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猶抱琵琶半遮面

　　“你看你看，話都不說完就掛，譚富婆是什么人你知道了吧！”放下手機，周寬兀自氣憤。

　　開著車的周鈺瞥一眼周寬，隨口說道：“有句俗話叫一個巴掌拍不響，也不知道你聽沒聽過，再說你們合伙人之間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系？”

　　周寬兀自爭辯：“就事論事啊！”

　　看著模樣，周鈺忍住不笑，一臉認真的說：“首先，我必須得說明一下，我只是你的姐姐、譚曉蔓的閨蜜，在我的弟弟跟我的閨蜜之間，我就是一個無辜路人啊！”

　　周寬：“…”

　　他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周鈺正好一氣兒往下說：“反正現在啊，該是小林管你了，我才不操那么多的心。”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無非是天生犯沖，蠻適合一起做生意，其它事情打死不能湊一塊，虧我之前還擔心這個那個。”

　　說半天都沒聽到回應，周鈺便又稍微側頭望向副駕駛。

　　見狀，周寬挑著眉瞥一眼周鈺：“還想聽我說點？”

　　周鈺：“…”

　　周寬一下得意起來：“看，啞巴了吧！”

　　“我是要跟你講道理的樣子嗎？”

　　“周鈺啊，你不知道剛才你說的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創傷。”

　　周鈺半天半天才說出一句：“我看我是多年沒揍你了才對！”

　　“真難為人家小林啊…”

