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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無情無義·一視同仁·周小寬

  “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賓利,怕不是方向盤都得個幾十萬吧。”

  “這車一看就好開啊!”

  “對,也是真漂亮啊!”

  年輕一輩有幾個走過去圍著汽車掃量。

  車門沒上鎖,被拉了開來,一時半會也沒人坐進去。

  市場價值讓眾人對車的評價非常非常高,連漂亮這種詞都出來了。

  以前周寬什么都買不起的時候,他認為什么賓利、勞斯都不如大紅旗漂亮。

  現在周寬消費這類東西沒有任何壓力了,他還是那么認為,就這破賓利首先就不如卡宴,更不如將來的大紅旗。

  可以說很從一而終了。

  鬧成一鍋粥的場面,自然不只有這樣的聲音。

  有一些平素老成持重的中、老年一輩邊吃著驚,抽著周遠初散的中華,邊說:“周寬啊…你是在外面做什么…事了嗎?”

  “對啊,遠初啊,你也不問問,這個可…別走錯路了。”

  “是這個理,聽說現在那個做假證、詐騙的來錢非常快…”

  語調緩慢,甚至還有那么點溫、醇,一點都不刺耳,但絕對談不上好聽。

  比起年輕一輩有人表面上的吹捧,實際上的羨慕嫉妒,中老年一輩就有人很直白的在表達羨慕嫉妒后的‘恨’。

  無論是周寬、周鈺,還是周遠初,對這種場面都早有預料。

  有句話說得很對:看見朋友/鄰居/同事/親朋掙了大錢,比自己虧錢都難受!

  現在就是這樣。

  而且,像是嘉魚橋這樣的偏遠山村,多數中老年一輩他們已經代表了思想上的‘落后’,如果他們先進,他們就會想辦法走出去,想辦法讓自己的孩子多接受教育從而走出去;

  還是那句話:時代的飛速發展,總會不知不覺拋下很多人。

  連白華的頭頭腦腦都跟不太上時代發展,更別提嘉魚橋多數以體力為生的中老年人。

  其實他們什么都沒錯,硬要說,他們只是在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中,什么都沒做。

  相比之下,老周家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因為無論是周遠初還是陳文茵,他們都愿意往‘先進’上靠攏。

  眼前的鬧劇不令人意外。

  年輕一輩有人明面吹捧,羨慕嫉妒都快溢于言表了,周寬能理解,易地而處,他可能更明顯;

  中老年一輩直截了當的往壞處想,就是一副見不到老周家好的樣子,周寬也能理解,這才是帶著真實,農村鄰里關系有時就這樣。

  不過周寬并未著急插話。

  老周家縱有天大的事情,周遠初和陳文茵都會擋在前面,然后是周鈺,最后才會輪到周寬自己出面。

  他周寬甚至有閑心抽了條椅子靠著手肘,別提姿態有多輕松了。

  周遠初吸了口煙,笑著應付:“奇哥這說得哪里話,周寬哪能有那渠道走歪路,假證、詐騙是來錢快,不過…”

  “也沒有那么快,要想消費起幾百萬一輛車,起碼也得掙了個上千萬。”

  周遠初這一說,年輕一輩有人就接過了話頭:“假證就不說了根本不可能,除非是恰好騙了個大富豪,一口氣騙到幾千萬。”

  “而且你們不是剛剛還說對面那條路要硬化,還要修機耕道,要是做歪門邪路的,哪會有上面來示好。”

  直叔連忙肯定的說:“是這個理。”

  周遠初這才不慌忙的解釋起來:“周寬只不過是邊上大學邊開了個小公司,運氣好掙了些錢。”

  “大學生創業本就是國家政策都支持的事情。”

  話音剛落,直叔就說:“遠初,遠初,你先講嘉魚橋這條路和機耕道跟周寬有沒有關系噠?”

  “夏天你們家蓋雜屋時,我就覺得周寬辦事作風不一樣。”

  周遠初點了下頭:“有一點關系,不算太多,實際上是上面把理應完成的事情落實到位。”

  直叔感嘆道:“難怪幾年不聞不問,忽然趕在年前這么上心,沙子、鋼筋、細石都各運來了好幾噸。”

  “也不怪剛好送一段到你家門前。”

  “看樣子周寬在外面做的生意不小啊。”

  “現在已經走了我們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走到的路,將來實在難以想象。”

  ‘鬧劇’并未停止,越是不太愿意相信眼前所見的人,越是不會輕易服氣。

  聽起來不刺耳但絕對不好聽的話也沒有馬上就減少。

  “周寬才十幾歲,就做的轉生意,還是要小心一點。”

  “上面忽然對嘉魚橋這么上心,別不是有其它原因呢!”

