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億,糟蹋去吧
在這間總經理辦公室里，談公務不可避免。
特地趕在2010年前最后一個周一來鴻鵠，周寬自然不會只是為了來看一份草臺的財務簡報，了解自己能動用的資金數量；
也不只是為了跟譚曉蔓探討個人層面對未來的規劃，來信心十足的告訴譚曉蔓，他周寬已經無畏過往、不憂未來；
最重要的部分，是：周寬要與譚曉蔓一起規劃鴻鵠的未來。
就像周寬所說，現在的他在商業領域上已經算是初步走出了新手村，有可以試錯的資本金。
正好又是一年將結束，新年即將到來，更適合進行大方向發展規劃。
譚曉蔓略過之前的話題，起身去倒水，嘴上說：“你提議命名為‘知乎’的產品，肖柯那邊重點抓了一個多月，已經走過了幾輪開發內測，具備在元旦開啟邀請內測的條件。”
說到這里，譚曉蔓接好了水，先站在飲水機旁邊喝了口，才接著說：“這個項目接下來怎么計劃？”
聽譚曉蔓提起‘知乎’，周寬心中就在琢磨，現在低垂著眼簾斟酌片刻，說：“上次的草案已經把大方向給定了下來。”
說著，周寬抬眼望向站在辦公室一角的譚曉蔓：“干脆直接把‘知乎’項目全權交給肖柯。”
譚曉蔓挑了下眉，略有意外：“哦？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從我認識你以來，你在商業上最突出的特質就是格外謹慎，一步一步穩扎穩打，輕易不會大跨步。”
‘咚咚咚’走回辦公桌這邊，譚曉蔓嘴上說：“而且，按照勞動合同肖柯的試用期還有4個月。”
周寬輕笑著說：“合理的謹慎很有必要，過度的畏手畏腳就沒必要了。”
“肖柯拿的年薪不低，兩個多月的磨合已經足夠他對鴻鵠有足夠認知與掌控，我需要他展現出合理的執行管理水準。”
譚曉蔓明白過來：“你是想把‘知乎’項目的運營把關當做他的轉正考核？”
“有何不可？”周寬自信一笑，“最大損失無非就是200萬的投入，哪怕肖柯徹底搞砸了，把‘zhihu’這個域名轉讓也能彌補損失。”
譚曉蔓眉眼跳動：“差點忘了域名這回事。”
然后又說：“真好。”
周寬當然知道譚曉蔓說的‘真好’是什么意思。
在徹底重塑了自信，與前世徹底告別后，周寬在商業事務上有了更妥善的掌控力。
不是不再謹慎了，而是如周寬所說的合理謹慎；
他沒忘記自己只是剛剛出新手村，沒有真的大跨步，但選擇了遠比之前更游刃有余的方式；
這讓周寬愈發趨向于一個成熟的、合格的決策者，而不是哪怕在微博產品上也還是執行多過決策的角色。
不過周寬沒接這茬，繼續說了下去：“我是這么想的…”
“…大致就是這樣。”
聽完周寬條理分明的想法，譚曉蔓輕輕頷首，認同道：“我沒意見，一切就交給時間來決定。”
在兩人的交流中，定下了‘知乎’在元旦當天上線推廣的事情。
也定下來了全權負責人事項。
從更廣泛的角度來說，肖柯在這個過程中將成為一枚自己騰挪范圍有限的棋子，充分展現自己的執行水準。
而著急在元旦上線，也跟周寬已知‘知乎’這個產品大致上線時間有關。
概念開發的最大風險中包含一點：非第一人。
這也是之前草臺的‘微博’產品能這么成功的重要原因：中國第一個使用‘微博’為產品名稱的網站讓草臺占盡了先機。
是不是叫‘知乎’并不是重點，重點是必須要第一個在廣為人知的角度提出‘問答社區’概念。
這樣才是無論肖柯怎么折騰，周寬都能確保因為域名在手不會虧損的原因。
在交談中，周寬提到了一個經濟學名詞，叫：流動性溢價。
過去幾個月周寬不僅僅是多次翻閱毛選，有關于商業領域的理論、框架內容也看了一些。
有些東西不一定能直接生搬硬套，但一定是能讓新手村選手·周寬獲得一些啟發。
流動性溢價這個東西理解起來其實很簡單：
因為榜單存在本身就是網站平臺最大的曝光焦點，它的設置就是要被展示到足夠的網站用戶跟前，從而產生了網站平臺最罕見的流動性，因此很容易產生相對遠超本身的價值溢出。
再比如網紅經濟、小鮮肉經濟都是因此誕生，也因此被資本重金選擇。
再回到周寬對‘知乎’產品的規劃上，事情就很清晰明了了。
