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屠龍(九)
柳紀向尚不知曉，齊磊給他挖了一個坑。
可是，hw和華星代表的一句話卻是提醒了老柳。
hw代表不經意的來了一句，“柳總可不要殺個回馬槍，又折回通信設備行業喲！那我們和華星可就沒有活路了。”
華星代表則是接道，“其實柳總還有別的投資可以考慮的。”
“比如，投資一家快遞公司？嗯，我覺得這是個好項目啊！”
柳紀向一下愣住，然后就全都想明白了。
這兩家的話，其實是藏著刀的。或者說，這兩人比柳紀向更清醒，想通了暢想的處境。
網絡下鄉，這事兒要是真成了，那暢想的處境必然尷尬，也必然成為笑柄。
萬一暢想想不開，到時候真殺個回馬槍呢？
得把老柳這條路堵死，您這么大一個企業家，不能不在乎聲譽吧？
當然了，投資別的項目就更不可能了，柳紀向丟不起這個人。
不過，這卻是變相的提醒了老柳，看齊磊的眼神都不對了。
小子，你玩的好啊！？夠陰的！
他就說嘛，這里面沒有暢想的事兒，你看我那一眼干什么？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隨后就是正常的研討會流程，各家發言，共同探討，集思廣議。
只不過，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上面的領導也好，下面的企業也罷，闡述完自己的發言稿之后，多多少少都要就小齊總提出的網絡下鄉，提出一些看法和建議。
偶爾靈光一閃，還能想出一些齊磊沒想到的點子和細節，有些還甚為出彩。
比如，hw的代表就提出了，網絡下鄉應該和地方政府相互配合，共同制定針對不同地區、不同村鎮的扶持策略。
交通發達地區，有的地方經濟基礎好，有的地方經濟基礎差。
那經濟好的地方可以由地方財政多補貼，差的地方則是少補貼，甚至不補貼，由國家財政和企業來完成前期的基礎設施建設。
這些也是齊磊樂于看到的，并不會覺得被搶了風頭。
還是那句話，齊磊畢前世是個并不出彩、沒什么大智慧的普通人。
盡管重生之后，在章南、老耿等人的鞭策之下，齊磊開闊了視野，擁有了目標，也漸漸把前世的東西都利用了起來。
可他畢竟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需要這個時代的精英們與之共思。
研討會一共三天，下午，第一天的議程結束，眾人從電信總部大樓出來。
常奶奶叫住齊磊，想和他單獨聊聊。
結果一出總部大門，就見老秦的破車在停車場，人正在駕駛位坐著呢！
常蘭芳和齊磊皆是一笑。
隨后，齊磊把車鑰匙扔給了廖凡義，“你們開回學校吧！”
說完，與常老太太一起上了老秦的車。
柳紀向遠遠的看著，心道，常老太太和齊磊的關系不一般啊！
至于那輛掛著民牌的破2020s，還有車里坐著的人，老柳倒是沒過多在意。
畢竟老秦不屬于站在明面上的人物，只在特定的時候才有存在感。
車上，老秦先道，“先送常老吧！”
常老則是點了點頭，就算過去了，繼續與齊磊聊著。
不是今天提到的網絡下鄉的問題，老太太關心的其實是另外一個細節。
“你今天是給柳紀向打了埋伏啊？“
齊磊點頭一笑，“臨時起意，之前都不知道他要來開會。”
常蘭芳板臉，“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沒見我后來都不摻合了嗎？”
然之又提醒道，“不要小看他，就算現在一時沒想通，回過頭去，他也知道你在坑他，對收購不一定是好事。”
齊磊聞言想了想，腦中不由得又想起吳寧的那段話，把老柳拉到我們擅長的戰場。
