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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金身法體

  楊林發現,自己的耳朵也變得更加靈敏。

  江都城中,竊竊私語聲,就像雷音般在耳邊響起。

  細細聽去,追尋目標,甚至,能聽到隔著數十里之遙的歷陽城動靜…

  聽到杜伏威大口吞咽著酒水,聽到他悶悶的牢騷聲:“雄兒,你說,為父要不要向王上請戰,去迎戰洛陽大軍?

  現如今,李世民那小子也到了江都,還很會來事,好像他并不是被擄來的一樣,而是心甘情愿投靠的一般,我算是佩服他了。

  當初在洛陽城中,這家伙大言炎炎治理天下,說得一套套的,沒想到,轉眼就變成了一個溜須拍馬的小人。

  竟然在短短月余時間之內,就得了王上的信重,這裙帶關系真的這么厲害?”

  杜伏威其實很苦悶。

  從某種方面來看,他的身份,其實與李世民一樣,都是不尷不尬的。

  不同的是,李世民轉過臉就可以笑嘻嘻不在乎的拍馬,放低身段真的當一個很合格的小舅子,好像全心全意的替姐夫沖鋒陷陣。

  而他杜伏威做不到啊。

  老大做慣了,要當小弟了。

  誰來告訴我?

  這態度怎么一下子改得過來?

  所以,他很久沒有立功了。

  包括他的義子王雄誕和親信橄棱等人,也沒有太多上升的機會。

  眼看著李靖東征西討的,就要成為大將軍,統管北征全軍,而他只能做為一個陷陣送死的先鋒軍,人比人氣死人。

  雖然以前的杜伏威不在乎,但是,隨著靠山王名聲越來越大,麾下兵馬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身為屬下。

  他也多了一些不該有的妄想。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以前他沒得選,現在,他還想拼一拼。

  為家族計,為子孫計,爬到高位,安享清福,其實也挺好的。

  “義父英明,義父常說,功名只在馬上取,孩兒覺得,咱們也該換一換心態了,有些事還是得主動一些。”

  王雄誕斟酌的語句說道。

  雖然委婉,但是,意思卻是說得很清楚,也難為這位莽漢了。

  就算他不學無術,只懂得打仗,其實也看出了義父杜伏威的處境有些不妙。

  隔著數十里遠的一些交談,完完全全的落入楊林的耳里。

  他面色全是震撼。

  “這是什么操作?”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難以控制的喜悅之情。

  倒不是因為杜伏威這位強行收服的反王徹底歸心,而是欣喜于自己的五感變化。

  “眼、耳、鼻、舌、身,意…”種種感應都變得敏銳了十倍有余,而且,還不是不受控制,他想看就看,想聽就聽,不想就可以屏蔽。

  似乎這不是技能,而是一種身體上的本能。

  和氏壁已然不見。

  楊林卻沒有半點失望。

  因為,他知道,那東西已經融入了身體深處。

  看看。

  就發現,在精元那一欄,已經發生了變化。

  精元:三階。殺拳道,天罡法體,金身不壞(初級)

  好家伙,這法體金身什么的,一看就很高級。

  而且,精元從二階直接升到了三階。

  內視一下,就看到自己的血液和骨髓都變了。

  肌肉筋骨更別說了,看起來雖然仍然是那么細膩潔白,但是,就如玉石般,隱隱又能看出合金鋼的質地來。

  “劍來。”

  楊林輕喝一聲,旁邊就有侍女悄無聲息的遞了一把寶劍過來。

  他接過寶劍,看看鋒刃,重重割在手臂之上。

  喀嚓。

  寶劍一震,劍鋒就豁出一個口子。

  手臂上面白膚仍舊光潔紅潤,連根毛都沒有斬斷。

  好吧,這劍不行。

  楊林嘆了一口氣。

  “去,找來一柄最好的斧頭。”

  江都宮財大氣粗,早就不是剛開始的時候摳摳索索的模樣,尤其是魯妙子來到之后,閑暇時候更是指導著一些工匠打造出一批厲害兵器。

  很快,聽到消息的綰綰就拎著足足有她半個身體大小的斧頭過來了。

  斧刃呈水藍色,看起來一泓秋水一般,很是不凡。

  “你怎么過來了。”

