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瑪格麗特坐在了最高處的貴賓席上,因此除了身邊的女仆和少數貴婦人們,也沒人看到她在揮手。夏德其實很想要回應瑪格麗特,但因為條件不允許,他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于是每個人都上馬做好了準備,馬場中的主持人則在大聲宣布著接下來是臨時增加的項目:
“有請‘漆黑的劊子手’‘卑鄙的異鄉客’‘傲慢男爵’以及西爾弗馬場的不敗傳奇——‘幸運紅棗椰’!”
三人的外號絕對是侯爵故意起的,而且還把子爵弄成了男爵。但從摩森侯爵也擁有外號就能聽得出來,他絕對不是第一次自己變成馬然后參與賽馬活動。
這個人的古怪程度還是有些超出夏德的預料。
四匹馬載著四個人正式進入了賽道,眾人在馬背上低伏身體,在觀眾席上的人群叫喊聲與歡呼聲中捕捉到了發令槍的響聲后,幾乎是一起沖出了起點。
比起常年在驗尸房工作的阿爾貝先生,夏德和貝恩哈特先生顯然更擅長騎馬。但技術的高超并不能掩蓋馬匹質量的缺點,哪怕那位吸血種仆人什么都沒做,棗紅色的大馬便已經帶著他一躍來到了最前方。
噠噠噠的馬蹄聲不絕于耳,在環形跑道的第一個轉彎處,摩森侯爵便已經對三人產生了壓倒性的優勢。
這場比賽一共跑兩圈,因此時間與機會稍縱即逝。幾乎是肩膀平齊的夏德與貝恩哈特先生對視了一眼,后者非常隱蔽的用腹語術念出了祈禱詞。
他口袋里的圣徽立刻微微發光,但褻瀆要素相當的不易被察覺。于是前方奔跑著的棗紅色大馬,在下一個彎道處不知為何忽的減速,被它身后的兩人迅速趕上。但重新進入了直線賽道后,棗紅色的馬便再次展現了高超的速度。
因為絕對不能被觀眾們發現,因此不僅是貝恩哈特先生,就算是夏德的“心靈震爆”和前方摩森侯爵的“遲緩術”都施展的非常隱蔽。
這些基礎奇術和咒術的效果互相影響,讓三人在接下來的賽程中誰都沒能取得壓倒性的優勢。反而是一直追在最后的阿爾貝先生因為沒有受到三人隱蔽的“咒法大戰”的影響,反而沒有被落下太遠。
但兩圈的距離其實根本沒有多少,前方你追我趕的三人,最終還是保持著夏德與摩森侯爵在前、貝恩哈特先生稍稍落后但隨時可能追上的局面,沖刺進入了最后的加速直道。
周圍的歡呼聲幾乎要壓蓋住馬蹄的聲音,而以秘術刺激坐騎血液循環的貝恩哈特先生直接追了上來,驟然加速的馬匹一下沖到了與摩森侯爵幾乎平齊的位置。
前方已經可以看到被拉起的終點線,但貝恩哈特先生終歸是沒有沖到第一。因為棗紅色的大馬在奔跑之余居然轉頭看向了他與他的馬,而它只是與貝恩哈特先生騎著的黑馬對視一下,那匹馬便驚恐的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
繼續向前的夏德聽到了那匹馬的叫聲以及貝恩哈特先生滾落在地時的抱怨,他向后看了一眼,但實際上卻不是看向貝恩哈特先生,而是看向身后不遠位置的阿爾貝先生。
“計劃是,由我和貝恩哈特先生牽制侯爵,必要時甚至可以‘同歸于盡’,讓阿爾貝先生能夠贏得最后的勝利。”
“卑鄙的異鄉人”在心中重復著計劃,但沒有再次隱蔽使用“心靈震爆”,而是在最后關頭使用了“操偶術”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坐騎。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匹白馬的眼神忽的變得空洞了起來,隨后馬便像是要突破極限一樣猛地向前加速,與摩森侯爵并駕齊驅。
馬場周圍的觀眾再次歡呼了起來,而摩森侯爵此時所變作的棗紅色大馬再次轉頭,想要再一次用“驚恐術”。但當它轉頭的一瞬間,原本雙手抓著韁繩的夏德動作相當自然的將手指向下方:
“心靈震爆!”
夏德騎著的白馬與摩森侯爵變作的棗紅色大馬幾乎是同時出現了踉蹌的姿勢,但兩匹馬最后卻全都沒有倒下。但它們的減速卻終于讓最后面的阿爾貝先生追了上來,而重新恢復過來的白馬與摩森侯爵也同時再次加速。
終點線就在眼前,三人幾乎是一同沖過了終點線,這樣的結果更是讓圍觀的觀眾們興奮:
“到底是誰贏了?”