最后無聲地搖了搖頭，“說不好。”
“我就憑本能，看到柳紀向在，正好有這么一個挖坑的機會，隨手就做了。”
至于和吳寧所說的方向，以及收購暢想到底是有幫助還是有阻礙，當時的情況沒有時間讓他細想，真的就是本能。
對常老太太齊磊不用端著，也不怕暴露缺點，有什么說什么。
“我現在沒想好要怎么弄這件事，您老讓我再琢磨琢磨。”
常蘭芳一聽，又要揶揄，“年輕人想一出是一出兒，不靠譜！！”
可是，常老太太也就是說說，而且說完還鼓勵齊磊，“按你的想法來，不怕的！”
“一個優秀的人，不僅僅要有長遠的戰略眼光，還需要敏銳的洞察力和臨場應變能力，這些都需要歷練。”
“你還年輕，就算收不成暢想又能怎樣？大不了就當交學費了。”
老太太這點魄力還是有的，而且相信齊磊也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其實，別看拿到了暢想集團，可是常蘭芳很清楚，這僅僅只能算成功了一半兒，甚至連一半兒都不到。
暢想的核心還是暢想控股，是計研所。
齊磊拿暢想也不是為了像老柳一樣做倒爺的，他要搞研發，所以計研所才是主要目標。
這么說吧，別看南光虹已經在三石公司兩年了，可是南光虹現在能做的，也僅僅是搞一搞軟件。
他這半輩子研究出來的技術專利，依舊還在暢想控股手里。那才是暢想的核心，不是柳紀向，也不是暢想的規模。
而搞定暢想控股，才是最艱難的。
在常老太太的估算中，齊磊有兩成把握就算是燒高香了。甚至兩成都不到，得是走了大運他才能如愿。
像安撫自家孫輩一般又道，“放心大膽的去做，就算賠光了，奶奶幫你東山再起哈！”
齊磊，“…”
半晌，“有您這句話，別說暢想了，我啥事兒都敢干！”
常蘭芳給了齊磊一巴掌，“臭小子，別吹牛！你給老太太摘顆星星看看？”
齊磊磕巴都沒打，“行！等著！”
把常老太太送到地方，車里只剩下老秦和齊磊，就不似剛剛那般乖張了。
老秦開玩笑道，“我和你父親一個歲數，怎么不見你跟我裝小孩呢？”
結果齊磊回了句，“隔輩兒親兒嘛！這招只對老頭兒、老太太管用。”
“我要和我爹裝小孩兒，他大棍子掄我！”
“哈！！”老秦笑著搖頭，感嘆著：“你啊，真是極品！”
“說說吧，今天開會又開出故事了？”
剛剛老秦就聽出來了，什么給柳紀向挖坑什么的。
只是常老太太太投入，他也不好打斷。
“對了，你小心點哈，常老太太還真有個孫女兒。”
齊磊，“嘎！？”人都懵了，半晌，“那那那那，那我不往上貼了。”
當下再不開玩笑，簡單的和老秦說了一下今天開會的事兒，包括他給柳紀向挖坑的事兒。
結果，老秦的反應果然和常蘭芳差不多，“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其實老秦也知道，這事兒難，齊磊能有嘗試是好的。
笑道，“我今天其實沒別的事兒，就是來送送你，明天不就回尚北了嗎？這趟，半個月估計回不來吧？”
齊磊呲牙一笑，“半個月哪夠？八九月份再說吧！”
老秦回了一個果然的神態，就知道他這趟不是回去替北廣招生的，而是回去度假的。
“那暢想的事兒不管了？等回來再說？”
齊磊不應聲，想了好半天，沒頭沒腦來了句，“看情況！”
老秦，“…”
最終還是點頭，“也好，回去散散心，休息休息，等回來再解決暢想剩下的問題也不遲。”
隨后又怕齊磊著急，“你這已經很快了，暢想集團這么大的公司易主，你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暢想控股我覺得可以緩緩。”
一邊看路，一邊瞥齊磊，“這兩年你就沒停過，我都替你累得慌！”
“先什么都別想，暢想的事兒等回來再說。”
