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家連冷冽的寒風都這么柔和
在并不特色知名的湘菜飯店里用了晚餐。
簡單的兩葷一素。
剛剛好能讓兩人填飽肚子。
飯后，林若漪同學掏出精致的小錢包，從里面抽出一張鈔票，低垂的眼簾忽然飛快抬了下，動作迅速的合上錢包，然后趕緊塞進了兜里。
像是怕人看到里面有什么秘密一樣。
讓坐在對面的周寬啞然失笑。
叫她憨憨，有時候還真憨了？
周寬自然不知道這個小巧的錢包里真有秘密。
服務員找回二三十來塊的零錢，林若漪只是一把塞進兜里，不再掏出錢包。
也沒有多待，離開飯店后，周寬坐在小電驢的后座上，腦袋枕在林若漪的左邊肩膀上，任由林若漪帶著行進夜幕中。
這次并沒有騎很遠就停在了老林家的樓下。
學期結束，家在羊城的林若漪同學自然是順勢回家了，學校宿舍里幾乎沒有必須要帶回家的東西。
“肩膀酸了。”林若漪看一眼周寬，安安靜靜的咕噥。
周寬眼角上揚，不理茬，只是招呼：“走吧。”
林若漪輕輕跺了下腳。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樓。
馬上要回老家，就算沒有林若漪這層關系，周寬也會來跟林國福、張萍打聲招呼。
雖然林國福同志已經捏著鼻子認了，但聽周寬說完，面色也還是一下就愉悅了幾分。
“一個學期結束，也是該早點回去看看了。”
周寬附和著：“是是是。”
就不跟這傲嬌的中年男人計較了吧。
周寬也只是稍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離開。
這次總算輪到了林若漪來送周寬。
林若漪雙手揣在兜里，邁開大長腿跟周寬保持步伐一致，自己看得直樂。
忽然…周寬頓住了腳步，憨憨一不留神就走到了前面去，差點跟人撞上。
一抬頭撞入眼簾的是滿臉驚愕的白露。
白露伸手左右指點著，還是不能接受：“你…你們…？”
“我們在一起了。”林若漪平靜的說，語氣老驕傲了。
白露：“…”
“我…”
“好吧。”
林若漪倒也果斷，直接跟周寬說：“那我不送你了。”
“露露，我們走吧。”
白露：“啊…哦。”
又跟周寬揮揮手：“再見。”
看著林若漪跟白露回頭遠去，周寬笑著搖了搖頭，很快走兩步攔了輛出租車去麗思卡爾頓。
不出意外的話，后天就乘車回家了，周寬懶得多折騰，就在酒店對付了。
反正現在住酒店也可以通過草臺來報銷。
登記入住后，時間還早，周寬跟周鈺通了個電話。
“我大概得下個月5號才會回家。”
電話那頭，周鈺語氣柔和的說。
“這周考完，也算是松了口氣，估計要年后才會出結果，起碼是能過個好年了。”
周鈺在9號那幾天參加了研究生入學考試，即1月聯考那個。
從10月份開始周鈺其實就特別忙碌，很少能抽出什么時間，考完之后總算是能松口氣。
周寬去香港那天剛好是周鈺的第一場考試，所以周寬那幾天根本都沒打擾周鈺。
周寬嗯嗯的應著：“行，能早就盡量早一點回家，今年大事情多著呢。”
“知道知道。”周鈺也是應著。
末了，周鈺也八卦了句：“這次不會直接帶小林回家吧？”
周寬笑了笑：“那還沒有這么著急。”
絮絮叨叨說了一些雜七八的事情，還是不免又叮囑幾句，周鈺這才放心。
無論是周寬同學，還是周百萬，還是周一億，在周鈺的眼里，首先是自己的親弟弟，一個剛成年的孩子。
在類似于回家這種事情上，自然還是免不了嘮叨。
結束通話后，周寬癱在了沙發上發起了呆…
次日，周寬還真忙了一些事情。
回學校宿舍簡單整理了下行李，并沒有大包小包的，只是一個單肩小皮包就裝下了所有行李。
505宿舍的幾個在回家的事情上都還挺積極。
比如最積極的冶一昨天下午直接坐飛機回了寧夏。
上午其他三個家伙也走了。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周寬左右顧盼，嘀咕道：“這個學期還真是比較忙碌，很少見到這么安靜的505。”