無論產品本身被肖柯運營得有多么垃圾，只要它被推廣，出現在網民們的眼前，‘知乎’這個名詞將與問答社區綁定，‘知乎’和‘zhihu’這個域名就一定會獲得遠超本身的最大量流動性，自然會在同時帶來溢價。
這樣的溢價，足以挽回‘知乎’產品運營失誤的最大閾值損失：200萬。
很顯然，‘知乎’產品并不是周寬要跟譚曉蔓交流的全部事項。
雖然因為有譚曉蔓這個在商場上經驗頗多的人把關，鴻鵠架構完善，但實際上鴻鵠最終說了算的人只有周寬和譚曉蔓。
甚至，說了算的只有周寬一人。
如果周寬樂意，他可以讓譚曉蔓在鴻鵠沒有任何發言權。
她的股份表決權早在鴻鵠尚未成立就已經被不可撤銷的委托給了周寬，期限是從公司創立至公司存續期間，可以理解為永久。
顯然，站在2009年的年末，以一個全新狀態面向未來的周寬有太多太多的想法想要在鴻鵠這個框架中實現。
拋開其它所有不談，光談錢…他也還缺一點。
起碼距離幸福人生的標準就還差幾個億的票子。
所以，在商量妥當‘知乎’相關事務后，周寬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公司賬戶上的四千萬資金在劃出6個月必要辦公支出后，我打算全部規劃投入。”
這話聽得譚曉蔓眉頭一下上挑。
不過她很快點頭表示認同：“的確，如果6個月都沒產出足以支持公司基礎運營的利潤，實在也沒必要繼續糾纏扭捏下去了。”
周寬先是笑著說了句：“錢放在公司賬戶上畢竟很浪費。”
然后才將自己的想法一一細說：“我仔細綜合思考過，鴻鵠還是不能全部押在概念開發這一條路上；
概念開發有前期風險，而最大價值可以通過市場最大化，鴻鵠畢竟不能只是把一款產品的根基全部做好，然后換取一定的利益拱手徹底相讓未來價值；
對市場的分析總有不夠用的時候，還是需要有一兩款主打互聯網產品。”
“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還是在微博產品上就提到過的，如果總是賣掉手上的產品，資本市場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所以我依然會貫徹一條暗地里又當又立的發展方向。”
“將所有資金投入進去，可以將我之前提到過的絕大多數概念平行發展；
有更多的樣本數據來綜合觀測出什么樣的產品最適合我們鴻鵠的團隊去持續運營，也可以知道市場更愿意選擇哪個產品，重點投入資金發展。”
“這個過程，俗稱：養蠱。”
聽周寬闡述的過程中，譚曉蔓也在思考。
她對互聯網的價值放大最直面的理解來源于‘微博’綜合價值高達3億。
當然，除此之外，譚曉蔓對商業有自己的理解。
‘譚氏’這個平臺給了她很多別人可能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資源。
就以富二代王興為例，他的家庭條件也還行，但也絕對沒有譚曉蔓那么系統的了解商業運作，才會屢次創業屢次不太理想。
所以，譚曉蔓也清楚，周寬說得這么清晰，是想讓她站在她對商業運作行為的理解角度來給出合理判斷。
原本周寬初次描述鴻鵠發展方向版圖規劃時，并沒有這么直接的提到過‘養蠱’這個操作。
這也讓譚曉蔓明白，周寬現在的想法的確與之前有了很大的變化。
就如周寬所說，脫離貧窮最大的阻礙是資本金，人脈什么的都得先往后稍稍。
有了資本金、找回那個初見時明顯更有底氣的周寬，對商業有了更多維的操作方式。
‘6個月生命線’、‘大干快上’、‘養蠱’這些看起來有點像孤注一擲、賭徒行為，落在譚曉蔓眼里，反而說明了周寬遠比之前更有自信、更有底氣，在商業上更成熟。
首先，周寬特地提到了流動性溢價。
在互聯網領域，流動性溢價是最容易被‘創造’出來的。
‘微博’就是最好的案例。
其次，周寬的腳踏實地依舊從另一個角度體現得淋漓盡致。
通過流動性溢價，周寬有信心確保在整個過程中，虧損的資金會通過另一種形式回來。
譚曉蔓也清楚，站在現在這樣的時代風口，做出舍棄是必要的，周寬在規劃鴻鵠發展版圖時也盡量兼顧了這一點。
不片刻，譚曉蔓眉眼眨動，望向周寬，輕飄飄的說了句：“公司現在賬戶資金比剛成立時充裕了一倍還多，相關信貸資質我這邊會去優化優化，規劃上你可以按照1億現金款來進行。”