齊磊，“行吧…”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來，齊磊就沒再說話。
而老秦看著他，突然來了一句，“你不是憑感覺做事的人，你坑柳紀向，肯定是有完整的想法了。”
“只不過…”老秦笑著，“這個想法可能和你的最終方向有偏差，或者不到萬不得已，你不想用！”
“我猜的對嗎？”
齊磊怔在那兒，瞪圓了眼珠子，“我…”
老秦猜對了，他確實有想法，只是不想用。
第二天，齊磊沒去研討會，他的任務完成了。
董北國很滿意，誰還敢說我們搞社科的沒用？有大用好不好？
盡管他自己就是理工出身，可是身為北廣的校長，還是心向學校的事兒。
此時，齊磊正在回東北的列車上，收購暢想的事兒，真的被他扔到了一邊兒，正對著雛鷹班的小伙伴兒們呲著大笑，嘿嘿嘿的直樂呢！
在他前后左右的座位上，雛鷹班19個腦袋來了17個，都是為了逃論文公費旅游來的。
沒來的兩個，一個是寇仲琪，一個是宗寶寶。
寇大姐那是得守著張洋，張洋沒放假，她自己回東北也沒意思。
宗寶寶則是回家和沒回一樣兒，反正他老子，還有他老娘，也整天不著家，沒空搭理他。
而且，兩人太了解齊磊了，這孫子肯定沒憋好屁，你們去吧！
估計站著去，躺著回來。
負責龍江省招生，以及校考工作的廖凡義、陳興福，還有穆正明，也在笑。
“就尚北那個破地方，你們都跟過去干什么？”
只見周小慫左手雞腿面包，右手火腿腸，腮幫子填的鼓鼓的回話。
“不破不破，小齊導員的家鄉嘛，要去看看的！”
招呼大伙兒，“大家說，對不對？”
另外16個腦袋登時點頭如搗蒜，而且還得賠笑，就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連馬拓都有種如釋重負，重獲新生的感腳。
沒辦法，太牲口了。
雛鷹班成立，前前后后也就大半年的光景，堪稱煉獄。
光齊磊就留了6篇論文，這還不算、廖凡義、陳興福這些老學究也時不時的開個小灶。
說是欲死欲仙，也不為過。
原本覺得，配電腦，專用教室，連娛樂雜志都是班級報銷，還有各種經費，這日子不爽死了？
可結果…
如果能重來，寧可要飯，也不進雛鷹班！
拓爺，本來挺輕松的，就齊磊留的那些論文，對他來說都是小兒科。可是時間長了，拓爺就發現不太對了。
這誰受得了？
所以，最剛的拓爺也慫了，管你尚北是好地方，還是破地方，先過去歇半個月再說吧！
大伙兒吃著小零食，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唱著歌，就奔了東北。
同車廂的其他旅客都心生羨慕，只能說，年輕真好，活力滿滿。
看著這幫孩子，不自覺的就咧開了笑臉。
齊磊也看著他們，心說，這幾個貨是真開心啊！估計都策劃好這半個月怎么睡懶覺，怎么玩了。
沒關系，讓他們蹦跶兩天。
廖凡義見齊磊那個笑臉，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朝齊磊使了個眼色，兩人到車廂連接處透透氣。
廖凡義點上一支煙，“你昨天為什么給柳紀向挖坑？就因為有仇？”
好吧，連廖凡義都看出來了。
只是廖凡義也好奇，你別看齊磊心眼兒不大，但是這小子還是挺有原則的，你不主動去招惹他，他很少故意給誰下套子。
可是這回…卻有點反常。
齊磊也沒想到廖凡義會問起這個事兒。
他和廖凡義的關系很特別，有點亦師亦友的感覺。
干脆，也沒瞞著廖凡義，就當是找個人分享開解了。
畢竟，這些話，連老秦、徐小倩、吳寧他們都不能說。
“我要收購暢想。”
廖凡義：“…”
齊磊，“挖那個坑，是可以把柳紀向拉到我擅長的領域，拉進我的主場！”
