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睡夢中的夏德,隨著那一遍遍的聲音,意識一點點恢復清醒。
恍惚間,他意識到自己正再次站在了無垠的田埂上,抬頭眺望著星空中巨大的銀月月盤。
“我在做夢嗎?”
而在此時,夢中傳來了“她”的聲音:
外鄉人,你獲得了一段信息。
“什么?”
田埂上的夏德茫然的問道,在夢中完全清醒了,驚訝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我怎么又夢到這里了?。”
通過未知遺物以及方式與你建立了溝通,一段信息被傳遞給了你。
話音落下,那段已經不知回響了多少次的聲音,再次清晰的在夢中傳來:
“夏德·漢密爾頓,快睜開你的眼睛,我是拉特·奧古斯。這是我從亡者的世界,給你送來的最后遺言。
“奧古斯教士?”
夢中的夏德只感覺頭皮發麻,他聽清楚了這段話,但無法理解:
“教士!”
轉過身,但月下的田埂上卻沒有任何人。奧古斯教士虛幻沙啞的聲音還在重復著,夏德茫然的看著周圍,然后猛地抬頭抬起手:
“命環!”
隨著蒸汽的涌現,高速旋轉的命環出現在了夏德的身后,月下的命環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銀色,但這一次卻沒有絲毫的聲音。
“回響!”
浸染著第一滴神性的靈符文猛地散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在這光芒中,夏德使用了奇術:
“靈魂回響!”
本來只有夏德一人的月下田埂上,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點點的成型了。
“果然可以。”
夏德心中想到。
身體透明的奧古斯教士,終于在靈光照耀下成型。他站在了夏德的面前,驚訝的看著周圍,又抬頭看向天空:
“夏德,這是哪里?”
“這是我的夢。”
“這個夢,怎么看上去這么古怪。”
教士看上去比夏德還要驚訝。
“這不重要,教士,到底發生了什么?”
夏德疑惑的問道,教士的虛影不再眺望頭頂的月光,而是咳嗽了一聲,看向夏德的眼睛。
外鄉人,忽然產生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哦,夏德,是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快說正事。我很高興,你能夠讓我最后再見到你一面,這肯定是吾主的庇佑。是這樣的,事情很簡單,我死了,正在向你傳達我的遺言。”
“什么?”
夏德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時間不多了,你不要發問。”
教士抬手讓夏德不要說話,他的語速非常快:
“我已經到達了米德希爾堡,然后因為一些原因,跨過了死亡的邊界,然后死了......總之,你們不必想著救我,沒有這個可能性。只是因為遺物的特性,我的奇術遺言,以及我曾給過你我的力量,所以才能在現在聯系到你。這是我的遺言,請記好了——”
他咳嗽一聲,不給夏德任何提問的機會:
“不必尋找我的尸體,我的全部財產,請你監督捐給黎明教會托貝斯克教區。我的魔藥工坊留給你,夏德,你需要這個。
另外,被我埋在教堂里的那件0級遺物,你讓安娜特想辦法挖出來,不要一直留在教堂。
雖然沒有尸體,但我希望能夠在托貝斯克有個墓穴,把我的衣服葬在里面就好。墓穴位置我曾經和醫生談過,直接告訴他就好。
最后,我答應冬季的時候,給托貝斯克的陽光福利院捐一些棉被,希望你聯系歐文主教,以你的名義把那些棉被捐出去。”
“教士......”
夏德伸手,但手卻從教士透明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奧古斯教士遺憾的看著夏德,頭頂碩大的銀月月盤下,他的身體快速變得更加透明:
“夏德,很抱歉,我真的已經死了,請接受這個事實。”
他笑著看向夏德,但眼神很是悲哀:
“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會死,不是嗎?”
夏德無法接受,他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像是失語一樣,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不必為我難過,凡人皆有一死,萬物皆有終亡。夏德,我能活到這個年齡,已經很知足了。很高興認識你,也很高興認識施耐德、安娜特和露薏莎,是你們讓我的晚年生活變得這么有趣。夏德,能在最后見到你,是我想不到的事情。
永別了......”
一個黑色的洞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奧古斯教士的身后,無數雙透明的手伸出,抓住了奧古斯教士的身體,將那極淡的身影拉向黑暗的背后。
那些手似乎非常畏懼頭頂那巨大銀月的光芒,但即使是這樣,依然在月光下抓住了教士。
“不要!”
手中的月光飛出,但只是穿過了那些手臂,就好像它們只是幻影。
夏德又伸手,想要拉住教士,但他的手卻從教士透明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再去看那個伸出了無數雙手臂的洞口,黑暗、孤寂、死亡,夢中的夏德居然打了個冷戰,他仿佛真的看到了死亡這一概念本身。
外鄉人,你對“死亡”所有感悟。
教士被那些手拉入了黑暗之中,月光照亮了那洞口,隨后洞口消失了,只剩下夏德保持著想要拉住奧古斯教士的姿勢,教士的聲音仿佛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
“奧古斯教士,死了?”
他問向自己。
“不!”
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把枕頭旁的貓嚇了一跳。
“剛才發生了什么?”
他喘著粗氣,在心中問道,眼睛在黑暗中看向自己的臥室,感覺后背已經濕透了。窗簾緊閉,但在窗簾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微弱的晨光,一夜已經過去。
小米婭站起身,用小爪子拍打夏德放在床上的手,它似乎是想要安慰他。
對方進入了你的夢境,你通過“回響”讓其靈魂短暫顯現。能夠感知到對象的靈魂特征,是你的那位朋友。
“奧古斯教士?真的死了?”
在夢中覺得這個事實有些虛幻,醒來后想到這件事,夏德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荒誕了。他不明白,完全不明白,明明他才獲得了“大城玩家1853”的冠軍,明明奧古斯教士只是去了米德希爾堡市出差,為什么忽然間教士就死了。
死去的靈魂和活人的靈魂有微妙的詫異,他的確不是活人了,但還沒有死。
“什么意思?”
夏德察覺到了話語中的含義。
他正處于微妙的,死亡與未死亡之間的狀態。
“還有救?”
無法給出答案,但他距離死亡的距離,比環術士距離‘另一個我’的距離還要近。
夏德下床拉開窗簾,外面已經可以看到微弱的晨光了,現在是六點十分:
“黎明,死亡,教士......”
他握緊了拳頭,看向玻璃倒影上穿著睡衣的自己:
“教士,我不讓你死,你就休想死!下一站是,米德希爾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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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當然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