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時節的火之國炎熱依舊,路上的行人早上還有不少,不過等到時間接近中午陽光漸漸變得毒辣起來,行人們的身影就變得稀疏了起來,就連役之行者一行人也沒有頂著烈日繼續趕路。
地陸倒是無所謂,
年輕體壯的他根本不畏懼這么點日曬之苦,年紀尚小的土蜘蛛螢也能靠著毅力堅持一二,但是已經是七十多歲的役之行者卻是熬不住這份辛苦,于是在差不多十一點鐘的時候,他們停下了趕路的步伐,在附近尋找到了靠近溪流的一片綠蔭,在此乘涼休息,等到避過了這最熱的一段時間然后再上路。
“土蜘蛛前輩,要喝水嗎?”
“麻煩你了,地陸。”
役之行者將最后一口飯團咽下,然后伸手從地陸的手中接過來了水壺,“這次讓你跟著我這個老頭子一起走,拖累了你的速度,實在是辛苦你了。”
“這不算什么,我并不急著趕回寺里,而且老師對我說過,人生處處皆是修行。”
地陸微笑著說道。
“中覺主持嗎?唉!二十多年前我就聽許多人說過他是一個智者,可惜到現在始終是緣慳一面。”役之行者頗為遺憾的嘆了口氣。
“老師最近幾年身體不是很好,都沒怎么出過寺門。”
“說來也是,沒記錯的話,中覺主持的年紀比我還要大,這上了年紀,身子骨就撐不住······等等。”坐在樹蔭下的石頭上,拿著水壺一邊慢慢喝水,一邊和地陸聊天的役之行者突然間皺起了眉頭,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地陸,你聽······蟲子的聲音,是不是變小了?”
他有些不確定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說······有問題?
歲月不僅僅帶走了他的精力和體力,就連耳目也變得遲鈍了起來。
否則何至于向地陸確認?
而且本著謹慎小心的原則,在小聲詢問的同時,他動作輕快的將水壺換到了左手中,右手輕輕發力,藏在袖中的苦無滑入手中,坐在他斜對面的地陸聽到役之行者的話語之時立刻就豎起了耳朵,繃緊了神經。
然后,
他發現役之行者所言不虛,周圍原本那一直繚繞在耳輪中的蟲鳴聲的確是有些變小了,就像是被滅殺或者驅趕了似的?
不愧是老前輩,
哪怕是上了年紀,這份敏銳的知覺讓他這個年輕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土蜘蛛前輩,你等一等,我去看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來自腳下地面的異動打斷了那醞釀好的語言,無來由的,心中浮現起來一絲絲的熟悉感,這樣的襲擊方式說不上獨特,從地下發起奇襲這幾乎是每一個修行土遁術的忍者都會掌握的把戲。
但僅僅是看到那從地下伸出來抓向他腳腕的手掌,
他立刻就意識到了襲擊者的身份,
“鐮之介!!”
憤怒的吼聲驚動了棲息在林中的鳥雀。
地陸使用了替身術,避開了來自地下的突襲,然后在新的位置立定站好的同時就擺出來了仙族之才的起手式,查克拉沿著特定的穴道釋放出去,勾動身周的自然能量,然后——
來迎·千手殺 看不見的拳頭如同暴風雨般呼嘯襲來。
地面都被那狂猛的拳擊捶打的變了形狀,不過很可惜藏在地下的鐮之介同樣熟悉地陸的種種手段,一擊不中后立刻盡可能的潛入到了地下深處,免得被那暴力的攻擊傷到。
“鐮之介,你個混蛋,給我滾出來!”
怒氣難以抑制的地陸憤怒的咆哮著,
鐮之介沒有任何回應,地陸咬緊了牙關,轉動視線打量四周,這才注意到役之行者同樣遭遇到了襲擊,而且······襲擊者是和馬!!!