  也有年輕一輩跟著插話,砸吧嘴說:“嘖嘖…實在無法想象周寬在外面是怎么發財的,這架勢也太恐怖了。”

  “難怪一看樣子就不一樣了,唉…”

  像陽哥就說:“你得先承認周寬比我們嘉魚橋近百年世世代代的人都厲害,他是第一個本科考上名校的人,我們也不是沒人參加過高考,別的不說,一本輪得到你嗎?”

  “這倒是,光是在讀書這一個方面,周寬就超越了前人,至于現在賺錢這方面,也是明擺著了。”

  “實在覺得自己也厲害,怎么從村上馬路硬化至今七八年也沒人讓上面把我們嘉魚橋這段路給硬化?總長也就七八百米!”

  “我也羨慕,但我們還是要講點基本法則啊,都是在外面混過的人,生存下去都難,就別這么陰陽怪氣了,再說周寬發財了,對嘉魚橋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有人又說:“話是這么講,但是就現在,周寬連句話都不講,明顯就特別不一樣了。”

  “掙了錢還是會不一樣的…”

  觀念上的沖突也是不可避免的。

  越是那些甚至初中就輟學,或者初中以后就去隨便糊弄個職高,一年到頭糊口都難的,就越是覺得周寬年紀這么輕掙了錢是‘罪該萬死’的。

  而有那么幾個上過大專、本科的,雖然也會羨慕周寬,但更認為周寬發了財對嘉魚橋整體來說都只有好處。

  盡管周寬一直在被大家或有意或無意的點名、撩刺,但他就是沒著急開口。

  現在的光景,他隨便說兩句話是起不了作用的。

  倒是周鈺忍了又忍,還是看不過去,講了句:“周寬掙錢不是今天一天的事情,之前也沒什么不一樣吧。”

  左右鬧騰得差不多了,周寬才笑著開口:“本來計劃這兩天請各位叔伯一起坐一坐,有些事情想請各位叔伯也拿個主意;

  不過既然現在碰巧了,如果各位叔伯不介意的話,趁著天氣還不錯,坐下來講幾句。”

  “無論怎樣,我們都共同住在嘉魚橋,以嘉魚橋為家。”

  隨著時代的變遷,嘉魚橋這樣小小的山村里,鄰里三四之間越來越不存在過不去的矛盾。

  外面的天地太寬廣了,這么一比較,東西不到一公里,南北不到半公里的小山坳坳能有幾多大的事情。

  真要有那種世代都過不去的矛盾,早就一家老小都離開嘉魚橋了。

  所以,經周寬這么一開口,直叔率先表態同意,接著是其他一些叔伯,很快就擴散到了整個嘉魚橋的家家戶戶。

  就在老周家屋前的鄰里三四也沒閑著,很快擺起了桌子椅子。

  也正好老周家籌備蓋房,所以特地新購入了一些椅子、桌子預備給直叔他們這些幫工師傅們平時歇腳吃飯。

  周寬也沒閑著,從賓利的后備箱抽出了幾條中華,拿了瓶茅臺。

  自打接到從羊城拖送過來的賓利后,周寬就在汽車后備箱常備了一整箱的中華,也常備了幾瓶茅臺之類的酒。

  別的不說,香煙是零零散散用完了一箱多。

  很快,嘉魚橋家家戶戶都來了一兩個人到老周家這邊,在屋東側的平整空地上圍著一張拼湊出來的超大長桌落座,瓜果花生香煙樣樣齊全。

  周寬也入了座。

  笑著寒暄了幾句,周寬才有條不紊的說:“首先感謝各位叔伯賞臉。”

  “是有一點小事情,跟大家共同商量討論一下。”

  “第一個事,嘉魚橋這條主路的硬化、機耕道的修建等等,確實跟我有點點關系,但是,頂多算是我順便提了一嘴,就這么點關系;

  所以這方面包括直叔、我爸爸都存在一些誤會。”

  “當然,把各位叔伯請過來,不是為了這件已經開始落實的事情。”

  ‘咳咳咔咔’的嗑瓜子聲、‘咳咳’的清嗓子音、‘窸窸窣窣’的各種雜音里,周寬一直面帶笑容,語速不快不慢,從容不迫的講著。

  坦然、輕松。

  這種姿態就讓嘉魚橋很多有點見識的人頓覺不同了。

  略作停頓,周寬才說起正事:“第二個事,可以說跟我們嘉魚橋都有關。”

  “從回來的這些天里,我一直有跟縣里的頭頭腦腦商談、討論一些事情。”

  “昨前天才確定下來,我在羊城開辦的公司將在白華投資一千萬,主要是發展一個電商產業試點…”

  周寬沒再往下說。

  現場的環境不允許。

  一千萬這個數字一出來,直接讓眾人有了說話欲望。

  “我的媽呀,遠初你兒子是真的厲害,一千萬說一千塊一樣。”

  “周寬到底有多少錢啊!”

