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費蓮安娜小姐離開前,曾建議伊露娜向掌握平衡力量的魔女。很湊巧,魔女議會中,嘉琳娜小姐椅子背后的符號正是“平衡”。
伊露娜沒有第一時間反對,嘉琳娜小姐也沒有催促,而是看了一眼夏德。
認真的思考過后,伊露娜攏了一下自己的長發,也看了一眼夏德,這才小聲的說道:
“抱歉,我喜歡男人。”
魔女議會非常神秘和低調,就算是教會都不能肯定這些自稱魔女的女人,真的掌握第五紀元的力量。而外界的普遍認知是,魔女議會被稱為“手絹愛好者協會”,因此伊露娜有些擔心自己的安全。
“這個你放心。”
嘉琳娜小姐笑了一下:
“我不喜歡男人。”
伊露娜看上去更加擔心了。
“但我也不喜歡你這種沒什么身材的姑娘,瞧我的女仆。”
她牽住蒂法的手,女仆小姐不好意思的向伊露娜笑了一下,伊露娜繃著臉看了一下她,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
“放心,我用我的名譽向你保證,嘉琳娜小姐不是壞人。”
夏德終于開口了,不管嘉琳娜小姐是什么目的,但如果伊露娜能夠跟隨她在“平衡”的道路上走的更遠,這其實是好事。畢竟從達克尼斯的表現來看,被選者的潛力的確驚人的可怕。
“那......好吧,嘉琳娜·卡文迪許女士,但我必須強調一下,我不會稱呼你為老師,也不會向教會透露任何關于你的秘密。作為學習的報酬,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在不違背道德的前提下,我不會拒絕的。哦,還有,你也不能向任何人,提到我的事情。”
伊露娜說道,嘉琳娜小姐點了一下頭:
“這很公平,我過幾天會給你寄信,商量你的學習計劃。”
隨后又對夏德說道:
“瞧,偵探。雖然我沒能按照議會的要求親手殺死達克尼斯,但至少我多了一個不錯的學生。”
“剛才我就想問了,怎么沒有看到露維婭?”
伊露娜又好奇的問道:
“昨天夏德不是在信中說,她也要和我們一起去找人之膿嗎?”
“她......現在需要休息。”
夏德這樣解釋,伊露娜點點頭,并沒有多想。
坐在夏德對面的嘉琳娜小姐露出笑意。
普通人將“人之膿”滴進自己的眼睛里,和自殺沒什么區別。但夏德的血之回響具有自動剔除體液中危險成分的作用,再加上人之膿舍棄所有力量才勉強逃離,現在是最虛弱的時期,因此他才敢這樣做。
當然,身邊有嘉琳娜小姐的看護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他搜集到的膿液并不多,大概只能維持奇術一個多小時的作用。因此在將嘉琳娜小姐送到約德爾宮以后,夏德與蒂法、伊露娜一起,靠著馬車在城市內進行移動。
從城南開始,血紅色的光芒,在空中連出一條帶著光暈的細線,代表著人之膿的移動軌跡。
夏德不清楚力量削弱到極點,是否會對對方的智力造成影響,但看移動的方向,人之膿居然是向著約德爾宮所在的托貝斯克市中心前進的。
“難道說,是因為達克尼斯帶著它在約德爾宮見到了王室成員,所以它早就想好了下一任宿主了?”
他將自己的發現告知了兩位同伴,但伊露娜擺擺手,讓夏德不必擔心:
“正神教會和卡文迪許王室有協議,教會保護王室的安全,虛弱狀態的人之膿不可能突破教會設置的安全保障。”
“小姐也沒收到消息,昨晚約德爾宮一切正常。”
蒂法也補充道。
那條紅色的光暈從城市南部進入了大學區,但在繼續向北進入核心城區以前,卻突兀的直接向東轉進。
于是馬車又載著三人從大學區轉向托貝斯克東部,在幾乎穿過了大半個城市以后,夏德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倫琴大道街景:
“不會吧......”
他每周六下午都會來這里。
人之膿在空氣中留下的痕跡,幾乎是筆直的進入了倫琴大道中段的施耐德心理診所。在馬車從診所門口經過的時候,因為震驚和驚訝,夏德甚至沒來得及讓馬車及時停下來。
最終三人乘坐的馬車停在了倫琴大道與史密斯商業街的街口,夏德仔細考慮后,沒有讓伊露娜和蒂法下車跟著自己:
“你們稍等我一下,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他獨自背起了神的禮物盒子,他要確認人之膿和醫生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了嗎?你找到目標了?為什么不讓我們跟著?”
