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黑暗
血腥天堂一點兒也不血腥，空氣中反而充斥雞尾酒的香甜。
身穿華貴銀色吊帶禮裙的美婦，向著邊上秀臺大聲吶喊。
她雙眼迷離，臉頰暈紅，雙手抱著一支佩里翁玫瑰金香檳，使勁搖晃，足足三米長的液柱，專門對著臺上賣弄。
周圍的男女都瘋狂大笑大叫、歡呼吶喊。
“你認識她嗎？唐德里恩夫人，上東區名媛，米國知名女企業家，聯合國環保大使，經常以一絲不茍表情在電視上呼吁‘減少碳排放量，保護每一塊冰川’。”
大廳角落開放式包廂，大黑妹普麗卡喝了一口香檳，笑著對哈莉說。
這會兒哈莉換了嘻哈風的兜帽外套，還戴亮銀色骷髏鏈子，鼻梁架著時尚的淺色大墨鏡，與乖巧修女判若兩人，卻也勉強符合夜場的氣氛。
唔，這身行頭還是賽琳娜出錢幫她置辦的，但小貓自己并沒過來，這里很多人認識她。
“我還以為上東區的有錢佬不會來這邊玩。”哈莉干笑道。
臺上場景實在不堪入目，她眼睛都不知該往哪放了。
“為什么不來這兒？混亂，犯罪率高？呵呵，你還記得韋恩夫妻死在哪？犯罪巷，就在兩條街外。
這里就在上東區隔壁，是他們的游樂場。”
“上東區的權貴就不怕重蹈覆轍嗎？這里到處都是罪犯，再出現一次搶劫案也不稀奇。”哈莉疑惑道。
“韋恩夫妻屬于特例，要么是完全的意外，要么是有計劃的謀殺。一般情況下，只要別溜進偏遠小巷，沒人會在大街上對他們出手。”
普麗卡用雪茄指點舞場里的男男女女，“這片街區是整個哥譚色情業的華爾街，這里能滿足任何人的欲望與特殊需求。這里充滿罪惡，大半罪惡卻是他們帶進來的。我們為了做生意，也會盡力保護過來玩的客人。”
“普麗卡大姐！”遠處有個黑妹向這邊招手。
普麗卡也揮揮手，示意自己立即就來。
然后她轉向哈莉，認真道：“你考慮的如何，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我只是個老老實實的修女。”哈莉道。
還真讓小貓說中了。
剛一進入這家夜店，大黑妹就用實際行動向她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嗯，帶著哈莉在場子里走一圈，迎面碰上的人，要么露出敬畏的目光，要么干脆喊一聲“普麗卡大姐頭”。
即便衣著華麗的有錢佬，對她的態度也十分尊敬。
然后大黑妹就直接對哈莉說，要想在巴厘街混得好，一定要找對靠山。
“戴安娜，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法爾科內閣下與馬羅尼正斗得不可開交？”普麗卡問。
“他們不一直在爭斗嗎？”哈莉疑惑道。
普麗卡搖搖頭，“法爾科內閣下曾說過，混亂是生意最大的敵人。
這些年來，兩位嘿道皇帝一直默契地維持哥譚的穩定。
混黑的目的不是爭勇斗狠，一切都是生意，是為了錢。”
“最近出了什么事？”哈莉好奇道。
“韋恩夫妻死了。”
“呃，我不太明白。”
“你該明白的，瑪莎韋恩被槍殺前，一直在推動兩個大項目——巴厘街的慈善教堂，阿卡姆島的現代化療養院。”
哈莉想起小貓對她說的話——馬羅尼與法爾科內都看上了阿卡姆。
瞥見她臉上的恍然神情，普麗卡笑道：“看來你猜到了，法爾科內閣下希望拿到阿卡姆的開發權，修建一批高檔公寓樓，馬羅尼則則想島上修建倉庫。
這是十幾億甚至幾十億美刀的大項目。
就像我之前說的，嘿道的主業不是爭勇斗狠，而是努力賺錢。”
“我影響不到巴厘街慈善教堂的修建。”哈莉苦笑道。
普麗卡翻了個白眼，“如果你能決定誰來吃下巴厘街這塊大蛋糕，現在坐在你對面的人就不是我了，法爾科內閣下會親自接待你。”
這也是大實話。
“你說說看，我有什么作用？”哈莉問。
“阿卡姆島的地皮屬于市政廳。競標小島開發權時，瑪莎的療養院計劃被市議會選中，但她死的早，還沒來得及簽土地所有權的合同。
所以，不用太在意韋恩的態度，只要說服市議會，法爾科內或馬羅尼就能奪得阿卡姆的所有權。
而我們現在住的公寓，與附近幾棟樓房，很久之前就是韋恩集團的財產。
現在到底還修不修大教堂，由布魯斯·韋恩一言而定。
如今你來了，似乎表明了韋恩的一部分意愿。
他想修教堂。
作為第一位篳路藍縷的修女，你很大可能在未來的大教堂里占據高位，說不得你能成為巴厘街教區的主教。”
哈莉深深嘆息一聲，小貓的格局還是小了。
她還猜測普麗卡看中她打倒兩名壯漢的個人武力，卻不想人家已經把視線落到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后。
同時哈莉也對普麗卡刮目相看，難怪這大黑妹年紀輕輕就成為大姐大，看著粗又大，像個活不過一集的炮灰打手，其實人家心思細膩，是個罕見的軍師型人才哩。
“有修士修女加入黑邦的先例嗎？”哈莉問。
普麗卡笑了，“你看過教父嗎？”
“呃，看過，馬龍白蘭度好帥。”
“電影剛開始，就是入殮師請求老教父為他女兒報仇的劇情。
入殮師表示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價，老教父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說他只會幫自己朋友。”普麗卡意味深長地說。
哈莉回想那段劇情，隱約有些明白大黑妹的意思。
入殮師與教父是老鄉，但他混得比較好，嫌棄老教父是黑邦，一直以來都不愿與教父打交道。
現如今女兒被米國流氓欺負，米國法律幫不上他，他便來求助教父了。
教父最后還是幫了他，倒不是入殮師加入了教父的黑邦家族，而是承認自己是教父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下次有需要，老教父也會向他求助——讓入殮師幫他的死鬼兒子裝殮儀容。
普麗卡的意思也是如此，她只想與哈莉“交朋友”，不是拉她入伙。
但哈莉明白，她此時若點頭同意，就等于放棄純粹老百姓的身份，選邊了法爾科內。
“我只想侍奉基督。”哈莉擺出個虔誠小模樣，委婉地拒絕。
入殮師如果不是沒辦法了，哪里會與老教父做朋友。
她難道連入殮師都不如？
普麗卡沒生氣，只笑了笑，站起身道：“沒關系，有空多來這邊玩。”
哈莉卻不想看脫衣舞男甩、棍，普麗卡剛轉身，她也起身往門口走去。
......
