獻出身體與靈魂,讓神靈的意志成為自己的行動綱要。

  你父神宙斯的確很強大,但赫卡忒女神對我的影響來自最深層的魔力印記,他如果能察覺到異常,就不用拋家棄業獨自跑路了。”

  “不,我還是無法相信,那女人肯定影響到你,但不是徹底收割你,而是扭曲你的思想與意志。

  母親,你跟我走,我們去莉山找哈莉,哈莉肯定能揭穿那女人的騙局,消除她對你思想的扭曲。”戴安娜堅定道。

  希波呂忒聞言卻松開女兒,退后兩步,輕輕撫摸女兒的臉頰,眼神無比溫柔,充滿眷戀與不舍。

  “否定無法改變事實,也難以影響事實。戴安娜,我告訴你這些,并非否定你是我女兒的事實。

  你永遠永遠都是我最珍愛、最寶貝的乖女兒!

  誰也無法改變我的這一認知,事實也不行。

  我說這些只因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你需要知道赫卡忒女神的這個秘密。”

  “我不在乎這個秘密,這個秘密是謊言,對我沒任何益處!我只想你好,只希望你與天堂島的姐妹安然無恙。”戴安娜抓住母親肩膀激動道。

  “我很好,姐妹們也很好。”希波呂忒苦澀一笑,“我已經是赫卡忒女神的‘影子’,短時間內她不會改變我的存在方式。

  沒必要。

  她很忙,甚至沒時間關注我們此時的談話,不然我也不會出來見你。

  島上很多姐妹都是她的信徒,大家信仰了她無數年,早就屬于了她,她沒必要多此一舉將大家收割。

  這就是我們的渡劫之法。

  亞馬遜人打算通過信仰赫卡忒女神來避開最終收割,你父神宙斯與天后赫拉也知道這件事,他們沒反對。

  當他們無法承諾保護我們渡過魔力債務危機時,就不可能阻止我們踐行自己的渡劫之法。

  但一切奇跡皆有代價,我們為自己的渡劫之法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說完她用力推開戴安娜,將她推出幾百米遠。

  希波呂忒自己也快速后退,一邊往天堂島退,一邊大聲向女兒發出最后的勸告,“不要再回天堂島,這對大家都好。

  我愛你,戴安娜,無論未來發生什么都一定要牢牢記住這點。”

  戴安娜從海里爬起來,還想繼續追,哈莉的聲音忽然傳入她腦海,“你母親是對的,赫卡忒并沒將注意力放在天堂島,別去招惹她,不要再關注天堂島,對你,對你母親,對天堂島上的亞馬遜人對所有人都好。”

  “你聽到我母親說的話了?”戴安娜問道。

  哈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先回來,我們面對面談。”

  “小扎與約翰”

  以戴安娜此時的心情,實在無法繼續執行原計劃,可她又不能置同伴于不顧。

  “他們不會介意多等一兩個小時。”

  戴安娜跳出大海,往遠方飛行了幾十公里,找到自己的小飛艇,然后一口氣跨越歐洲大陸與大西洋,來到美國東海岸的莉山。

  “我沒直接親臨現場,不過一直有一絲意識在你身上,你應該也能察覺到。你與你母親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老實說,‘巫火’乃赫卡忒之女的說法,初次聽說時的確讓人震驚。

  仔細分析你母親的解釋,似乎理論上也說得通,但我還是覺得她多慮了。”

  戴安娜臉上的愁苦與彷徨一掃而空,眼睛亮晶晶,充滿歡喜、忐忑與期待,“我就說怨嫗在欺騙我母親,在扭曲她的思想。

  哈莉,你快說,我母親究竟錯在哪里,怨嫗謊言的破綻是什么。”

  哈莉搖頭道:“你母親的分析沒有錯,怨嫗也沒留下什么有破綻的謊言。”

  戴安娜笑容一僵,急道:“你不是說我母親錯了嗎?”