廖凡義皺眉，“你的主場？”
齊磊，“對！輿論主場！”
廖凡義瞬間了然，這確實是齊磊的主場，在國內，沒人比他玩的更明白了。
可是…
廖凡義玩味的看著齊磊，“可是，我怎么感覺你不太高興呢？”
以他對齊磊的了解，他給柳紀向挖了個坑，他應該很高興，很跳脫，甚至咋呼兩下才對，怎么正好是反過來的呢？
對此，齊磊既然已經打開了話匣子，“我確實能把他拉進輿論戰場，可是…”
“可是什么？”
齊磊，“可是我不想這么干！”
“為什么？”
齊磊苦笑，“這場輿論戰，走向和脈絡不難猜，最后的結果一定是我贏，可也要付出代價。”
廖凡義，“這個代價是你無法承受的？”
齊磊，“不是無法承受，而是不想承受。”
廖凡義，“什么？”
只見齊磊沉吟著，“出不去了。”
廖凡義：“…”
“出不去了？”
好吧，廖凡義想了想，才知道怎么回事兒。
之前齊磊和他說過出國的事兒，怎么就出不去了呢？
而且，廖凡義很疑惑，齊磊在媒體方面確實有優勢，可也沒到還沒開打，就已經能預測戰況的地步吧？
“你先跟我說說，就算網絡下鄉的事兒傳開，柳紀向被詬病，你就能知道他下一步會干什么？”
“還有，為什么出不去了？”
這次，齊磊卻是沒答，他還真知道。
又和廖凡義聊了一會兒，齊磊看了眼表，已經是中午。
約莫著，那幾頭應該午休去網吧了，便撥通了網吧的電話。
徐小倩接的，明知故問：“誰呀？”
齊磊賊兮兮的，“干嘛呢？”
徐小倩，“喂肚子！”
齊磊，“盒飯啊？”
徐小倩，“嗯！！咱媽單位有事兒，今天沒回來做飯。”
這個“咱媽”，是齊磊的媽。
齊磊則問，“那崔媽呢？”
徐小倩用極為委屈的語氣，“崔媽和你唐爸去上海了藥廠好像獲了個什么獎。你唐爸說浪漫一回，帶老婆去旅游勒。”
齊磊，“可憐！要不，我回去哄孩子吧？”
電話那頭，徐小倩聽的直撇嘴，“你？得了吧！大忙人一個，哪有工夫管我們呀？”
齊磊，“怎么這么幽怨呢？要不.…我真回去？”
徐小倩，“得了吧你，老許些還不了的愿。”
齊磊，“別激我哈！信不信晚上就殺回去，辦了你！”
徐小倩還以為他是虛張聲勢，“來呀來呀！有本事你回來呀！”
說完這句，徐小倩還故意壓低聲音，不讓一旁的楊曉、吳寧他們聽到，“怕你！？敢回來嗎？”
聲音更小，幾乎聽不清，“敢回來，光的還是色的，隨你挑！”
齊磊瞬間狀態滿格：“你等著的！”
當天晚上，北廣的眾人到了尚北。
在交通局門口，齊磊和江瑤就下車了，“回家了哈，過兩天再見！”
江瑤還好，回家了，當然不住酒店。
可是，齊磊.…
車上的人心情各異，廖凡義想掐死他，還有工作呢！怎么就跑了呢？
而周小慫、拓爺他們，則是就差夾道歡送了。
周小慫，“去吧去吧！代我向徐小倩問好哇！多玩幾天，不用擔心我們的。”
陳文杰，“誒誒？你丫等會兒，要是有傻x挑事兒，提你丫管用不？”
齊磊輕飄飄扔下一句，“盡管提，揍的更慘！”
眼瞅著他鉆進一個胡同，
殊不知，人家急著回家自然是有原因的，哪有工夫搭理他們？
撒歡跑回家的齊磊，就見屋中燕玲和大玲正在洗腳，唐小奕和吳小賤一人一頭兒，歪在沙發上做題。
楊曉今天不在。
自己那個屋亮著燈。
看著齊磊，唐小奕眼珠子沒瞪出來，“哦操！大學是你家開的吧？真回來了？”
要回尚北招生的事兒，齊磊沒告訴他們，純屬意外。
齊磊眉頭一皺，怎么用詞這么怪異呢？什么叫真回來了？
卻是吳小賤一拍大腿，朝唐小奕伸手，“拿來！”
唐小奕憤恨地從兜里掏出十塊錢，塞給吳寧，“你倆是不是串通好的？坑老子的錢啊？”
齊磊一下就懂了。
中午打完電話，吳寧就猜出來齊磊這是要回來，在那搞事情呢，于是和唐小奕打了個賭。
齊磊沒搭理他倆，指了指自己屋，遞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意思是，在呢嗎？