片刻后，夜總會靠近后門的一間寬敞會議室。
桌子上擺滿各型號的武器，一個光頭西裝男，和七八名高大健壯的緊身皮衣黑妹，圍著桌子挑選自己的裝備。
“她拒絕了？”之前喚普麗卡的黑妹問。
“戴安娜之前的生活可能比較優渥。”普麗卡也在給槍械擦油。
“區區一個小修女，哪值得你去拉攏。”邊上黑妹不以為然道。
“巴厘街大教堂可不是小事，而且我看她比較順眼，也想幫幫她。她當眾羞辱弗拉斯的人，只怕會遇到些麻煩。”普麗卡淡淡道。
光頭男抬起頭，饒有興趣地問道：“普麗卡你沒看錯，一個小修女赤手空拳打敗了戴維斯與詹姆斯？
我知道那兩人，他們之所以能替弗拉斯管理這片街區的杜萍銷售業務，只因為能打、夠狠。
你也做不到一挑二吧？”
“薩斯老大，我覺得你更應該關注她的身份背景。”普麗卡正色道。
法爾科內的行刑官聳聳肩，懶洋洋道：“我只對戰斗和殺人感興趣，別說連影兒都看不見的巴厘街大教堂，阿卡姆島白送給我，我還嫌麻煩。”
普麗卡嘆息一聲，不說話了。
正因為薩斯老大“酷愛武將”的性格，她才能憑魁梧身材與精準槍法迅速出人頭地。
“OK，姑娘們，都準備好了吧？法爾科內老大的命令，掃掉馬羅尼在鷺鷥碼頭的倉庫。”薩斯站起身，端著狙擊槍喊道。
“這次要讓馬羅尼知道痛。”緊身皮衣的黑妹們怒吼。
......
陰暗的小巷，伸手不見五指，兩點猩紅的煙頭，隨著呼吸明滅不定。
“蹬蹬蹬！”跑步聲由遠而近。
“boss，猩紅天堂沒傳出任何信息，而那個小修女正在回家的路上。”來人氣喘吁吁地說。
是“艾弗森乙”戴維斯的聲音。
猛地一吸氣，煙頭忽然亮得像燃燒，微弱火光照亮一張威嚴正直的國字臉。
“這是不是代表她拒絕了普麗卡？”
“一定是，這是哥譚地下世界的規矩，一旦哪位‘正經人’和某個嘿道家族成了朋友，那個嘿道家族一定會立即對外暗示此事。
這樣做，才不會出現家族朋友被街頭小混混找麻煩的烏龍事兒。也避免大幫派將其誤殺，引起兩幫大規模火并。”艾弗森乙肯定道。
國字臉彈掉煙頭，沉吟著道：“今晚本來就要流血，現在又要幫你們立威，就算她倒霉吧。”
“咔嚓！”邊上寸頭男輕輕為手槍上膛，“現在就呼叫文斯？”
“嗯。”國字臉輕輕點頭。
寸頭男從口袋里掏出一部報話機。
赫然是gcpd專用通訊器！
“喂，這里是警員5794，緝毒組探員里維斯。”
“刺啦——里維斯警長，我是文斯，現正在巴厘街第八小巷，沒發現可疑人物，你那邊情況如何？”
“現已鎖定du販老窩，巴厘街機油廠員工宿舍，221棟，我們在公寓門口集、合。”寸頭里維斯沉聲道。
艾弗森乙比了個手勢，讓寸頭男擋住話筒，才低聲道：“BOSS，沒必要去她家，我們可以半途劫道。她家在普麗卡家對門，萬一......”
國字臉遲疑道：“外面地形開闊，她很能打，如果逃跑......”
“嘿嘿，BOSS你們放心吧，詹姆斯會搞定她的，我們只管去撿尸。”艾弗森乙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