  “我只是說她多慮了,并非她的話錯了,也不是她的分析有什么邏輯漏洞。”

  哈莉指著她道:“其實你自己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壓根不需要我解釋,你本不該跟你母親一樣鉆了牛角尖。

  魔力印記、魔力收割又不是赫卡忒的專屬。

  你也不是只被赫卡忒一個人收割過。

  我曾收割過你,在月球外景的心靈空間之戰中,我激活厚皮印記,以更高級的厚皮印記壓制已被激活的三月印記,強行將沉淪的你的靈魂從赫卡忒那搶回來。

  當時你的靈魂被我意志占據,可以說你成了我的一部分。

  如果在心靈空間之戰結束后,我沒有放你自由,而是繼續以自身意志駕馭你的靈魂,回歸你的識海,掌控你的身體,最終用你的身體生下孩子,豈不是和你母親說的一樣了?”

  “啊,我真的是赫卡忒的女兒?不”

  戴安娜絕望得臉都白了,捏緊雙拳悲聲哀嚎。

  哈莉趕緊道:“別瞎激動,我是在證明你并非赫卡忒的女兒。

  你用腦子好好想一想,我若真通過占據你靈魂與身體的方式生女兒,你自己難道不曉得?

  你的靈魂只是沉寂在心湖底部,并沒被徹底抹除。

  如果不是你自己的感情與經歷,你會對那個女兒有親女兒的情感?

  單純改寫記憶、扭曲思想,可達不到你母親對你的愛的效果。

  記得嗎?

  哪怕被徹底消化吸收,女巫的執念也會在赫卡忒的心靈空間中保存一段時間.從某種角度講,執念不會真正消失,它們在持久地影響怨嫗。

  記憶與思想可以被扭曲,最后的執念是無法被扭曲、被修改的。

  反而是女巫們的執念在持續改變赫卡忒,將她從光明魔力之母變成墮落的怨嫗。

  你老媽曾經被蒙蔽了記憶與思想,現在她和你一樣蘇醒了,覺醒了,回憶起過去的那段記憶。

  可以說是‘最后執念’中真正屬于希波呂忒的記憶蘇醒了。

  而在‘最后執念’的記憶中,你依舊是她與宙斯愛的結晶。

  說明了什么,還需要我贅言?

  你的出生與赫卡忒壓根沒任何關系。

  你的誕生完全是希波呂忒與宙斯獨立意志做出的選擇。

  赫卡忒只是需要‘希波呂忒的女兒’,不是一定要生下‘神奇女俠戴安娜’。

  她針對的不是你,是你母親。”

  “你說得對!哈莉,你說的太對了。”

  戴安娜臉上的迷茫與痛苦逐漸散去,像是陰雨好幾天的天空逐漸放晴。

  “我親自進入過赫卡忒的心靈空間,哪怕到了此時,她依舊無法徹底磨滅.女巫的最后執念會消失,但那不是直接抹除,是女巫們自己堅持不住了才消融在心靈空間。

  最后的執念本質上是靈魂核心的核心,是心湖之底的‘不滅真我’。

  怨嫗能篡奪女巫的身體、識海,乃至靈魂。

  但‘最后執念’不可奪,亦不可改。

  所以我母親近期覺醒的記憶并非怨嫗大發慈悲讓她明白事情原委。

  是怨嫗的力量降臨天堂島后,她心湖之底的真我被刺激得蘇醒了,曾經被怨嫗蒙蔽的記憶都回來了。

  我母親犯了個大錯不,不怪她,只怪魔力債務危機與赫卡忒都太過恐怖,她難免心中驚懼、心神不寧,然后于驚懼與迷茫中產生錯誤的認知。

  說白了,就是自己嚇自己。”

  說到最后,她臉上甚至露出燦爛的笑容,人也明顯放松下來。

  賽琳娜有些沒聽懂,表情糾結道:“我不太明白你們在說啥,也不理解戴安娜在慌啥。

  即便你的確是赫卡忒的女兒,那又如何?

  哈莉有親生母親,她現在還活著呢,現在兩人不也各過各的?

  我也有親媽,她還是個技女,很混賬,現在也活著。我只給她開了個私人賬戶,每個月定時打錢,從來不聯系。她有自己的生活與社交圈子,也從來不來找我。

  赫卡忒是惡棍沒錯,可在母親的身份上,她頂多生而不養、虎毒食子,真不一定比某些惡毒的人類母親更混蛋。

  我倒不是說親媽不重要。

  誰不羨慕父母雙全、父慈母愛的正常家庭?