倒也沒有不習慣。
十來分鐘后，林若漪的電話撥了進來，響鈴了三聲就掛斷了。
周寬隨即下樓走去了135棟外。
背著個小書包的林若漪正踩著馬路牙子上下顛兒。
憨憨還是很會自娛自樂的。
見到周寬，林若漪走過來挽上周寬的手臂，大水杏眼彎成月牙兒：“走吧，回家。”
她戴上了一起買的那塊愛彼，還特地戴在了右手手腕上，這樣挽住周寬的手臂，就很相得益彰。
看看登對的手表，又看看周寬，高興得跟個新婚小嬌妻一樣。
周寬忍不住心說：“果然…”
果然…如他所料，只要憨憨樂意，她將很輕易的把自己擠進別人的心里。
就比方說從前到現在，憨憨已經不動生色的將自己每一點滴的痕跡擠進了周寬的心里。
抹都抹不掉！
又一次把憨憨送回老林家，這次周寬沒上樓。
只片刻，憨憨又下了樓。
然后兩人一同上車，到處流浪閑逛壓馬路。
傍晚，周寬徑直將這臺卡宴送回了保時捷銷售店，依流程辦理了歸還手續。
還是上次那個銷售告訴周寬，他買下的帕拉梅拉最晚將在2月1號送上門。
周寬點點頭表示了解。
1號？
呵！還不是今年開不上了！
之后是搭乘出租車去的老林家。
“再見。”
“再見。”
這次算是比較正式的短暫告別。
周寬已經買好了明天一早的票回老家。
從窗戶里看著周寬徒步遠去，林若漪稍微有一點點悵然若失。
沉默片刻，林若漪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坐到客廳沙發上。
還是張萍先發現林若漪有點不對勁，與往常的安靜不同，有些過于沉默。
“若漪，你這是怎么了？”
說實話，張萍問這話時，心里都有點忐忑，她生怕聽到林若漪回答說：周寬走了之類的話。
雖然張萍女士對林若漪跟周寬走到一起向來樂見其成、頗覺般配，但這不代表說張萍女士愿意看到林若漪這樣那樣。
林若漪看一眼張萍，又望向了正看電視的林國福：“我想輔修一個其它專業。”
張萍眉頭微皺。
林國福的目光從電視上移開，落在林若漪身上好片刻后，才開口：“工商類？”
“嗯，工商管理。”林若漪坦誠道。
林國福想了想，才說：“能兼顧過來？”
“能。”林若漪平靜回答。
林國福再看一眼林若漪：“原則上我支持你，無論你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在本科階段多學一些知識，總歸是有利于你開闊視野，自己選擇的反而更有興趣。”
“周寬他的身家雖然豐厚，但其實算才剛起步，確實是需要一些人幫忙。”
“好在他這個人雖然不令人喜歡，還是很拎得清，不是那種唯金錢論的人，跟在他身邊，你也能學到不少有益的東西。”
林國福說完，張萍也是看一眼林若漪，跟著說：“我也支持你。”
稍作整理，張萍又說：“從廣義上來講，我認同物質獨立是基礎，物質上沒有一個基本完成，談精神獨立、人格獨立，其實是差點意思。”
“無論你是為了幫忙，還是怎樣，你再輔修一個專業，只要你用心了，這多學到的東西依然會成為你的一技之長；
你要不要走事業路，那需要你自己考慮，但這些積攢下來的一技之長可以成為你立足社會的根本；
將來萬一有個萬一，就算沒有我們在背后，你依然可以自然、獨立。”
說到這里，張萍略作停頓，又說：“不過也不要因噎廢食，無論是之前周寬給你發的30萬紅包，還是工資還是之后一定會出現的其它報酬，都屬于你自己努力所獲得的；
我比較欣賞他講的一些話，比如：普通的個體物質上有所得都算沾時代的光；
雖然你獲得的報酬看起來很豐厚，而且有依托于周寬打下的基礎，但也不是偷搶來的。”
“舉個實際例子，你當時跟周寬一起去買那個博雅的房子，一小會就付了1300多萬的全款，那個房產銷售本身是否優秀、是否有素質，根本沒在考慮范圍，但他依然會因此獲得很豐厚的提成，他也沒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同樣也是沾光。”
