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小姐的鄰居,上次遇到的出門遛狗的老先生今天在家,而且依然認得夏德。在夏德說明自己的來意,想要更詳細的了解海倫·布萊克小姐時,那位牽著繩的老先生卻搖起了頭:
“雖然是鄰居,但我很少見我的鄰居,只是偶爾幫她照管房子。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事情,可以去找老帕索洛,他們好像有聯系......哦,是的,老帕索洛前些天也過世了。”
老人有些傷感:
“這條街的舊鄰居,又少了一位。”
“您在這里住了很久嗎?是否知道海倫·布萊克小姐的姐姐,格蕾斯·懷特小姐的事情?”
夏德又問。
“是的,但同樣了解不深。我是十三年前搬來這里的,只和那位懷特小姐見過三四次。”
于是線索在這里中斷,夏德嘗試著再去詢問這條街上別的鄰居,但不是不在家,就是知道的很少。這條街上知道最多信息的,似乎真的是已經死去的西米爾·帕索洛先生。
“不過,我這里還有委托人懷特小姐的地址,我甚至給那個地址寄過一封信。。”
馬車前往城外墓園的時候,夏德又想到了這件事。正好順路,于是蒂法便讓車夫停在了格蕾斯·懷特小姐的房子前。
敲門后果然沒有人應答,夏德于是便敲響了隔壁公寓的門,想要從鄰居口中了解信息。沒想到,他居然又拿到了一封信。
“懷特小姐也去米德希爾堡了?”
夏德詫異的看著手中由鄰居遞出來的那封信。
“這是她留給斯派洛偵探的信?”
蒂法問道。
“不,是,是給我的,懷特小姐說,她已經收到了上次的信,而委托費用會在下個月匯到圣德蘭廣場六號,她似乎早就猜到有人會上門......如果不是知道了懷特小姐已死的消息,我說不定真的會相信這封信。”
他皺著眉頭將信紙折疊塞進了口袋里,馬車再次啟動,向著城外的公共墓園駛去:
“不過這樣一來,委托人主動宣布委托結束,這件事似乎和我無關了?”
“那么你還要繼續調查嗎?”
蒂法好奇的問道,她對這件事也有些好奇。
“當然要繼續調查了,我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夏德嘆了口氣。
畢竟,調查情人拉索婭夫人以及尋找眼科醫生的委托,都因為夏德做了委托職責以外的事情,而出現了新的進展,并直接或者間接的導致了夏德有了巨大收獲。
現在既然這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而且和已經結束的第四把時間鑰匙以及米德希爾堡,都有產生了關聯,夏德當然也愿意繼續調查下去,直至見到海倫·布萊克和格蕾斯·懷特。
想到這里,他忽然皺起眉頭,從車窗越過臨街的建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看向家的方向:
“如果把尋找小米婭的那件委托,也更加深入的調查,是否會有其他收獲呢?”
但不管怎樣,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先找到那只書寫有《》殘篇的石俑。
對于普通人來說,最好的盜墓時間點肯定是夜晚,但對環術士來說就沒有那么多顧慮了。
馬車將一行人送到了城市公共墓園附近,由另外兩位夏德叫不上名字的女術士,去調查西米爾·帕索洛先生埋葬的地點。
半個小時后便有了結果,于是讓女仆蕾拉小姐和車夫留在車上,包括夏德在內的四位環術士前往了那處墓穴。
今天運氣很不錯,因為西米爾·帕索洛先生并沒有被直接埋葬,而是選擇了地下墓區,所以就不必擔心要挖開別人的墳墓了。
甚至沒用夏德使用寂靜月光的消音效果,三位女術士便自行使用了遮蔽身影、消除聲音和屏蔽探測的奇術。
夏德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用門之鑰打開了通往地下墓室的門,隨后由他在前面點亮銀月的光芒引路,一行四人闖入潮味和霉味很重的墓區,沿著煤氣管道延伸的方向前進。在打擾了幾只老鼠和蜘蛛以后,順利找到了西米爾·帕索洛先生的墓室。
夏德打開墓室門口的石門,兩位女術士去檢查墓室中央放置的棺槨,蒂法本想和夏德談論一下通靈的事情,卻沒想到夏德進入墓室后,直接看向墓室東南角。
“怎么了嗎?”
