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理想很豐滿,現實…
羊城的七月份，傍晚六點多太陽看起來也只是偏西掛著，只是折射出的光線愈發金黃。
從列車上下來，周寬在顯然算得上寬敞的站臺上伸了個懶腰。
上下車的人不老少，一點沒影響他左右四顧。
比起上次南下的狼狽現下明顯舒坦得多，令周寬心情一下愉悅起來。
依然是單肩背著個雙肩包，這次周寬總算是能從容走出站場。
才走到出站口，他忽然就聽到女聲高喊：“周小寬，這里！這里！”
順著聲音，周寬看到了出站口外面戴著超大墨鏡，像有那個大病一樣使勁揮著雙手的譚富婆。
然后…周小寬也立馬揮起了雙手，興高采烈的呼應：“來了來了。”
檢票出了站，周寬飛快走到譚曉蔓跟前，嘰歪起來：“誒呀呀，富婆辛苦了，沒想到這晚飯點你居然會來接站，太榮幸了。”
譚曉蔓把大墨鏡往腦門上一扣，微微揚起下巴，哼一聲：“接你還不樂意了？那你有本事不要故意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到羊城啊。”
“是是是，都是我的。”周寬一臉認同。
瞄了眼周寬，譚富婆下巴又抬高了一分，特地輕咳了聲：“周小寬啊，你特地選了晚上到羊城，可是你姐姐卻說不來接站，心情如何啊。”
“是不是不開心呀。”
“我跟你說…”
周寬看著邊走邊說邊高興起來的譚曉蔓，直接就是一句：“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任憑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動！”
“我明白，在譚姐眼里，我就永遠只能有兩歲。”
聽得譚曉蔓連腳步都頓了下，白了眼周寬：“那我走？”
“一起一起。”周寬嘴角一揚，臉上又有了笑容。
譚曉蔓哼哼兩聲：“看在你考得那么好的份上，今天就饒你一次。”
然后話鋒一轉：“上次忙得來不及請你多嘗嘗羊城特色，一會帶你去個好地方。”
“好的好的。”周寬應聲。
很快，奧迪車燈一閃，離開了火車站場。
譚曉蔓還真是嘴里能開五金店的人，帶著周寬去了個正經不錯的粵菜。
不是那些高大上的酒店、餐廳，而是類似于路邊攤的小館子。
但又不算是蒼蠅館。
譚曉蔓明顯很熟稔，跟店家招呼，又輕車熟路的整了一通。
別人還在等餐，譚曉蔓已經吃上了些小食。
“這次正經不錯啊。”周寬十分滿意，“你可算是愿意帶我來吃點好的了。”
譚曉蔓瞟了眼周寬，微微一笑：“小家伙口味也蠻叼啊，白天鵝都堵不住你的嘴。”
“羊城這地方好吃的太多，名頭、價格、老字號這些都不一定管用。”周寬笑了笑。
聞言，譚曉蔓目光一轉，略有疑惑的說：“說到這個，我還真有點不懂，你似乎對羊城十分有好感，方方面面都了解不少。”
幾無停頓，譚曉蔓斟酌著往下說：“前幾天我因為點事去了趟鵬城，跟小鈺吃了個飯，還聊過這個話題；
按照你的成績和相關分數線，只有清北人復交五個學校你報考很難有錄取希望，其它只要你平行志愿第一個填了，那個學校就一定會錄取你；
你的語數英三科實在太出色了，尤其是語文，只是理綜低了點，小鈺說你是基礎不太好，如果高考是這個月，全國任選學校。”
又抬頭看了眼周寬，譚曉蔓才繼續說：“所以，我們感覺你是很想來羊城上學一樣，而且好像是因為羊城最好的學校是中大所以才選它。”
安靜聽完，周寬輕笑了一聲：“那我畢竟在羊城都注冊公司了。”
“那是我不知道你成績能這么好，我尋思你就是剛好夠分上中大。”譚曉蔓加重語氣強調。
見狀，周寬垂下眼簾，說了句：“可能是我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對羊城有好感，感覺它是我很重要的一個落腳點吧。”
語氣輕飄飄的，沒有那種惆悵的沉悶感。
就像真的只是在說一個可能的事情。
聞言，譚曉蔓看看周寬，也沒再多說。
得承認，羊城這個城市對周寬確實不太一樣，他上輩子最后離開羊城的時候，完全可以用狼狽不堪、無奈卑微的逃離來形容。
分數實在夠不上清北人復交后，周寬的三個平行志愿全部是羊城的大學，分別是：中大、華工、暨南。