  可如果沒有,我們也不能自我厭棄,放棄自己的人生,放棄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

  那些養育我們、陪伴在我們身邊的親人朋友,才是真正值得珍惜與在乎的。”

  “對普通人而言,你說的倒是沒錯,但赫卡忒不是一般人。”戴安娜搖頭嘆道:“如果我真是她女兒,我誕生與存在于世間的意義將全部被改寫。

  魔力債務危機從我人生中的一次危機變成我此生存在的唯一目的。

  我從‘天堂島神奇女俠’變成寄存災難之源的‘禍胎’。

  哪怕我母親說我是從島外撿來的,我頂多心情煩悶一段時間,我的生活與人生不會有大的改變,我與我母親的關系也只會更加親密,不會有絲毫彷徨。

  現在好了,哈莉用我這個活生生的例子,證明我母親想岔了,她不用彷徨,無需擔心自己只是赫卡忒的影子,不用恐慌她與我的母女情源自赫卡忒的暗示。

  她真正存在,她與我的過去也真實且不被任何人扭曲。

  肯定了過去,我和她的未來人生都得到拯救。”

  上都遲疑道:“我也認可哈莉的‘真我執念’理論,你、巫火、恩朵、玄蘭都是例子。

  可赫卡忒也不會做無用功,她在你出生前便收割了你母親。

  可能恩朵、巫火與玄蘭的母親也在懷孕前被赫卡忒暗中收割。

  她的目的是什么?”

  “哈莉,她的目的是什么?”

  戴安娜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立即將緊張且疑惑的目光轉向哈莉。

  她不是沒有自我思考的能力,實在是這件事上她不敢亂想,只想立即從哈莉那得到精準且美好的答案。

  哈莉沉吟道:“之前我們曾討論,為何怨嫗要選擇巫火、恩朵、戴安娜與玄蘭?

  怨嫗為何不擔心藏在她們體內的權能被她們激活、被外人發現?

  怨嫗肯定通過希波呂忒對戴安娜的生命本質產生了某種影響。

  但那些影響不是怨嫗自己生孩子。

  她只是通過對母親做手腳,來確保母親未來生下的女兒能成為合適的寄存點——不會搶奪她的魔法權能,不會與她存放的靈魂碎片融合,未來絕對無法反抗她的降臨與掠奪。

  魔法印記與魔法權能的手段,遠比區區親自懷孕產女要高明、要高級。

  換句話說,只有能力不足的low逼邪神,才會用自己的血脈至親作為自己野心的祭品。

  比如,三宮魔與蕾切爾。

  赫卡忒一點也不low.,或者說魔法印記與魔法權能牛逼轟轟,無所不能,不需要使用low逼的手段。

  只一個魔力印記,連我都忌憚萬分。

  怨嫗何須親自降臨母體,生下至親血脈?

  要知道怨嫗可不是最初的‘光明赫卡忒’。

  怨嫗極為怨恨男人,當然,女人她也恨。

  她不可能每隔幾十年就偽裝成凡人女性,與令她惡心的男人真心相戀——虛情假意騙不了宙斯那樣的老司機,還要生下男人的娃,而且這個過程要持續幾十億年,重復幾億次。

  怨嫗只是想折磨別人。

  她不是自虐狂,不會沒事兒使勁折騰自己。”

  “唔,有道理,非常有道理。”戴安娜面帶笑容,連連點頭。

  上都瞥了她一眼,心道:哈莉的道理或許適用于巫火、玄蘭、恩朵那樣的普通女巫,你這個宙斯之女,未必不值得怨嫗親身下場。

  但她明白,哪怕怨嫗真的掌控希波呂忒的身體和意識,勾引宙斯啪啪懷孕,為了戴安娜念頭通達也要堅定贊同哈莉的解釋。

  她倒不是否定哈莉的說法。

  只是覺得戴安娜屬于特殊案例,有一定幾率不適用于哈莉的解釋。

  半小時后,地中海艾優島。

  “.我母親完全誤會了,我也被她弄得心神恍惚,幸好哈莉旁觀者清。”

  戴安娜面帶笑容,花了點時間,向小扎與渣康解釋自己耽擱兩個小時的原因。

  “原來那女人提前收割了‘巫火’們的母親,相當于‘巫火’們的母親.”渣康也被驚到了。

  “現在咋辦?你不是赫卡忒的女兒,可你母親的確被那女人收割了。你回過天堂島,有沒有將哈莉的解釋轉述給你母親,讓她不要胡思亂想?”他問道。

  戴安娜搖了搖頭,“我本打算那么做,還想帶我母親去莉山,讓哈莉在她靈魂上烙印厚皮印記,卻被哈莉勸阻了。

  哈莉說那女人現在并沒將我母親當成一枚對付我們的棋子,此時她和天堂島反而處于最安全的狀態中。

  我做得太多、我母親變化太大,反而引起那女人注意。

  或許我能將我母親帶去莉山,可天堂島成千上萬亞馬遜人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轉移,甚至亞馬遜人中還有那女人的信徒,她們可能通風報信。