她也望了過去,但什么都沒有看到。
“我想我們不用通靈了,靈魂就在這里。”
夏德指向墓室的東南角,蒂法眨眨眼,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瓶子,里面是近乎透明的粉塵:
“顯魂粉塵,探測難以用肉眼捕捉的靈體。”
這是很基礎的煉金產品,但用途很狹窄,畢竟環術士都感覺不到的靈魂,基本上也沒什么用。倒是這種東西經常流落到普通人手中,作為好事者或者神秘學愛好者們,走向死亡道路上的輔助工具。
蒂法向著夏德指示的位置拋灑了一些,隨著綠幽幽的光芒一點點出現,西米爾·帕索洛先生的靈魂便顯現了出來。同時,兩位女術士也檢查了棺槨和墓室,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們是第一批來到這里的人。
“你們想要做什么?”
大概是因為剛死兩天,因此雖然靈體淡薄,但靈魂還有很強的自我意識。他原本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在蒂法靠近拋灑粉塵,而夏德直接看向他時,才意識到這些人居然可以看到他這個已經死去的人。
“我們來找一只石俑。”
依然是由夏德進行溝通,他和這類普通的靈魂,有很多的溝通經驗:
“就是為你陪葬的一件古董,抱歉打擾了你的安眠。”
夏德很有禮貌的說道,老人的靈魂瞪著他,下巴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不用這么客氣,就算我有意見,難道還能阻止你們這些小偷嗎?”
“不不,請不要這么生氣。我知道這樣不對,所以想要幫你處理一下你的財產分配問題。”
“我的財產分配?”
西米爾·帕索洛先生的靈魂,狐疑的看著面前年輕的靈魂:
“你們去過我家了?”
“是的,見到了您的子女,以及那位女傭琳娜小姐,但我們沒有看到遺囑。”
夏德實話實說,靈魂點點頭:
“你們當然見不到,畢竟,我根本沒留遺囑。”
“原來是這樣啊。”
夏德笑著搖搖頭,他和蒂法都看出了那位女傭在撒謊,本來還以為只是耍小手段,沒想到對方膽子這么大:
“你瞧,我就說那個女傭有問題,我們都被她耍了。”
他對蒂法說道,蒂法也沒有太驚訝,而是露出笑意。
“我家里到底發生什么了?”
帕索洛先生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
“我以為自己身體很好,并認為提前立下遺囑是對自己的詛咒,所以一直沒有動筆,沒想到忽然就心臟病發了......我家里發生什么事情了?我的孩子們,為了遺產打起來了?”
“不不,那位先生和那位女士很融洽,是你的女傭快和他們打起來了。”
夏德將幾個小時前見識到的事情說出了出來,帕索洛先生聽到以后,因為情緒的激動,連靈魂都變得有些不穩定:
“哦!我對她這么好!甚至連工錢都是普通女傭的兩倍!她居然、她居然......”
“我們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如果您想要口述遺囑,我想這位女士也會幫您去辦。”
夏德沖蒂法點點頭:
“所以,以幫你代辦遺囑為代價,我們取走那只石俑,可以嗎?”
老人的靈魂立刻點頭:
“當然可以,哦,我真的沒想到,我都死了,居然還能碰到這種事情。人們不是常說,死后就可以安寧了嗎?”
他捂著臉試圖想要哭泣,但這個不知為何駐留下來的靈魂,卻沒有這種功能。
征得了棺槨主人的同意,兩位女術士一抬手,用咒術打開了棺槨,取出了那只作為陪葬品的石俑。蒂法記下了老人口述的遺囑——比克帕索洛拿全部財產的十分之五、珍妮·帕索洛拿十分之三、剩下十分之二捐給創造教會,并承諾會幫他代為執行。
而夏德等到對方口述完遺囑后又問道:
“雖然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而駐留下來的,但我想,你應該也想要離開吧?”