怎么說呢，周寬真的足夠努力了，實在也是夠不上更好的學校，就還是那句話：
“我重來，我重見，我重新征服！”
所以，現在除了繼續努力改善自己、家人的生活狀況，早點掙到比較有話語權的錢，親自帶外婆去京城協和進行全面身體檢查外；
周寬還有一個深層目標，要在羊城站穩腳跟。
哪怕只是基礎層次的有一套周圍環境不錯、交通便利、能上公立學校的全款房，不需要擔心城市生活成本的這種站穩腳跟。
畢竟是生活在現實社會中，目標樸素一些，腳踏實地一些，沒什么壞處。
再次離開家鄉到羊城，在路上周寬就洗清了過去半個多月身上的浮華、張揚。
周寬很清楚，高中時代的努力的確迎來了足夠幸運的回報，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與幾乎只有一個學習大目標的高中相比，徹底告別高中時代后，他也清楚，他的目標會不那么容易明確，更會不那么容易達成。
幸運不會永遠只眷顧他。
吃差不多后，譚曉蔓擦了擦嘴，看看周寬，問：“這次打算怎么安頓。”
然后又故意打趣了句：“可別指望我，上次我是愿賭服輸，這次我可沒跟你打賭。”
迎著譚曉蔓的目光，周寬也沒瞞著，回答：“今晚先找個快捷酒店住一晚，明后天看看能不能在海珠找一個短租房。”
“小蔓姐放心，我清楚現在和以前的區別，而且…”
說著，周寬面露自信笑容：“從現在開始，我也算是要正式開始小打小鬧的創業了。”
“就像每一個普通創業者那樣，前期的艱苦與樸素在所難免。”
聞言，譚曉蔓先是贊許的點點頭，接著一下反應過來：“你找到了你要的機會？”
“算是吧，昨天跟一個心中有夢想的中年男人吃了頓飯，忽然就想到了。”說起這個，周寬面上還是忍不住有些莞爾。
見狀，譚曉蔓眼瞼上下翻動，好奇起來：“方便跟我說說看嗎？”
“當然，你可是我法定意義上的合伙人。”周寬就等譚曉蔓這句話了。
他算是商業上的小白，但譚曉蔓明顯不是。
不等譚曉蔓再開口，周寬就和盤托出自己的想法：“不算正常化的機會。”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創辦過265站點和4399小游戲的蔡文勝？”
聞言，譚曉蔓眉頭略蹙了下，然后才說：“略有耳聞，第一桶金來源于域名交易。”
“小蔓姐果然見多識廣。”周寬連忙捧了句。
聽得譚曉蔓眉頭皺起，晃了晃手：“你只要別告訴我你想的也是域名交易就行！”
“這行業早就不行了，蔡文勝也是運氣好，國內做這行的總共也就百十人掙了錢，還都是僥幸！”
其實周寬一聽譚曉蔓有意提起蔡文勝的發家史，就知道譚曉蔓看了出來。
不過他也有準備，能說服譚曉蔓最好，不能說服也沒關系的那種。
雖然像是知道mi、小mi之類現在價值不明顯的域名未來會大爆這種信息不能宣之于口，但周寬從昨天到也是有意了解了一些信息。
看著譚曉蔓，周寬將身前桌面的碗碟推開了一些，平靜道：“很抱歉，我想的就是這個，如果你樂意聽，我簡單說說原因。”
“你說。”譚曉蔓張了下嘴，最后還是只做了個手勢，輕輕頷首。
周寬稍作整理，道：“有幾個大方面的依據。”
說著，周寬撐在桌臺上的左手豎起一根指頭：“一、部分上市公司已經并購或正準備并購域名服務商。”
然后是第二根手指：“二、部分上市公司積極申請成為域名服務商，今年5月止國內備案的就有70家，其中包括百度、阿里、移動、電信、聯通等等。”
“三、提供域名注冊服務的三五互聯正在申請創業板上市。”
“四、上個月4號，中國首屆域名及交易大會在京召開。”
“五、cn域名注冊熱情高漲，冠國家和地區頂級域名注冊量之首，產業規模空前興旺。”
左手五根指頭都用完，周寬頓了下，神態放松了些：“最后也最重要的依據是我個人有一些較有價值的信息整理結果。”
看著周寬有理有據的侃侃而談，譚曉蔓在心里忍不住暗贊一聲。
她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嘴上說周小寬煩人煩人、死小孩，但她在見到周寬兩小時左右開始就產生了對晚輩的欣賞情緒。