聽完父母的話，林若漪沒有馬上開口，思忖良久，才說：“我會輔修工商管理，為了周寬，也為了我自己。”
“雖然我現在也沒懂周寬無意間講的話，他說人總要先學會跟自己好好生活，才能同另一個獨立個體過好；但我想，你們說的意思可能差不多，我會慢慢去理解這些。”
周寬并不知道這場發生在老林家的簡短對話。
更不知道林若漪會背著他做出新選擇，去輔修工商管理為第二學位。
只能說，在大一第一學期結束，完成了基礎通識教育，按照流程下學期分流專業的當口，不少人都在重新選擇。
抱有想法的人，都對自己的斤兩有認知，知道自己能達到學校的標準。
17號，早上8點多，周寬繞著大老遠去到了北站。
按照武廣高鐵的規劃，羊城這邊的始發終到站是站場規模超大的南站，只不過南站現在還未竣工交付，由北站臨時充當始終站。
早在去年的12月26日，京廣高鐵武廣段正式通車運營。
值得一提的是，就周寬所知，有很多高鐵項目正式通車運營都選在了12月26日偉人誕辰這個特別的日子進行。
這段正式運營的鐵路設計時速350公里每小時，目前全程1022公里，耗時不到3小時。
初始運營階段的武廣高鐵就是按照設計時速350公里每小時來運營。
后來有降速，也是因為那眾所周知的事情以及那句‘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的名言。
走進一點都不熟悉的北站，周寬按部就班進站候車。
時下尚未實名制，條條框框就也沒那么多。
8點40多，周寬坐上了從羊城始發途徑衡陽的高鐵，全程耗時大約是90多分鐘。
周寬一點沒耽誤購買的商務座，一上車就調整了椅背躺平。
享受著這趟平穩的短暫旅行。
“感謝時代。”
窗外倒退的景色，讓周總心里暗贊。
以羊城到白華的距離，其它所有交通工具都比不上高鐵的便捷、舒適度。
飛機也比不上，距離過短，反而會繞圈兒降落，浪費時間。
手機屏幕亮了下。
是林若漪發過來的短信。
值得慶幸，信號一向垃圾的3gs在飛速運行的高鐵上居然還有那么點信號。
“大反派，上車了嗎？”
“上了。”
“感受如何？”
“祖國真強大，350公里的時速，躺在上面四平八穩。”
“呀，可以啊。”
“那必須的。”
短信1毛一條，周總的身家當然撐得起這種即時性短句聊天的。
10點15分。
高鐵到達衡陽東，只帶了個單肩公文式小皮包的周寬輕松下車。
不大會功夫就見到了那輛眼熟的大眾。
周寬笑著跟正在抽煙的周遠初打了聲招呼：“爸爸。”
“有點太快了，我也八點多出發，差點沒趕上。”周遠初很是有些感慨的說。
說著，上下掃量著周寬：“還行，知道帶個外套，羊城那邊冬天都沒家里秋天冷。”
周寬就笑：“衣服還是薄了，兩地溫差稍微有點高。”
“那你趕緊上車，給你帶了羽絨服。”周遠初煙也不抽了，連忙招呼。
從衡陽回白華大約有130公里，回程是周寬開車，也是90多分鐘的樣子就到了太平。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太平還是老樣子。
老周家的鋪子也是一點變化沒有。
今年白華的冬天依然是那樣的魔法攻擊模式，鋪子里冷清得很，陳文茵都躲在里間烤火。
聽到聲響，陳文茵連忙起身迎了出來。
“我們周寬回來啦，凍壞了吧！”
不等周寬開口，陳文茵一掃量，就又說：“這么瀟灑的呀，難怪要把東西都快遞回來，就帶這么個小包回來過年，跟走親戚一樣了都。”
“快，去里間烤烤火。”
“周遠初你趕緊去做飯。”
聽著陳文茵的絮叨，周寬心緒安寧又清澈。
雖然太平這個鋪子不是老周家，但有父母在的地方，就依然是那樣，連冷冽的寒風都這么柔和…
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