  “一千萬都跟灑灑水一樣。”

  “投資…難怪!”

  “要過了年周寬才有19歲吧,他現在就跟縣太爺他們討論事情了啊?”

  “這要是再過個幾年就是跟市里、省里討論了吧?”

  “確實有這個可能性,隨便拿得出一千萬,起碼得有個把億吧?”

  人越多,越容易七嘴八舌。

  無論是周遠初、周鈺還是周寬,都是免不了在這個當口被口水、唾沫飛濺包圍。

  還得不斷回答一些重復性問題。

  很正常。

  總體來說,比剛開始鄰里三四忽然知道周寬特別有錢時,狀況要好多了…

  好片刻后才有終于有比較望重的人開口:“先不要著急,聽周寬講完,你們都幾十歲的人了,怎么還沒有周寬一個年輕后生這么穩重。”

  迎著大家齊刷刷望過來的視線,周寬面上笑容不減,語氣平和:“雖然這次投資只是試點,但會提供很多機會。”

  “估計像是陽哥、九哥你們在外面多年應該聽過電商。”

  “在白華投資的電商產業主要是給一些對電子商務整個領域有興趣的白華本地人提供資金支持、技術引導;

  包括但不限于開設網店、加盟物流、店鋪運營、商品生產等等環節上的支持;

  更具體更詳細的內容,我的公司會派遣一個專業的團隊進駐在縣城。”

  說到這里,周寬特地停頓下來,給眾人提問的機會。

  果然,陽哥先問:“能不能先實際跟我們舉個例子,比如我或者我家里能在這個里面做點什么?”

  聞言,周寬略作整理,說:“其實都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具體執行,不會搞統一規劃;

  我個人覺得有幾個方面可以參與,比如像陽哥你家里可以試著開個網店賣特色手工產品,包括但不限于竹編品、農副產品、手工針織品;

  還可以開個物流快遞點,專門收發快遞;

  還可以更進一步,承接物流托運。”

  周寬簡單舉例說明后,眾人各自討論起來。

  說什么的都有。

  有些比較不那么踏實的人,已經開始幻想以后發大財的光景了。

  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一般。

  然后,他們就看到周寬面不改色的說:“當然,投資是統一進行的,我唯一能保證的是,我們嘉魚橋每家每戶都可以不用審核直接拿到扶持投資,其它方面沒有任何分別,具體還是得看各位叔伯的想法。”

  這話一出,像是把絕大多數人的嗓子眼掐住了一樣,瞬間沒了什么聲響。

  “這…這樣啊。”

  “那如果…做不來的話…”

  “那如果賠了呢…”

  有些人才說了兩句,陽哥就忽然插話朗聲道:“很不錯!明年我們多了個很好的選擇,又有投資還有人教,除非是人走背字了不然肯定是能掙錢。”

  九哥也跟著說:“畢竟周寬的一千萬不可能是扔下來打水漂的!”

  “而且現在外面做網店的都還不錯的!”

  話說到這份上,正事基本就算落定。

  周寬提供機會接口,其它看鄰里三四自己的意愿。

  這是周寬早就規劃好的事情。

  2010年的電商產業雖然還比不上2012移動互聯網時代大爆發之后的火爆,但依然是個好生意。

  只要不走背字,在這樣的統一產業形勢下,至少不會虧。

  按照周寬提交給白華的計劃書,這個產業試點有不少優點:

  一方面帶有一定的扶貧性質,有沒有本錢都可以參與,而且提供專業引導、指點;

  另一方面,通過統一產業大方向規劃,借助互聯網的便捷性,可以多位一體的振興新農村。

  至于周寬為什么對嘉魚橋的鄰里三四幾乎不給‘優待’。

  其實還是之前跟林國福提過的,周寬不想在鄰里三里這里把自己搞得像是‘圣人’一樣。

  升米恩斗米仇的諺語大家都聽過。

  現在這種模式,掙了錢大家也只會覺得是自己辛辛苦苦換來的,頂多是會感謝周寬在早期提供的那點投資幫助。

  當然,周寬也清楚,就眼下來說,肯定會有一部分鄰里三四感到不滿。

  不過這都無所謂。

  無非就是會傳出:什么無情無義·一視同仁·周小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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