  最后哈莉還向我承諾,如果三天內扎塔拉大師的計劃依舊不見效果,她會主動出擊,盡早結束這場魔力債務危機。

  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終結危機,我母親和天堂島上的亞馬遜姐妹都將平安無事。”

  “哈莉有主動出擊的計劃?”扎坦娜驚訝道。

  “她之前不是說過嗎,她有方法攻敵之必救。”戴安娜道。

  “我以為她在或許哈莉沒講大話,可那女人似乎沒有必救之要害呀。”扎坦娜疑惑道。

  “我也不清楚,咱們趕緊召喚瑟西吧。獨角獸都準備好了,再見不到瑟西,你父親的計劃也只能先放一邊了。”戴安娜一邊說,一邊主動扛起獨角獸往島中央走去。

  小扎小跑過去,不解道:“不是要去阿里亞島嗎?你做什么?”

  “阿里亞島是她當年的流放之地,這幾千年來也被她當成的老巢,本該是最合適召喚她的地方,更容易讓她聽到我們的呼喚。

  但現在的難題不是無法聯系她,而是她在故意避開我們。

  她肯定聽到我們在阿里亞島上的叫喊,就是不回應。

  現在我們要用強制召喚,強制召喚是強迫她回應我們。”

  走到島中央后,戴安娜將獨角獸放在地上,湊近它耳邊低語幾句,便主動解開捆住它嘴巴與四蹄的繩索。

  “我以為咱們得殺死它。”渣康道。

  “獻祭并不一定要流血犧牲,瑟西愛的是獨角獸的純潔,而不是它的鮮血或靈魂。”

  瑟西甚至不是神靈,她只是類似蛇發女妖美杜莎的“希臘傳奇妖怪”。

  美杜莎原本也只是個普通女孩,被海神摁在雅典娜神像前強暴后,才按照“受害者有罪”的理論遭到詛咒,成為不死怪物。

  既然不是神靈,自然也不曾建立神國,沒有神國,連安置獨角獸靈魂的地方都沒有。

  “往日有人用獨角獸獻祭給瑟西時,她會親自降臨,親吻并愛撫獨角獸,騎著它在海上跑幾圈,就將它重新放生。如果她實在太喜歡它,也可以將它留在自己居住的島嶼上。”

  解釋一句后,戴安娜便將目光轉向康斯坦丁,問道:“約翰,你可改編好強制召喚的咒語?”

  渣康吐掉煙蒂,自信道:“只要曾經瑟西響應過信徒的‘獨角獸獻祭’,我的咒語就一定能發揮作用。

  如果瑟西只有她往日表現出的實力,我會讓她摔個大跟頭——直接從召喚法陣上方掉下來,狠狠摔在邊上的石頭地面上。”

  “你懷疑她過去隱藏了實力?不會吧,她恨我恨得咬牙切齒、表情扭曲,不應該留力呀。”戴安娜道。

  “過去她屢次挑事兒,你都能在計謀與場面上都不如她的情況下,以更強力量反敗為勝,對吧?”渣康問道。

  “的確是她先挑事兒,但我的智慧與謀算也比她強。

  我可不是只有力量的莽夫,我之于波士頓市,猶如百特曼之于哥譚市。

  百特曼是哥譚偵探,大超是大都會偵探,我也是波士頓偵探!”戴安娜認真道。

  換成哈莉在這兒,肯定要吐槽幾句。

  事實上,渣康也想吐槽。

  “往日的戰斗中,你表現出來的實力超過了瑟西,可你能繼續未完成的‘扎塔拉計劃’嗎?

  要知道在瑟西是計劃的最后一環,理論上比魔督的地位更高。

  她憑什么?

  只憑她往日展現出來的將人變成小動物的魔法伎倆?”