吳小賤會意，點了點頭，“在！”
齊磊立馬沖進屋，對著正在埋頭學習，看到他進來滿眼錯愕的徐小倩，“老子回來了，光的還是色的！？”
徐小倩先是一怔，馬上想起白天的撩撥，登時一聲尖叫，“呀！！”
滿臉驚悚，“你你你你你！你還真回來了呀？”
齊磊也不說話，像個色狼一般步步逼近。
徐小倩眼珠子一轉，合上練習冊抱在懷里，站起身上繞著齊磊走，“嘿嘿....趕路很累吧？”
“早點休息，我不打擾…”
“我我我我，我回家了。”
說著話就要跑。
齊磊一把拉住她，帶進懷里：“想跑，沒門嘍！”
徐小倩眼見逃不脫，干脆不跑了。
怕你？
把腰一掐，“行啊，不跑就不跑唄！”
“你先！給姐來個光的？”
齊磊：“？？？”
門外突然傳來唐小奕的嚷嚷，“哦操！你們兩個狗男女，受不了你們！”
羞得徐小倩給了齊磊一通亂拳，低吼著，“大色狼，都被人家聽著了！”
齊磊瞪眼，把徐小倩抱的更緊，“怪我嘍，是你喊出來的好不？”
徐小倩，“滾！”
紅著臉，“今晚我和燕玲睡，不要你！”
齊磊一聽，朝著門外嚷嚷，“燕玲，你倩姐今晚和你睡一張床哈！”
燕玲嗷一嗓子，“想的美！！”
哀嚎著：“她睡覺不老實，我才不干呢！”
齊磊聞之有若大勝，“聽見了吧？人家不要你，也就我能將就一下了。”
徐小倩氣的咬牙切齒，“死丫頭，白疼你了！”
燕玲在客廳：“喲喲喲！”
徐小倩：“…”
第二天一早，齊磊和燕玲都是一臉幽怨的爬起來，都頂著黑眼圈兒。
唯獨徐倩，神輕氣爽從燕玲屋里出來，穿著小睡衣，對沙發上的齊磊拍著小肚子，“餓了呀！早上吃什么啊？”
齊磊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吃你！！”
徐小倩，“我不好吃，吃包子吧！”
齊磊拉著她就要上手，“好！我看包子大沒大！”
結果，徐小倩抬手就給了他一下，心虛的四下張望，生怕讓那幾頭聽了去。
六點不到，眾人就去上學了，只是吳寧和徐小倩請了半天假。
為此，齊磊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個勁的絮叨：“還特么剩一個多月了，你倆請個屁的假？”
只見吳寧訕笑，“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高考分數差不多就行了，肯定出得去！”
這是實話，國外的名校比國內現實得多，好吧，其實是市儈得多。
單是三石公司聯合創始人的身份，就能讓吳小賤在大多數名校之中暢通無阻。
所以，高考成績對他來說，還真的就是錦上添花的事兒。
徐小倩的情況差不多，但也不完全一樣，她是不差這半天。
而吳寧這時也正經起來，“說說，進展到哪一步了？”
齊磊怔怔的看著兩人半晌，最后也不再糾結他請假不請假的問題，開始談起生意上的事兒。
說實話，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和王振東、丁雷、包括老秦說正事兒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
而吳寧和徐小倩則完全不同。
以往在兄弟和徐倩身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齊磊是孤獨的，有什么事兒都要他自己親力親為。
而且，絕大多數時間，齊磊和他們分享心路，討論成敗。
那是重生之前的那個四十歲靈魂賦予他的能力，滄桑而又艱澀。
對于還是少年的唐小奕、吳小賤，還有徐小倩來說，太過遙遠。
齊磊只能等著，盼著。