不,不僅僅是和馬,小狐丸、云光、天目、紫子,加上潛伏在地下的鐮之介。
前不久他苦苦尋找而沒有任何發現的同僚們此時此刻都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和馬、紫子以及云光三人正在聯手夾擊役之行者,小狐丸揮舞著太刀朝著護佑著土蜘蛛螢的遁兵衛強攻,天目沒有參戰,看那個架勢應當是在探查周圍的情況。
怒火越發高熾。
心中不由得浮現一抹深深的愧疚,因為他的緣故,給役之行者前輩他們也帶來了巨大的危險。
只不過——
下一瞬間役之行者的喊聲讓他清醒了過來。
“地陸,拜托你了,帶螢離開這里。”已經七十有六的役之行者白發飛揚,揮舞著手中的苦無艱難卻又十分堅韌的抵擋著和馬那纏繞著風刃的四刃鐵爪的攻擊,閃躲著紫子淬毒了的千本,還要時刻提防著云光的雷遁術。
只見他老人家說話間再次揮動那已經傷痕累累的苦無格擋住和馬的攻擊。
左手食指快速的臨空虛劃,
雖然沒有落到紙面上,但眼力只要不差,都看得出來役之行者是寫了一個‘風’字,然后狂風平地卷起,吹飛了紫子擲出的淬毒千本,呼嘯而過的狂風在云光的身上留下來數條血口子。
就連和馬也是連退數步,規避開那兇猛的惡風。
這就是土蜘蛛一族代代相傳的秘術——
字縛術 只需要寫下來文字,就能發揮出來相應的力量,例如剛才役之行者書寫下來‘風’字,便招來了狂風幫他退敵,當然這門秘術也是有著其局限性和不足之處的,不過這是后話了。
且說當前,
“土蜘蛛前輩?”
聽到役之行者的喊話,地陸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讓他帶著土蜘蛛螢離開?
難道不應該是自己留下來,為役之行者前輩他們爭取脫身的機會嗎?不管胸中的怒火是何等的高熾,他的理智并未被淹沒,只靠他和役之行者前輩以及遁兵衛,怎么樣都不是和馬他們的對手。
這時候,
逃走是唯一的生機。
但是不可能說全員一起逃走,肯定是要有人留下來斷后阻擋和馬等人追擊。
“他們是沖我族的禁術而來的,地陸,帶著螢離開,他們不會阻攔你們的,我族的禁術就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死了,他們什么都得不到,就算是搜尋我的記憶也是無用,只有我活著他們才有可能得到我族的禁術。”
役之行者高聲喊道。
這話是說給地陸的,也是說給和馬等人的。
說實話,
他并不認識和馬等人,不過他感覺得到和馬看向自己的視線和曾經那些被他全部給料理掉的試圖奪取他們一族的禁術那些個襲擊者一般無二,于是干脆試探著喊了出來,看看這些家伙究竟是為什么而來的。
而和馬等人的反應也確認了他的猜測沒有錯。
“不愧是役之行者。”
和馬拍了拍手,暫時制止住了同伴們的攻擊,朗聲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目標是你們一族的禁術,只要將那門禁術交給我,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反正你們的死活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意義,我只要禁術。”
這話——
半真半假。
目標是禁術不假,但是可以的話,他也不吝于讓自己的死者土壤這一禁術多上幾具素質不錯的材料,當然如果真的沒辦法,那么肯定是以奪取禁術為最優先目標。
役之行者見狀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談不上有多少憤怒或者絕望,此刻他的心情意外的平靜,這樣的結局······也不是沒有預想過,尤其是近兩年身體每況愈下,每天入睡時都擔心回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死亡距離他只有咫尺之遙。
就看最后是死在床榻上,還是死在戰場上了。
現在看來,
或許老死床榻注定是一個不可能的選項了。
“和馬,你們······”
地陸愣住了。
他以為和馬他們的目標是自己,還因為連累了役之行者前輩而愧疚,
結果是反過來的嗎?
不過重新審視了眼前的情況后,他不得不承認貌似役之行者前輩說的沒有錯,和馬等人的目標并非是自己,否則就不會是一個鐮之介沖他出手,被圍攻的也就不是役之行者······
“地陸,我撐不了太久了,我已經服用了一顆兵糧丸,勉強能攔住他們大概三分鐘左右的時間,你和遁兵衛帶著螢離開,不要廢話,看在我們這幾日的交情上,請帶著螢去找火影輔佐閣下。”
役之行者完全沒有搭理和馬的話語。
人老成精這話雖說是含有一定的貶義,但用在役之行者的身上也不算是不合適,他可是親眼見證了戰國時代的終結,也目睹了三次忍界大戰,并且還摻和過一次,這一輩子經歷可謂是波瀾壯闊。
見過了那么多的爾虞我詐,又怎么會被和馬這么一個毛頭小子給糊弄住!
