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我不服,董某自問上任以來,嘔心瀝血,安撫百姓,扶助農桑,把政事一直打理得很好,就算是前任趙大人還在之時,也是倚重有加…
大人頭一天上任,就無故擒拿在下,卻是有失公允。”
董衛和面色驚懼,連忙分辯,這話說得硬氣,實際上還是瞅準了狀元公年少氣盛愛面子,有風骨的性格。
認為對方想要干出一番政績來,面對千頭萬緒的局面,非他這個熟手幫助不可。
如果是陳光蕊本人,君子可欺之以方,很可能就真的放過他了。
恃才傲物嘛,就是文人本色。
董衛和種種表現,豈不正好證明他有才。
然后,面對艱難的局勢,反而格外倚重。
可惜的是,新上任的倒是陳光蕊,卻絕不是原來的那個沒見過太多世面的窮書生。
楊林不理他,轉首問陳公禮,“你呢,陳別駕,你可有什么不服?江州無主的這段日子,你應該掙得盆滿缽滿,修為也大進了吧。
都是明眼人,不用裝得這樣可憐的老朽之態,如此作態,難免讓本公有些瞧不起。”
“大人法眼如炬,實在是可怖可畏,本來,老夫就要提前遠離的,不過,想到只是一個區區寒門出仁仕的書生,雖然是狀元才學,想必也無甚眼力。
沒想到,上任第一天,老夫就已露餡…”
陳公禮緩緩挺直身體,腰桿挺得筆直,身周氣機狂涌,手也不抖了,腳也不顫了,眼中閃爍著絲絲冷光,帶著無窮煞氣。
他雙臂微震,捉住他雙臂壓制擒拿的兩個親衛精兵,就如風箏一般的被震飛,半空之中狂吐鮮血。
“我就不明白了,狀元公到底是怎么看穿老夫底細的?”
陳公禮兇眸泛起血光,眥牙笑道,能看到他那牙齒已經變得鋒利尖銳,直直突出嘴唇外,獠牙森森。
這哪里是人,根本就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這還不簡單?哈哈,因為你,你,你們兩個見到本公沒有大禮參拜,定下主從之分…
一個別駕,一個長史,你們是屬官,屬官知道什么意思不?看來,前任刺史太過放縱,你們都忘了自己的本份。”
“就這?”
陳公禮十分詫異,眼中的兇光都迷茫了一小會,感覺像是受到了羞辱。
就因為禮節的事情,你就要抓人,結果,自己還傻乎乎的暴露了。
不過,也沒關系,先前這孫刺史身邊,讓他感覺到有些威脅的兩員家將,已經帶兵趕赴彭澤、都昌,此時身邊就是一些實力低微的士卒,以及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和武力粗淺的女人。
既然被識破了,那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拉人進府隨意煎炸烹炒,流落曠野,其實也一樣生存,這天下百姓眾多,隨便怎么吃都行。
不過,在此之前,先吃個狀元公,增長一點文思才學也是好的。
眼見到四周親兵轟然圍上,刀槍并舉,陳公禮咆哮一聲,聲震四野。
轟隆隆炸鳴當中,他已化為一道黑色光影,撲到了楊林的身前,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向楊林的喉嚨。
嘴形已經極度伸長,額上長出黑毛來,一雙手掌指甲變長,彎鉤,摳向楊林的胸腹,眼中全是兇殘。
四周一片驚呼。
殷溫嬌更是嚇得失聲,倒退幾步,差點就跌倒在地。
“原來是頭狗妖,既然已經化形,就好好躲著修行不就好了,偏偏要吃人,還混到官員里面來了,這么想不開。”
也不見楊林怎么動作,他大紅官袍袍袖一拂,左手探出,就捉住了狗鼻子,真元一吐,震得狗妖筋骨酥麻,全身都酥軟了下來,衣服下面,露出粗硬黑毛。
好一條皮毛光滑的大黑狗,跟黃牛差不多大了。
楊林轉頭看向殷溫嬌,笑道:“夫人莫怕,這老家伙是送肉上門呢?
雖然還是孟春,時令有些不對,但是,你正懷了孩子,又練過武藝,想必能承受這股大補氣血,稍后燉出狗肉高湯,多喝幾碗才好。”
殷溫嬌看著楊林,忽閃忽閃幾下睫毛瘋狂跳動著,一時竟然不知怎么回答。
“剝皮,分割,狗頭和內臟不要,這東西吃過人肉,我想著就心里不舒服。但是,他的這一身上好精肉卻不能放過。”
楊林吩咐士卒一句,手掌縮半寸,轟然擊落。
在陳公禮絕望恐懼的目光之中,一掌把他的狗頭震得稀爛,袍袖微拂,又把逸散出來的魂魄震得粉碎,化為隱約顯形的光點消散。
狗尸扔在地上。
就有數位精卒向前,躬身一禮,就匆匆把狗尸抬下去,當場剝皮切肉。
直唬得街道上面探頭探腦的百姓商賈一片驚呼。
“不是說新來的刺史大人是文官嗎?還是狀元公,怎么還有這么一身高深武藝?連妖怪都栽他手里了。”
“文官怎么了,文官里面也有魏相、房相那等高人。
魏相壺州鎮壓白山君,房相當陽一聲大吼,滿城鬼怪盡皆煙消云散,文官也有大本領,也能殺妖斬鬼的。”
“老兄,你這就有些強詞奪理了,那兩位相爺,也只是以文思浩然之氣鎮妖斬鬼,算是法術。
可是,狀元公,用的是武力,你看,狗妖一蹬之下,青石地面都被刨出了個大坑,可見其力量巨大,體魄極強。
可是,在狀元公陳大人的手上,就如泥捏的一般,輕輕一掌就打碎了狗腦子。”
“就不許人家狀元公文武雙全啊?反正,江州來了這么一個強勢刺史,并且,對妖類殺戮無情,咱們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一些了。”
說到這里,四周就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誰沒有幾件傷心事情?
只不過,世道如此,自從妖亂開始,他們就已經學會了認命,能活一天就活一天。
誰橫死街頭,誰被欺壓至死,都算是運氣不好,怪不得誰。
“希望,希望陳大人好人長命,不要被害了,那刺史府中的詭異,也不知他能不能應付得了?”
有人有心想要向前去稟告刺史府里的危險,卻又有些不敢。
自古官民對立,悲歡并不相通。
你這里一番好心,別人或許會以為是惡意。
到時惹禍上身,就是自找。
何況,如果這位狀元公不能解決府內的詭異,指不定,那災難還會漫延到自己身上來,那時喊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一家老小有誰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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