　　周寬當做沒聽到的樣子，甚至還想哼點小調兒。

　　老實說，就周寬自己認為，如果要論跟誰在一起的時候最寬松，現在排第一位的也還是周鈺；

　　當然，憨憨已經逐漸逐漸把自己擠進了周寬的心里，估計很快會超過周鈺排在第一位。

　　也正因此，周寬才會對周鈺比較‘任性’又‘無理取鬧’。

　　跟周鈺嗶嗶賴賴兩句后，周寬也花了點心思關心起正事。

　　得先說一句：譚曉蔓這富婆是真特么懶。

　　總共就一句話：肖柯上道了。

　　然后周寬剛要追問，那邊廂丟下一句：具體事務看郵件，老娘眼疼。

　　聽聽聽聽，這說得是特么人話嗎？

　　等回了羊城，先不說譚富婆要不要弄死自己，周寬就想先弄死她！

　　周寬用的蘋果3gs還算方便，內置了郵件應用，他只是沒登錄賬號…因為他尋思都回老家了，工作早跟他沒關系了。

　　即便如此，周總還是在回老家后，順便談了一樁現在投入1000萬，將來可能需要投入幾億幾十億的大買賣！

　　這么勤奮加班，鴻鵠怎么也得給他周總發個勞模獎！

　　收件箱里郵件數量并不多，二十多封，從上個月17號開始算，大概是一天一封的樣子。

　　絕大多數，周寬只需要掃一眼就行，可以忽略。

　　比較重要的不多。

　　周寬現在想關注的是一封今天早上9點鐘發的郵件：

　　在2010年2月10號，農歷的臘月廿七，星期三，距離除夕大放假還有兩天的時間點。

　　肖柯推出了‘知乎’產品全新運營方案，以郵件的形式發給了周寬幾人。

　　整體內容條理清晰、簡明扼要。

　　1、‘知乎’項目更新廣告詞：來這里，發現你想要的世界。

　　2、‘知乎’開始全面推廣。

　　主要有：軟文推廣、震驚流文案推廣、部分門戶網站詞條推廣、廣告視頻等。

　　基本覆蓋現行廣告業行之有效、具有性價比的方案。

　　3、在各類推廣中著重突出了‘知乎’邀請入駐的某些行業大佬，以及辭舊迎新展望問答活動。

　　4、‘知乎’依舊實行的是邀請注冊制，并且還啟用了有限的游客訪問策略。

　　即：游客可以進入‘知乎’官網，但在不登錄的情況下能看到的只有一部分優先展示內容。

　　從這份附件上來看，周寬也認同譚曉蔓所說的，肖柯的確是上道了。

　　這方案里的條條款都還不錯。

　　可以說做足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噱頭，理論上能吸引網民熱點關注。

　　入駐的行業大佬也算有層次，屬于是很多年輕網民比較好奇的對象。

　　跟周寬發現‘知乎’項目上存在問題時，腦子里想過的簡單改正方案差不多。

　　倒是周寬并不意外肖柯也能想到這些，因為本就簡單。

　　‘知乎’這樣的產品，初期發展推廣也不復雜：

　　做足調性→維持熱度→培養網民好奇度→開放式發展。

　　這也是大多數互聯網社交屬性產品的發展方向，無非是大同小異。

　　再說鴻鵠還有成功的參照物：曾經的微博產品。

　　所以并不稀奇。

　　也是周寬在上個月簡單考慮后，決定直接甩手走人的原因。

　　肖柯如果連參照成功目標再量體裁衣都不會，那就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了。

　　站在周寬、譚曉蔓的角度，他們都認為對肖柯來說只需要清晰自己的定位，然后按部就班的執行就行。

　　鴻鵠不像其它創業團隊，像是什么資金問題等等，根本就不用他肖柯去操心…

　　翻完郵件內容后，周寬也沒閑下來，打開了瀏覽器。

　　方案做得不錯歸不錯，具體落地是什么情況，還得看市場反響。

　　料想還可以，譚富婆這玩意雖然懶了點，驕傲了一點，正事上還是不會亂下結論，起碼會有個了解。

　　果然，周寬通過關鍵詞檢索就發現了不少相關類目。

　　新浪、鵝廠兩家在去年分別收購整合不同的微博產品至今也有兩個月了，各自在明里暗里的較勁，讓微博產品隱隱然有國內社交型社區式網絡產品龍頭老大的意思。

　　相當多的鏈接條目都是指向不同的微博產品。

　　周寬就也不啰嗦，直接一步到位去了新浪運營的新浪微博平臺。

　　熱搜榜前排就看到了相關話題：

#知乎發現世界　　就這么粗略一看，周寬也分不清是鴻鵠花錢上的，還是熱度到了自然上的。

　　討論熱度倒是不低。

　　主要現在新浪微博的日訪客數量已經有個三五百萬的規模了，日發博量妥妥突破了千萬，瀏覽量更是起飛到破億了。

　　鵝廠在這方面就還是跟周寬上輩子印象中的那樣，差點意思，上層沒那么重視。

　　畢竟鵝廠跟新浪也不在一個量級。

　　新浪可能沒有微博這個產品，就沒聲音了，鵝廠少個微博無所謂，它們還有QQ，還有依托于QQ發展出來的豐富產品線，比如游戲。

　　這些念頭在周寬腦子里也就是一閃，他的重點放在了網友討論上。

　　“就一句話，誰有邀請碼，我中毒了，特別想去參與一下。”

　　“‘知乎’這個名字起得真不錯，可惜我注冊不上！”

　　“是‘知乎’用戶的出來冒個泡，把那個辭舊迎新展望未來的活動內容分享一下，大佬們怎么看待明年(2010年)的發展情況，我坐在家里能不能撿錢就看大佬們了！”

　　“樓上傘兵＋韭菜，沒救了沒救了！”

　　“對對對，我只是想去看看大佬們回答問題的邏輯，那還想跟著撿錢，人大佬們張開口袋正等你。”

　　“‘知乎’用戶偷偷說一句，元旦‘知乎’就開始了經典內測，那時候雖然也是邀請制，但能混上，你們錯過了！嘿嘿！”

　　“我也是那時候混上的，不過當時開放的也不多，就300個名額，只是這次更離譜，只有150個，而且行業大佬還占了名額，只是注冊沒有活躍度的用戶還沒有邀請權！”

　　最后周寬看到了一個熟悉的ID‘沙雕一海’以圖片的形式發出來的總結內容：

　　“雖然我本人不是用戶，但有幸借了個賬號登錄看看；

　　首先說結論：‘知乎’這款產品的野心很大。

　　簡單說一說我的分析：這款產品的發展方向應該與現有論壇、社區完全不同，更傾向于行業專業；

　　因為我看到了一些與問題不相關的回答會被折疊，嚴重者甚至會被短時間禁止發言；

　　也花了半天時間看了你們所說的，我只能說元旦的‘知乎’與現在的‘知乎’幾乎是兩款產品。”