只是沖過終點線后的夏德與阿爾貝先生都是繼續向前騎了一段才讓自己的坐騎停下來,二人正想轉身看看裁判給出了怎樣的結果,卻看到那匹棗紅色的大馬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步,然后猛地向側面倒去并摔在了跑道上。
“哦!”
“怎么回事?”
最后騎過終點線的貝恩哈特先生急忙跳下馬問道,夏德立刻搖頭;
“我剛才沒下重手啊.不對!它的心臟聲音不對!心臟病!閃開,我是獸醫,不,我是說他是獸醫。”
夏德拉著阿爾貝先生的手,沖過了聚集起來的人群。驗尸官遲疑了一下,然后高聲宣布道:
“請散開先生們,我是獸醫,散開一些,我來救他!”
(小米婭奔跑中.)
遠處的吵鬧聲似乎依然是馬場中的歡呼,而胸口的疼痛則讓人有些抓狂。
當棗紅色的大馬睜開了眼睛,周圍便已經是熟悉的馬廄之中了。
它沒有立刻爬起身,而是被一團猩紅色的光芒包裹住。那團光芒中,人形態的摩森侯爵再次出現,他解開了外套和襯衣,低頭看到明顯有縫合痕跡的胸口,又看向周圍地面上的血跡以及還未被推走的小推車上的各種手術器具,最后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圍站著的夏德三人:
“我昏迷了多久?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回事?”
“你心臟病發了。”
雙臂抱在胸前的貝恩哈特先生說道,摩森侯爵捂著依然疼痛的胸口繼續瞪大了眼睛:
“阿爾芒·貝恩哈特,你要不要聽一下自己說了什么。我們?心臟病?”
吸血種是不會出現心臟病的,這也屬于種族優勢。
“的確是心臟病。”
夏德面色嚴肅:
“我有心臟相關的奇術,侯爵,你應該記得賽馬的最后發生了什么。你心臟的刺痛感不是我們任何人的手筆,你自己就是高等吸血種,仔細回憶一下當時的感覺。”
于是這個留著時髦小胡子的中年人的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而依然穿著罩袍,只是袍子上粘著血跡的阿爾貝先生則開口說道:
“當時如果不是華生先生用奇術救了你,你大概會成為第一個以馬的姿態過世的高等吸血種。不過他的奇術無法維持太久,所以我為伱動了手術。”
這位驗尸官一副很專業的模樣,而摩森侯爵瞳孔微微收縮:
“手術?等一下,你對我做了什么?”
“你只要還未死亡,就算陷入了昏迷,也無法自動恢復原狀,這是變形術的基本原理。”
夏德說道:
“所以我們只能對馬進行手術。雖然這座馬場中有專業獸醫,但你變形后也還是吸血種,我們擔心獸醫接觸你的血會出事,所以只能讓阿爾貝先生來。你很幸運,這位驗尸官.我是說他很專業,他擅長解剖各種,咳咳,總之,壞消息是,你原本的那顆心臟完全壞死了。”
“但好在你當時是馬的形態。”
貝恩哈特先生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人形吸血種的可替換心臟不好找,但馬的心臟很容易就能找到,畢竟這里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等一下。”
摩森侯爵于是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剛醒以后驟然接受了這么多的信息,他實在是接受不了:
“你們說,你們為了救我,現在為我安上了馬的心臟?”
“別擔心。”
貝恩哈特先生好心的安慰道:
“我們的血脈非常強大,那顆馬的心臟進入你的身體以后,就自動被我們的血統同化了。所以不用擔心你的身體機能會弱化,你現在只是需要時間來適應一下這顆新的心臟。”
“順帶一提。”
夏德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便繼續介紹道:
“阿爾貝先生說,那顆心臟和你的身體非常適合,簡直就像是為你而生。我們很確定,這次古怪的心臟疾病和那封信有關,但你的運氣幫你戰勝了這次致命威脅。說起來,還好我們早到了一會兒,否則那顆心臟就要被你自己破壞了。”
侯爵一怔,然后不可思議的問道:
“被我自己破壞?那顆心臟到底是哪里來的?”
依然雙臂抱在一起的貝恩哈特先生眨眨眼: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就是剛才我們來時,你正在處理的那匹馬的心臟啊。”
摩森侯爵倒吸一口氣,看上去像是快要昏倒了一樣。他捂著頭又看向了三人,夏德面色嚴肅,阿爾貝先生閉著嘴不說話,只有貝恩哈特先生臉上帶著笑意:
“也就是說,你們把我中午的午餐的心臟,放到我的身體里了?這是開什么玩笑,我這算是被命運戲弄了嗎.等等,你們三個看著我,眼神不要躲閃,你們不會是在開我玩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