在談成了那個賭約后，雖然吐槽不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其欣賞反而更上了一層。
而現在，她，譚曉蔓，已婚富婆，再次覺得周寬是真的出色。
在這個年紀，在毫無背景的情況下，其實已經是嶄露頭角了。
一個字：絕！
兩個字：冒得解！
稍加思索，譚曉蔓抿了下嘴：“你是想現在就用我承諾的那次支持機會嗎？”
見譚曉蔓半天憋出這么一句話，周寬差點沒崩住，更是直接說起了粵語：“大佬，你是不是傻了，我們的賭約昨天才算正式成立，我哪來的資格支取賭注。”
譚曉蔓：“…淦！”
她倒也坦率，立馬認錯：“我的我的。”
只不過低頭掩住了面孔。
這在總喜歡微微揚起下巴展現自己雪白的脖頸與驕傲的譚曉蔓身上頗為罕見。
至少周寬還是第一次見，就還…蠻可愛的。
面上不自禁的露出了類似老父親般的笑容。
那一瞬間譚曉蔓似乎忽有警覺，面色一整，眼睛平平的盯著周寬。
周寬輕咳了兩聲，以掩神態。
見狀，譚曉蔓這才微微揚起下巴，雙手放松。
然后她直接拉回話題：“也就是說，雖然你現在看好這個行業，但不需要太多資金是吧。”
周寬點點頭：“正常渠道注冊域名一般只要幾十塊頂多上百塊一年。”
“當然，這也不絕對，因為大多數有一定可能的域名早都被注冊了。”
譚曉蔓也沒管這么多，做了個手勢：“行吧，有什么明天再說，你坐了一天車也該累了，早點去休息。”
說話間站起身來：“我在麗思卡爾頓給你定了間江景房，現在送你過去。”
“小蔓姐你人真好。”周寬直接就送上了彩虹屁。
瞧瞧，人家嘴上不饒人，但其實什么都準備在了前面。
上了車，譚曉蔓又說了句：“你也別找房子了，我名下有一套小房子在海珠，不大，房子稍微有點老，收拾收拾夠你住了。”
“先說好，這個可不是白給你住的，以后你掙了錢就得算清房租錢還我。”
周寬哪能不同意：“好的好的。”
只不過瞥了幾眼開車的譚曉蔓，周寬有意的小聲嘀咕：“明明周鈺才是你閨蜜，也沒見你對周鈺有這么關照啊，愛屋及烏都解釋不了啊。”
譚曉蔓全當沒聽到，單手開著車，根本沒搭理周寬。
在麗思卡爾頓辦理了入住后，譚曉蔓招呼一聲就走人了。
目送奧迪尾燈閃爍離去，周寬忽然留意到了車耳朵上的銀色，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好家伙，我還說富婆怎么會開奧迪，原來是s8。”
次日上午，就在麗思卡爾頓的休閑餐廳，周寬拿出電腦跟譚曉蔓細談起來。
譚曉蔓也是正經給了些有效意見。
“怎么說蔡文勝也是國內域名交易上最出名的，靠這個都跟谷歌、idg等搭上了線，他的路子還是有可學習的地方。”
“雖然你打算的是小打小鬧，但也可以借鑒借鑒。”
“我這里有一份簡單的265公司相關資料，你拿去看看，當然你不一定要直接建站點。”
這次譚曉蔓話就說的很直接，一是一二是二。
最后她還明確的強調：“我這么說的意思很簡單，你，只能靠你自己，不要對我有任何期待；
既然你要按照賭約來，現在這些資料就是我看在小鈺面子上對你全部的友情支持。”
“不說能不能的問題，我根本就不懂這行，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懂我意思吧。”
周寬認真道：“我懂，謝謝小蔓姐。”
略頓，又輕松道：“不過我得狡辯一句，我這次就沒想過要找你幫忙，只是放著你這么個大佬我不嘗試請教一下，那就是我傻。”
“跟你說話其實還挺省心。”譚曉蔓難得贊嘆一句，“但我也是很忙的。”
周寬看了眼譚曉蔓，沒忍住，還是拆穿了：“其實你就是有這么個由頭可以偷懶不去公司吧。”
“瞎說什么！”譚曉蔓佯裝生氣。
然后生硬的轉移了話題：“說了這么多，你倒是透個實話，你是不是看上哪個域名了。”
“放心，你去打聽打聽，我譚曉蔓是什么人…”
周寬不緊不慢的搶斷：“嗯，我知道，嘴里能開五金店，一口唾沫一個釘，根本不屑搶別人的小玩意。”
說話間，周寬已經通過網頁找出來了相關域名交易網站，剛看一眼，就瞪大了眼睛：“臥槽！”
ps：感謝上架以來的兩個新盟‘萬卷宗師’、‘秋楓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