　　從微博平臺再到其它平臺掃了一圈，最后周寬也點進了知乎。

　　有頁面的適配，能看到的部分整體觀感尚可。

　　‘猶抱琵琶半遮面’上處理得不錯。

　　當然啦，畢竟是周寬自己給出來的產品方案，通過程序實現出來的效果跟他提出來的方向有關，交互形式上不會差到哪里去。

　　最后，周寬也用郵件里面附錄的賬號密碼登錄了知乎，進行了簡單的瀏覽。

　　主要是看了看活動頁面。

　　只能說上道了的肖柯沒令人失望。

　　現在的知乎與周寬印象中那個逼乎，就差龐大的用戶活躍度，可能還得帶上一個段子‘分享你現編的故事’。

　　當然，那個‘就差’很可能是天塹。

　　畢竟對需要用戶基數的互聯網產品來說，如何獲取龐大的用戶群、乃至維持用戶活躍度，是這款產品生命中需要持之以恒的追求。

　　在沒有形成絕對習慣之前，都會出現忽然之間的崩盤。

　　賓利拐上開了幾百泥土路，拐往通向老周家的岔路口時，周寬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出來的備注，周寬沒有馬上接通。

　　直到汽車停穩，周寬才滑動屏幕接通，打了個招呼：“肖總。”

　　那邊是肖柯熟悉的聲音：“周總，周總好，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肖總不必這么客氣，有話請直說。”周寬語氣平和道。

　　他聽得出來那邊廂的肖柯帶了一點點很輕微的諂媚。

　　在這個電話之前，肖柯跟周寬之間有二十多天沒有過任何對話了。

　　肖柯顯然不傻，他知道從去年底中新微博轉讓收購以后，周寬對他的態度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尤其是在上個月15號周寬‘視察’了全公司，卻沒主動跟他有過交流，而之后直接回老家的態度，也透露出了很多的意思。

　　肖柯很清楚，鴻鵠內部出現了一些問題等等，與他的工作有關。

　　也更清楚，周寬是在隱晦的表達對他工作表現的不滿。

　　聽到周寬平和的聲音后，肖柯索性開門見山：“周總，我想跟你簡單匯報一下公司最近的一些情況。”

　　“請說。”周寬語氣依舊冷靜。

　　肖柯顯然有過整理，先挑重點匯報了‘知乎’產品的運營成果：“…具體情況就是這樣，‘知乎’的推廣與運營有了初步成績。”

　　“接下來我的想法是，在初八上午將邀請注冊的權限進一步放開，保持二月份結束時用戶數量破萬…”

　　還是挺詳細的。

　　也算是周寬比較喜歡的風格，穩扎穩打，一步步來。

　　不過，肖柯的說話語態并不是周寬期待的。

　　聽肖柯說完后，周寬沒單獨針對‘知乎’產品做出什么評論，只是說：“別的產品，有進展嗎？”

　　肖柯連忙回答：“正要跟你匯報。

　　樂團購、秀直播、輕彈視頻基本具備投放市場的條件，需要通過市場反饋來進行更進一步的迭代。”

　　“一點新聞…依然進展不順，研發團隊在馴服算法上做出了諸多努力，還需要一些時間才具備初步投放市場的條件。”

　　最后，肖柯又說：“之前我把我的想法跟譚總說了下，我計劃今天下午投放市場，譚總沒有發表意見，周總你的意思呢？”

　　周寬目光虛虛的望著老周家屋前地坪上熱鬧的牌桌，嘴上說了句：“肖總覺得可以，那就沒問題。”

　　肖柯：“…”

　　周寬這話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沒等他想明白，就又聽到周寬說了句：“肖總，你是鴻鵠的執行副總，我希望你能始終明白這一點。”

　　肖柯：“！！！”

　　他幾乎可以說是聳然一驚，額頭上一下就冒出了冷汗。

　　繼而仿佛醍醐灌頂般，從頭到腳都通透了。

　　肖柯抿著嘴，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謝謝周總指點，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他的腦子里像是放電影一樣，從與周寬的雙向面試到進入鴻鵠，到兼顧中新微博，再到‘知乎’項目，再到轉正事情上的計較，再到鴻鵠內部磨合出現一些小問題，再到周寬幾乎明確表達對他不滿…

　　再到現在。

　　這一切的一切，讓肖柯終于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聽到肖柯的話后，周寬沒再多說，主動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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