等著他們一點點長大，盼著有一天他們能夠理解生活有多復雜。
可是齊磊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快到他有點措手不及。
他沒想到，自己在飛速成長的同時，吳寧和徐倩其實一點都不比他慢，亦完全脫離了原本的生活軌跡。
齊磊有些惶恐，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是終于不再孤獨，還是剝奪了原本屬于他們的純真。
畢竟在齊磊眼中，少年稚氣，一點不比財富事業還的輕賤。
至于楊曉…
那是個比唐小奕更需要大伙兒保護的小女孩兒，你不能告訴她世界有多險惡，亦沒想把“錢難掙屎難吃”的道理說給她聽。
因為，曉兒是幾人之中最脆弱的，就讓她繼續天真下去吧！
此時，吳小賤就坐在齊磊面前，靜靜地聽著，亦時不時的從他的角度提出一些疑問。
徐小倩則是支著下巴，撲閃著大眼睛，不錯過齊磊說過的每一個細節。
這讓齊磊第一次有了踏實的感覺，他再也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了。
良久之后，齊磊終于把現在局面、問題、困難一一道來，包括給柳紀向挖的那個坑。
但是，齊磊沒說他和廖凡義在車上說的那些話，什么輿論，預測，必勝、出不去這些，齊磊一點也沒提。
對吳寧道：“你的那個建議，我一直在考慮，只是沒想好到底要怎么利用咱們的優勢，又怎么把柳拉到咱們的主場。”
吳寧點著頭，“確實不太容易。”
低頭沉吟片刻，推了推眼鏡。
隨后，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把自己的想法、靈感說出來，而是和齊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聊齊磊對一些事兒的看法，還有對策。
可是，齊磊不提，吳寧卻無意識提了起來。
“你出國交流的事兒準備的怎么樣了？”
齊磊一怔，“這事兒簡單，不用我操心，學校走個程序就行。”
就見吳寧點了點頭，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徐小倩，見她看似輕松，好像什么事兒都沒發生，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突然玩味地來了一句，“誒？我想到個事兒。”
齊磊下意識發問，“什么事兒？”
吳寧，“輿論是你的優勢，也是你的主場，如果柳紀向被推上了輿論前排，而你要收購暢想的事再爆出來…你說，他會怎么還擊？”
齊磊聽罷，腳拇指都扣緊了。
陰沉道，“我哪知道他會怎么還擊？”
這回卻是徐小倩蹦出一句，“你說，咱爸的藥廠、副食廠和柳紀向的比起來，算不算事？”
齊磊，“！！！”
只見吳寧也是似笑非笑，“對呀，他會不會拿咱爸的事兒來反擊呢？”
廖凡義沒想到的輿論走向，卻是被這兩個家伙看的通透了。
齊磊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一個一般人想不到，可是在局中的人必然會利用的問題。
就是，國資轉私營的問題。
如果發展到齊磊入主暢想的消息公諸于眾，發展到柳紀向被推上風口浪尖，那齊磊父輩的生意一定會被老柳利用起來，而且這是一招狠棋。
怎么說呢？
后世批評老柳，什么侵吞國資這個那個的。
拋開公眾情感，還是個人情感不談，也不去說他到底合法不合法，合理不合理，只說這件事反映出來的現象。
在這個年代，包括再往前看的十年、二十年。