伊露娜很是不解,蒂法也不愿意讓夏德獨自行動。
“可能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但麻煩并不大。”
他有些顧慮的說道,拿出筆記本寫下了施耐德醫生診所的地址,將筆記本合上遞給蒂法:
“我在黑暗領域中的表現,還不能讓你們信服嗎?都不要跟著我。半小時內我如果不回來,你們可以將筆記本上的地址,交給教會,讓教會派出十三環術士來解決麻煩。”
他從側面的收納箱里拿出了剛才伊露娜使用的雨傘。
“夏德......”
“放心,我能處理好的。”
他跳出馬車,撐開傘看向銀十字大道上的施耐德心理診所。
也許是醫生身上的惡魔不及人之膿的力量,因此慘遭更深層次的附身;也許醫生早就和人之膿有聯系,他其實根本就是壞人;也許是其他什么原因。但夏德想要自己去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即使比爾·施耐德真的有問題,他也會自己一個人解決。
“醫生的運氣應該沒有那么差......”
在心中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夏德忽然感覺發生這種事情,他其實應該早就料到了:
“昨天下午醫生也不在城里,不會真的那么湊巧去了城南吧?”
心理診所的人都認識經常來拜訪的夏德,夏德打聽了一下,醫生的確在診所里,而且恰好上一個病人剛走,現在大概在寫診療記錄。
“沒有忽然外出去外地,這是個好兆頭。”
他心中想著,在二樓會客室見到了施耐德醫生。室內的煤氣燈沒有打開,因為外面還在下雨,所以顯得房間里格外的陰沉。醫生正坐在書桌后皺著眉頭寫東西,他面前的煤氣燈是唯一的光源。
比爾·施耐德看起來與往日沒有任何的不同,相反,見到夏德以后,還驚訝的以為他遇到了麻煩:
“你怎么來了?快請坐,哦,這間房間的煤氣燈出了問題,我們去其他房間談吧?”
“這里很好。醫生,我也沒有遇到麻煩。”
夏德關上了身后的門,看向煤氣臺光亮下的一聲。沉默著走了過去,向站起身的醫生伸出右手:
“好久不見,醫生。”
“什么好久不見,周二晚上不是還一起去給你弄心靈結晶了嗎?”
醫生詫異的問道,非常疑惑夏德的態度,但還是握住夏德的手搖晃了一下。
一切正常。
夏德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兩人在沙發上落座,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擊打著玻璃,黯淡的光線穿破云層又穿破霧層,到達診所二樓房間里的時候,已經相當微弱了。
聽著雨聲,隔著茶幾,夏德不知該說些什么好。見夏德這副樣子,施耐德醫生顯得更加的擔心:
“夏德,是我帶領你走入了超凡的道路,你永遠可以相信我。”
醫生說話非常誠懇,也許這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周日上午。
夏德遲疑的點點頭,將手伸進口袋里,拿出那枚獵魔印章:
“醫生,我這里有一枚戒指。你是否可以將這個,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醫生下意識的彎腰,伸手越過茶幾,想要去拿夏德放在手掌中的戒指。但手伸到一半,他看到了夏德停在茶幾上方的掌心中的物品到底是什么,于是中年人臉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他微微張開嘴看向夏德,然后緩慢的收回手臂,兩只手按住膝蓋,馱著背坐在那里。他低著頭,整個人像是一下老了十歲。
夏德抿了下嘴,看向手中的戒指,將它戴在自己的手指上。一時之間,兩個男人誰都沒有說話,但心中都不平靜。
雨聲似乎越來越大了,室內光線越發的昏暗,煤氣臺燈的光芒像是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好一會兒醫生才站起身,在夏德的注視下來到了窗邊。今天是九月份的第一天,雖然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秋天,也這場雨卻也已經讓空氣中多出了些蕭瑟的意味。
窗外是倫琴大道的街景,今天是周日,即使下著小雨街上也很是熱鬧。即使窗戶關著,也能在雨聲中聽到街道上吵鬧的聲音,但這吵鬧與房間里的兩人毫無關系。
“偵探,你都知道些什么?”
醫生背對著夏德問道。
夏德坐在沙發上并沒有起身,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醫生,人之膿是不是在你這里?”
醫生看著窗外,夏德則扭頭看向醫生。托貝斯克的天氣很怪,即使下著雨,外面依然薄霧朦朧,像是褪色的街景油畫上又淋上了水漬。這么近的距離醫生還敢背對夏德,如果夏德有意用奇術偷襲,醫生肯定死定了。
聽到“人之膿”,醫生的身影晃動了一下,他輕輕點頭:
“是的,我......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