  瑟西的招牌技能就是將人變成動物。

  這一技能甚至在希臘神話傳說中多次出現。

  “我實在想不通瑟西能幫助我們什么。”戴安娜皺眉道。

  渣康眸光一閃,道:“應該是她過去已經擁有但最近才覺醒的‘新力量’。”

  “什么新力量?”

  渣康退后兩步,“我們馬上就能知道了。”

  他開始誦念“康氏新編”的強制召喚魔法——“瑟西咒”。

  “偉大的第一女巫瑟西,為你獻上代表至純至凈的獨角獸,降臨吧!”

  “嘩”

  獨角獸身下的地面出現純白色的魔法光圈,光線游走,迅速在光圈內勾勒出繁復的魔法召喚陣。

  “嗡嗡嗡”在獨角獸上方十米的高空,傳出蟬翼高頻振動的聲響,一個半透明的空間漩渦緩緩出現。

  “下濺的男人,竟敢強迫我現身!”漩渦中傳出女人憤怒的呵罵。

  “嗖”一束綠光從漩渦中射出,以眾人反應不及的速度落在渣康額頭。

  “嘭!”

  一團綠色光霧炸開,渣康消失不見,原地留下一只“呱呱”叫的綠皮菜青蛙。

  “瑟西,出來見我,你應該明白我們為何找你!”

  扎坦娜只瞥了青蛙老公一眼,便激活混沌魔力,向著漩渦大喊。

  一團紅光在漩渦中央炸開,漩渦消失,落下一個紅發女術士。

  滿頭濃密紅發梳成大背頭,身穿略微中性的條紋西裝,身材修長,窄肩細腰,氣質颯爽,英姿勃發。

  “你不是本體!”眼眶閃爍紫光的小扎道。

  “我壓根不想見你們,你那死鬼老爹的確找我商量過一個計劃,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老黃歷了,最近幾十年世界的變化,比過去幾千年的變化都大。

  幾十年前他的計劃就有些異想天開,現在簡直稱得上荒誕。”大背頭瑟西不屑道。

  小扎皺眉道:“你至少得遵守承諾,告訴我計劃的全部內容。”

  “你知不知道你老爹的最終目的?是魔法權能!他想與我、與魔督瓜分魔法權能!看看現在的局勢,魔女哈莉幾乎把‘我要稱霸天下,做魔法新主人’的話刻在腦門上,你能和她爭?你有這雄心壯志,我還沒這個膽量呢。”

  小扎抿了抿唇,倔強道:“告訴我計劃的全部內容。”

  瑟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等你拿到混沌魔力,我帶你去找赫卡忒。

  我是月亮女神的信徒,可以像你們現在這樣召喚她降臨。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你與她談判也好,與她戰斗也罷,與我無關。”

  “就這么簡單?”小扎滿臉懷疑。

  “比我說的稍微復雜點。”瑟西轉向戴安娜,“你老爹當然不會指望你一個人挑翻赫卡忒,他打算用混沌魔力武裝擁有赫卡忒靈魂碎片與權能的女巫。

  生命紅寶石在你手上,你是她們的領袖,也是她們的債主。

  可以在收回混沌魔力時,也收走她們身上的赫卡忒靈魂殘片與魔法權能。

  我的任務主要是培訓擁有赫卡忒靈魂與權能殘片的女巫,教她們如何激活并利用混沌魔力反抗赫卡忒的收割。”

  “你早知道我身上有那女人的魔法權能?”戴安娜皺眉道。

  “我只是隱居世外,并非關起門來兩耳不聞窗外事。有些事即便之前不曉得,現在也該知道了。”

  瑟西蹲下身,在獨角獸額頭親吻了一下,道:“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你們今后別再纏著我了。”

  “嘭”她的身體炸成一團魔法光輝,徹底從艾優島上消失。

  小扎皺眉看向戴安娜,問道:“你們是多年老對手,很熟悉對方性格,你覺得她有沒有說謊?”

  “老實說,我現在覺得她好陌生。”戴安娜輕輕搖頭,嘆息道:“走吧,回莉山去找哈莉,希望哈莉的計劃能奏效。”

  “獨角獸咋處理?要不要我送它回去?”小扎問道。

  “它自己能回去。”

  抱著綠皮菜青蛙的小扎與戴安娜都不知道,瑟西并沒真正離開。

  她就靜靜站在艾優島東邊的懸崖之巔,看著她們爬上飛艇,眨眼間消失在海平線外。

  一個小時后,太陽西下,黑暗逐漸籠罩海島,瑟西依舊一動不動站在那。

  “你在等我嗎?”