聞言，周寬很直接的豎起雙手大拇指贊嘆：“譚總厲害！”
無需說太多，譚曉蔓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了。
一個億，糟蹋去吧！
周寬一點沒猶豫，直接說道：“基本草案我整理一下再給你，先簡單跟你說一下。”
“除了‘知乎’以外，下周一也就是元旦假期之后第一個工作日，平行再開展4個項目的部署，分別是：
樂團購、秀直播、輕彈視頻、一點新聞。”
“按照原先劃定的標準線，每個項目初期規劃資金200萬運營資金。”
“初期運營周期45天，剛好中間有一個農歷新年，這是娛樂網絡產品最容易拓展用戶的階段，也是我們最方便觀測優劣的時候；
根據運營數據表現，向發展最好的產品追加1000萬起步的運營資金，在春節期間大力推廣。”
“重點提一下樂團購，我基本可以確定京城那邊有一家公司正在醞釀同類產品，所以這個產品一上線就要依托于羊城打出本地生活服務的名聲，盡可能占據羊城市場；
理論上，我希望這個產品被溢價收購，換取更大量的資金去澆筑出第一期最好的那個產品。”
“第二期在明年五月份左右開始啟動，全面面向移動互聯網市場，這部分還需要完善一下。”
“大概就是這樣。”
聽周寬說完，譚曉蔓很快問了一個問題：“按照這樣的規劃，看起來要投入的資金并不多吧。”
“你說反了，會很燒錢，幾乎是把風險性拉到了最高。”周寬面色平靜道。
“有一點你可能忘了，最起碼鴻鵠這個主體不會啟動融資，頂多是運營很出色的產品拆分出去成立子公司，以此來融資。”
譚曉蔓略作思考，坦然承認自己的片面：“看樣子是我對互聯網燒錢沒有更直觀的感受，微博產品在你手上運營得太漂亮了。”
略頓，譚曉蔓望向周寬，斟酌著道：“也就是說，不僅僅是‘知乎’項目，其它四個項目你基本不會上手把關，對吧？”
周寬輕輕頷首：“是的，不說我是老總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這種話，就說我之前提到過的，掙錢是為了不用賣力工作，是為了可以隨時隨心活著。”
本來周寬以為自己這種頗有咸魚味道的說辭會讓譚曉蔓‘苦口婆心’，不料譚曉蔓欣然認同：“恭喜你慢慢有了公司掌舵人的氣質，身為總經理，給公司大方向把關足夠了。”
“在你現在的年紀，這樣的身家，除了工作外，就該多談談你們少年人的小感情，享受生活。”
說完，譚曉蔓特地停頓了下，才說：“最近我又得多來幾次公司了，鴻鵠該擴大規模才能實現規劃。”
周寬輕輕一笑：“看樣子是的。”
又說了幾句，見譚曉蔓放開了交疊的雙腿，一副要起身離去的樣子，周寬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點小規劃。
“還有個小事情忘了說，如果按照1億現金款規劃，我需要劃出其中的1千萬，在鴻鵠框架中，作為僅我個人使用的天使投資款。”
譚曉蔓眉頭猛跳：“你居然要做天使投資人？”
“對。”周寬坦率道，“這是我很早就確定下來的想法，這也是我對…移動互聯網時代吧，對它的一次閑招押寶，隨著時間推移，還會合理、適當增加資金量。”
譚曉蔓盯著周寬看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點頭：“我支持你的想法，不過不要深陷資本圈。”
“放心，我對成為該吊路燈的資本家可不感興趣，我想做一點點有意思的事情。”周寬神秘一笑，卻沒跟譚曉蔓多解釋。
他要進行的天使投資，絕對不是那些耳熟能詳的互聯網產品——因為這些鴻鵠都會一一去搶先開發，利用信息差攫取利益；
這也是周寬身為重生人士最得天獨厚的福利。
在通過微博產品一句完成多角度的原始資本積累后，周寬可以很輕而易舉的攫取這份福利。
在做出相關規劃時，周寬甚至在心里嘀咕過：“其他人眼里我怕不是最大的反派。”
簡單來說，周寬曾站在2021年的時空，依托于當時的信息環境眺望過未來。
他要進行的投資與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