和馬的許諾他是半點都不信的,
像這樣的情況根據他的經驗從來都不可能和平收場,要么是被人屠殺殆盡,要么就是拼死殺出一線生機來,當然也偶爾會出現扮豬吃虎的情況,但那時幾十年都未必能一見的罕見情況,總的來說前兩種結局才是最常見的。
所以,
他在戰斗爆發的第一時間就服用了兵糧丸,刺激著這衰老的身體強行提煉出來些許查克拉,若非是如此,他早就被和馬他們給揍趴下了,但是兵糧丸并非是什么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而是竭澤而漁的慢性毒藥。
他這衰老的身體承受不住第二顆兵糧丸的藥力。
所以,
三分鐘,
這就是他所能爭取的全部時間了。
至于說使用禁術翻盤,將和馬等人一網打盡······很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他們一族的禁術是需要準備時間的,準備時間越長,禁術的破壞力也就越大,而現在他根本沒有那個時間,更重要的是發動禁術需要的查克拉同樣不是他所能支付的起的。
“不識好歹!”
和馬冷著臉,從牙縫中蹦出來這么一句話,同時一揮手,于是停手了的眾人再一次發動起攻擊。
“土蜘蛛前輩,我······”
地陸還要說些什么。
但是——
“地陸!”
“拜托了!!”
“只有三分鐘不到的時間了!!”
所有的話語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地陸心中像是憋著一團火,卻無處發泄,只能積郁在心中,他看著和馬他們,狠狠咬了咬牙,朝著遁兵衛和土蜘蛛螢飛奔而去,一直游離在地下的鐮之介見狀立刻再次出手,試圖阻撓地陸的行動。
只是役之行者卻是臨空書寫了一個‘雷’字。
于是,
雷鳴回蕩,天光墜落。
鐮之介灰頭土臉的從地下鉆了出來,那從空中墜落下來的驚雷差點就把他給一波帶走了,要不是他和地陸靠的近,役之行者擔心牽連到地陸,說實話就算不至于真的將他一招打殺掉,但也絕對能讓他在床上躺上個三五個月。
地陸沒管鐮之介。
因為役之行者說了會擋住和馬他們,而他所要作的就是和遁兵衛一起帶著土蜘蛛螢逃走,方才的落雷不僅僅是針對鐮之介,和馬、云光、紫子以及正在和遁兵衛糾纏的小狐丸都被落雷光顧了。
他們被迫后退閃躲,
這就給了地陸和遁兵衛機會。
地陸沖到了遁兵衛的身旁,伸出手直接將土蜘蛛螢抱了起來,和已經被小狐丸砍的遍體鱗傷的遁兵衛不約而同的朝著東北方狂奔,不是他們不愿意往西南方向大名府所在的方向走,而是因為和馬他們正好就堵在西南方位。
這時候,
自然是先盡可能地遠離和馬等人。
等安全了之后再說返回大名府尋找宇智波宗弦也不遲。
“爺爺——!”
從戰斗開始就始終抱持著沉默,一言不發,盡量不給爺爺和遁兵衛添麻煩的土蜘蛛螢趴在地陸的懷中,看著爺爺那遠離的身影,像是意識到了這一次的分別或許就是永別,頓時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不過眼淚并未流下來多少,
地陸輕輕說了一聲“抱歉”,手刀敲在了土蜘蛛螢的后頸處,女孩瞬間就昏了過去,哭聲也因此戛然而止。
旁邊,
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十分蒼白的遁兵衛眼眸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悲傷,只是他竭力抑制住了心中的低落情緒,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螢小姐的安全,哪怕是拼上他這條命,也一定要護送螢小姐到安全的地方。
役之行者欣慰的看了眼地陸等人離去的背影,
緊接著,
他徹底的舍棄了自己那大概沒有多長時間的未來。
查克拉被肆意的揮霍,毫不愛惜的傷害著這早已是老朽不堪的身體。
將字縛術發揮到了極致,以一己之力,以這老朽之身,攔阻住了和馬等人兩分鐘半的時間,在這兩分鐘半的時間中,沒有讓和馬他們任何一人走脫,然后隨著查克拉的耗盡,兵糧丸帶來的反噬讓他連抬起來手指都十分吃力,連自殺都做不到。
不過,
他也就剩下來一口氣了。
“紫子,別讓這個老家伙死了,禁術還沒有······”役之行者感覺聲音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已經聽不到和馬等人在說什么,沉重的像是掛著千斤巨石般的眼皮也緩緩的落下來,視野中的光景從模糊變成黑暗。
然后,
意識也墜入到了無邊的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