  忽然,在她左后方,天空裂開一道扭曲的縫隙,絲絲黑暗氣息透出,顛倒人緩緩從縫隙中落下來。

  “不要靠近我!”瑟西甚至沒回頭看它一眼,“你還不值得我如此慎重。”

  “唔,我明白了,是魔女哈莉。”

  顛倒人笑了起來,“你擔心她一直在關注扎坦娜幾人,在你露面后,她已經盯上你盯上你的這縷意識。

  所以你不敢回去,害怕她順藤摸瓜抓住你的本體。”

  “我不害怕任何人,我只是謹慎對待每個敵人。”瑟西淡淡道。

  “我覺得大可不必如此謹慎,即便真以本體去見魔女哈莉,也不會有任何風險。她是個心狠手辣的家伙,但她的狠毒與狡詐只針對敵人。

  對朋友,她的手段比正義聯盟的英雄都溫柔,溫柔到可以放棄自己的原則,讓自己念頭不通達。”顛倒人道。

  “你是指什么?”瑟西終于回過頭,用詢問的眼神去看它。

  “納布,魔督,喬瓦尼·扎塔拉,都是例子。”顛倒人掰著手指頭,道:“魔督成功勒索到魔法權能,納布背叛世界、幫我坑害她,依舊被原諒,她知道喬瓦尼是個王八蛋,卻還在幫他完成計劃。

  你不需要做她的朋友,只要能成為她朋友的朋友,哪怕你也是個王八蛋,也能擁有一次回頭是岸的機會。

  她對王八蛋的憎惡遠沒超過對友誼的珍重。”

  “呵呵,你很了解魔女哈莉,卻還是不夠了解她。”瑟西笑道。

  顛倒人似乎做了個挑眉的動作,道:“我并不需要深入了解她,我只想要你對我承諾的‘最后的巫術之戰’。”

  瑟西叉著腰,淡笑道:“我的確向你許諾過一場終結那女人的魔法大戰,我本計劃親自帶領他們完成戰爭。

  但現在的局勢你也看到了,我壓根無法如計劃中那樣,像控制提線木偶一樣玩弄那群異想天開的凡人英雄。

  我無法兌現對扎塔拉的承諾,無法第一時間出場,做他們的導師,引導他們。

  我若那么做了,魔女哈莉會將我切成幾萬片,放在顯微鏡下面仔細研究,深入且透徹地研究。”

  “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計劃,你向我承諾過,我要最終的巫術之戰,我要喬瓦尼·扎塔拉的計劃完全實現。

  瑟西,你可以戲耍喬瓦尼,但你不能違背對我的承諾。

  就像納布永遠別想真正背叛我,背叛的后果你們承受不起。”

  顛倒人緩緩向她靠近,越說越激動,越激動嘴巴張開越大。

  來到瑟西跟前時,嘴巴之大,幾乎要將她一口吞下。

  瑟西依舊神色淡淡,靜靜看著它靠近。

  就在它的嘴巴向自己腦袋伸過來時,“嗡嗡嗡”

  她的腰間忽然亮起金黃色的魔力光輝,那赫然是一枚巨大的三月之印!

  與巫火、戴安娜、恩朵、玄蘭被怨嫗“奪舍”時,在額頭顯露的三月之印一模一樣。

  只不過戴安娜她們只是被動在額頭顯露出三月之印,瑟西卻明顯能自由控制它。

  “額啊”三月之印的光輝落在顛倒人身上,灼燒出大片大片的水泡,它忍不住慘叫出聲。

  “我以為你遠比你的那些‘兄弟’聰明,看來我錯了。”

  瑟西伸出手指,朝顛倒人輕輕一劃。

  “刺啦!”顛倒人腳板上方的漆黑裂縫,如同拉鏈一般合上,顛倒人的身影也迅速虛化,消失在這片現實世界。

  “你是那女人的克星,三月之印也是你的克星——只要你還在此方世界,只要我手中還掌握魔法權能。

  不過,你也不用急躁,我的承諾一定會兌現,魔女哈莉會幫我實現你的計劃。

  魔女哈莉讓我無法像操控提線木偶一樣直接操控那群凡人英雄,可她自己卻主動做了我的棋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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