國營企業的疲軟，以及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等等，私有化運營是一個必然趨勢。
但是，沒有一個規范、標準化的流程可言。
在從前的那個年代，哪有私營企業，計劃經濟下的企業都是國資，或者地方集體資產。
而市場經濟模式之下，大多數都要面臨私有化轉型。
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從八十年代末開始，國有資產承包、轉私有、轉股份就一直在進行。
而且，大家是沒經驗的，摸著石頭過河。
打個比方，可能今天農機廠私有化成功了，那明天化肥廠就按照農機廠的模板進行。
后天，可能農機廠的私有化發現了問題，那就集體叫停，大家重新再尋找新的可行方案。
這期間，難免有人鉆空子，或者成為改革的犧牲品。
這樣的環境之下，柳紀向的那些操作確實存在爭議的。可是，無論從法律，還是時代背景的角度去考慮，都不太容易挑出毛病，你只能從道德層面去指責他。
何況，這是二十年前的2001年，更沒法去深究。
而且，更要命的是，不光是他，在這個年代，比柳紀向做的更有爭議的，多了去了。
就唐成剛的藥廠，以及再往前追溯的承包的塑料廠，你說私有化進程就沒問題嗎？
齊國君承包副食廠，也沒問題嗎？
不盡然。
如果往細了追究，都是存在爭議的。
就拿唐成剛來說，遠的不說，就說藥廠。
徐文良是從搞活地方經濟，安置就業，清理財政負擔等角度去解決問題，把藥廠轉給了唐成剛。
100股權，國營轉私有。
這個過程，如果從尚北老百姓的角度來考慮，那就是沒問題，是大好事兒。
一個停產了十幾年、大批下崗工人的廢廠，人家有能力搞活，有能力讓下工人有錢賺，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是沒問題的，徐文良這筆買賣做的好！
可是，從賬面的角度來看，那就是另外一種算法了。
一家上千人的國營廠，有藥品經營許可證，有專利，賬面資產還是有點東西的，被唐成剛用很少的錢變成了自己的。
那你說，有問題沒有？
在尚北以外的人眼里，問題大了去了。
再說齊國君承包副食品廠，一家有場地、廠房、設備，而且通過官方的年節訂單可以實現盈利的國營廠，用非常少的錢被齊國君承包了。
而更微妙的是，郭麗華還是副食廠主管單位的主要領導。
那你說，這個事兒有問題嗎？
得看你從哪個角度去看，哪個角度去解讀。
從市場的角度考慮，那就沒問題。
可是如果上綱上線，那么就算沒問題，也得考慮公眾影響的問題。
吳寧此時突然更加玩味，“你想沒想過，一旦柳紀向知道你要插手暢想，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和你拼命！”
“而咱爸的事業，很可能成為他攻擊你的一個突破口！”
這并不難推斷。
你說人家柳紀向侵吞了，把暢想搞的不好，你覺得你行，所以你要接手。
可是，只要柳紀向在三個爹那里做點文章。
“你們家也不干凈啊？比我做的更不堪啊！”
“在暢想，起碼國資還是大股東，可是你看你們家的藥廠呢？”
“那可是100私有了。”
“到時，你怎么辦？”
吳寧問的很刁鉆，一般人得嚇一跳，真得擔心一下下。
而齊磊卻是一個完全讓人看不懂的神情。
他的臉上沒有多少擔憂，可是話卻不是這么說的，“那就避免往這個方向發展唄？不搞輿論的東西。”
吳寧：“真的？？”
看著齊磊，若有所思，“不搞輿論，你給他挖什么坑？”
齊磊被問的一時語塞，“反正你別管了，我有分寸！”
吳寧笑了，又看了一眼徐小倩，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中午，兩人說去上課，結伴而行。