老人點點頭,頹喪的看了一眼墓室:
“我死之前,真的是以為死后就能完全擺脫一切煩惱,沒想到死后也得不到清凈。我接受自己的意外過世,畢竟人總是要死的,但死后碰到了這種事,可真是讓人沮喪。”
“我有項能力,可以通過接觸你的靈魂,來解放你。但在你離開前,我想詢問些問題,有關格蕾斯·懷特小姐和海倫·布萊克小姐的事情。”
死亡之門也可以讓靈魂直接步入真實的死亡,但這樣卻無法接觸駐留下來的靈魂的執念,夏德只對惡靈才會用死亡之門。像這樣正常的靈魂,用指引死亡的力量送走會更好一些。
靈魂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真是意外的問題啊,年輕人,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沒有感覺這兩位女士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那么您只需要回答我兩個問題就好,今年22歲的海倫·布萊克小姐,在11年前沒有了姐姐。那么那位格蕾斯·懷特小姐過世時,是幾歲?”
“22歲。”
西米爾·帕索洛先生給出答案。
“很好,那么你是否認識已經過世的格蕾斯·懷特小姐的長輩。”
帕索洛先生的靈魂居然露出了笑意:
“年輕人,你抓住了重點,很不錯,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能夠發現這奇妙的小秘密。”
夏德微微瞇起眼睛:
“死于1842年的格蕾斯·懷特小姐的長輩,不會姓布萊克吧?”
那靈魂微微點頭:
“我答應過別人會保守這個秘密。年輕人,女士們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好探究的。”
說完便不再言語,顯然是不打算再透露任何的信息了。而夏德也按照約定,使用奇術指引死亡觸摸了對方的靈魂。
散發著曖昧不明的灰色光芒的手,觸碰到了那發光的靈魂,隨后靈魂生前一幕幕的畫面在夏德的眼前閃過。與那些負載著超凡力量的知識相比,凡人一生最重要的幾幅畫面,對夏德來說沒有什么壓力。
只是,當面前的靈魂化作光點消失,夏德眼前也恢復正常時,他在最后一幅畫面中,居然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紗裙的姑娘。
她風塵仆仆的站在公寓前的臺階前,像是旅行歸來,而身后的仆人則提著兩只手提箱。那天的天氣很好,似乎是初春的時節,海倫·布萊克身上一襲黑色的長裙,頭上是點綴著黑色黑色鳶尾花的米色寬沿帽子。
她微微向著畫面外點頭,大概是和記憶的主人打招呼。明媚的陽光下,這位面容頗為不俗的女士,美的像是初春時節最為嬌艷的花。
夏德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什么時代的記憶,但他可以確定,那個腰間掛著半只紅蝶掛墜,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姑娘,和他在上一紀酒會上遇到的十三四歲的黑裙姑娘的臉型,幾乎完全一致。
身上的氣質一點也不像是活了幾千年的老人,她仍然像是當年的少女,俏皮又有些羞澀。就如同,當年在酒會上,最后與夏德進行告別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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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是她們......”
驚喜嗎?
“有一點。”
蒂法見夏德已經談完了,便走過來將那只石俑遞給他。雖然是陪葬品,但石俑并沒有直接接觸尸體,在稍微清理過后也不是很臟。
仍然有些感慨的夏德,手掌摩挲了一下那只冰冷石俑的底座,又借著銀月的光芒看向那些刻紋,殘篇只有兩句話:
“死亡......”
兩位女術士已經退出了墓室,只剩下蒂法站在夏德的身邊。黑發女仆小姐看著月光下,夏德的側臉,唇紋明顯的嘴角上翹流露出笑意,而夏德輕聲翻譯到:
“死亡的重任,將會落于能夠看穿死亡之人的肩上。那是......”
最后幾個單詞有些模糊,夏德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
“那是,擁有死亡之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