起初，徐小倩沒說話，只是默默的走著。
倒是吳寧突然來了一句，“他肯定是有辦法應對，而且是百分之百抓住了老柳的命門！”
徐倩點頭，“嗯！”
這一點徐小倩也看出來了，齊磊不是隨便挖坑的人。
吳寧，“之所以躲閃，是怕走到這一步，他就出不去了。”
徐倩，“你確定？”
吳寧，“太了解他了。”
說完，停了下來，看著徐倩，
“其實…沒這件事，他也出不去。”
本以為徐倩會是露出失望的表情，卻不想，徐小倩很自然的來了一句，“他出去個屁呀，一廂情愿罷了！”
吳寧：“…”
這倒是讓吳寧有些意外，沒想到徐倩這么平靜。
只見徐倩瞥了他一眼，見吳寧有點驚訝，干脆皺起小眉頭。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不是小孩兒了，不需要他陪著。”
“相反，是他需要我！只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將來！將來咱們能幫他分擔一些。”
“所以…”徐小倩很颯的拍了下吳寧的手臂，“別聽他的，讓他做夢去吧，咱們張羅咱們的！”
吳寧笑了。
他有點羨慕，羨慕齊磊。
你看看人家石頭找的這個老娘們兒，你再看看自己，特么的！程樂樂一天除了傻哈哈，就不會別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徐小倩，“別感動了，行動吧！你不是有老北叔的電話嗎？走！”
徐小倩舔著嘴唇，有點躍躍欲試。
吳寧無語，“這你也知道？”
徐小倩揚下巴，“我是誰啊？這點事還能不知道？”
驅趕著吳寧，“走走走！這次本姑娘要執劍屠龍，殺他個干干凈凈！”
說著話，兩人去了網吧，到包廂里給老秦拔了電話。
吳寧上來就是，“老北叔，我有辦法對付暢想了。”
老秦正吃著午飯呢，差點沒噎著，“你？”
愣了半天，“別胡鬧，這不是你能摻合的事兒！”
齊磊那都愁眉不展的，你就有辦法了？
吳寧雖然很有天賦，也很聰明，可是他畢竟和齊磊還差著一個量級。
吳寧急了，“真的！我真有辦法！”
老秦不信，“別鬧了，安心學你的習！還沒到你們出力的時候，這些事兒有我們和齊磊操心就行了。”
吳寧無語，怎么就不信呢？
結果，徐小倩一把將電話搶了過去，“老北叔，我有辦法讓齊磊出不了國！”
老秦：“…”
憋了半晌，“說說看！”
對嘛，說話你得講究方法的。
徐小倩，“要不您還是過來吧？畢竟我們還小，做事沒有石頭周全，得您在這掌舵才行。”
老秦：“…”
頭一回聽見把支使人說的這么清新脫俗的。
掛斷電話，老秦整個人都不好了。
呆愣半晌，同事問他怎么了？
老秦沒頭沒腦的蹦出一句，“你說，這好苗子怎么都一心往國外跑呢？愁死個人！”
同事沒太聽懂，“到底怎么回事？”
結果老秦說了句更聽不懂的，“三個屠龍少年，要亮劍了。”
放下碗筷，“不吃了，奔尚北了。”
最最最最最后再鋪墊一章！！
然后爭取兩章搞定。
然后，很多書友對停電這個借口，覺得有點敷衍。
解釋一下，老蒼住的位置算是旅游區，一個村里上百家客棧民宿。
原本設計的供電線路是為本村居民使用的，可是多了這么多客棧就不夠用了。而且村里沒有管道煤氣，居民又多用電磁爐之類的做飯。
即便是不停電的情況下，每到飯點兒電壓低到電腦都開不了機。
每到年前，大節之前，也就是旅游高峰期，都會提前停電檢修，而且很頻繁。
斷言，年前起碼還得有個一兩次。
大家體量一下。
老板們破費了，祝載大財，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