  “王爺,您要練斧頭嗎?奴家還是覺得您用刀好一點,這斧頭雖好,跟王爺不般配。”

  綰綰皺著眉頭,有些不甘不愿的遞過斧柄。

  她誤會了,以為楊林要換兵器。

  不用棍子是對的。

  看起來飄逸俊朗的王爺,眼看著又要稱帝了,整天舞著一根棍子,那像什么話,跟耍猴似的。

  但是,比起用斧頭來,綰綰覺得,還是用棍子更合適一些。

  你就算不用劍這種君子,也得走刀的霸氣啊。

  用斧頭倒是也霸氣,看上去卻像一個大傻子。

  師妃暄也跟著過來,不顧衛貞貞在后使著眼色,她背著色空劍,面色清冷,看到楊林拎著巨斧,嘴角就現出一絲笑意,轉瞬消失不見,“我倒是覺得,王上用斧頭正好,特別的英武。

  自古盤古開天地,一斧劃分清濁,論大氣,實在無出其二,用斧頭好。”

  “假尼姑,你就會抬扛,看來是在江都宮過得太過舒坦了,信不信,今晚王爺就給你梳櫳了,讓你也大氣一下。”

  師妃暄哪里受得了這個,雪白的臉蛋,直紅到了耳根。

  她行走天下,污言污語聽得多了,完全不會當一回事,一般會當成過耳清風。

  因為,她知道,那些粗俗漢子,說的話,只是虛妄。

  自己抬手可滅,就如螻蟻糞土一般的家伙,又值得計較個甚?

  但是,綰綰說的卻是不一樣,自己來江都宮的確是有不短的時間了。

  出人意料的,這里的日子過得還挺舒心的。

  并沒有遇到什么強迫的事情。

  楊林不針對佛門的時候,也挺溫和親切的,還會指導自己習武修劍。

  甚至,他還會跟自己時不時的說些心里話,言語風趣可喜,細細想來,又覺得里面蘊含著種種人生哲理,竟是自己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這些天,她發現,自己長了不少見識,甚至,連劍心通明的境界也提升了一層,劍法也高明了許多。

  來江都宮前一個月,她還打不過小魔女綰綰,被對方壓著打,放肆的欺負。

  一個月過去了,再跟綰綰打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可以做到平分秋色。

  若是拼命的話,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那么一些可能取得勝利。

  這種生活,讓師妃暄就感覺很迷惘。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如果沒有去過慈航靜齋,心里沒有隔闔的話,一生跟著此人,也不是不行。

  挺輕松舒暢的。

  既可以求劍問道,又可以相伴相知。

  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道友嗎?

  ‘可惜…’

  師妃暄看著滿臉促狹的綰綰,又看到溫柔安靜的衛貞貞,抬眼望去,似乎看穿了重重宮墻,看到了李秀寧、商秀旬等,就輕輕嘆了一口氣,猛然咬了銀牙,抗聲道:“早點陪王爺也好,說起來,輪也輪到妾身了,聽說,秀寧姐姐和商家姐姐也已經準備好侍奉王爺,小魔女你想專寵,做美夢去吧。”

  師妃暄手中的劍是色空劍,練的心法是劍心通明,她可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尼姑。

  就跟師父梵清惠一般,慈航靜齋傳人一直都知道,這世上,除了自己手中的劍,最強的武器,其實是自家美色。

  所以,她們出門了從來都是秀發如云,姿容絕世。

  自稱在下,不稱貧尼。

  真的下定決心侍奉迷惑某人,師妃暄自問,不會輸于任何人。

  更何況,她就算能輸給誰,也不想輸給這魔門妖女。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贏她,不能讓師門蒙羞。

  “你…”

  綰綰一下就愣住,眉間臉上就顯出一絲詫異來,笑得也不那么自然了。

  她完全沒想到,師妃暄這個綠茶竟然會如此回擊。

  你不是尼姑嗎?

  你應該堅貞不屈,誓死不從才是。

  怎么就這么不知廉恥的想要爬上王爺的床,還要拉著李秀寧和商秀旬來當同盟軍。

  這也太陰險了,太卑鄙了吧。

  看著天生不對付的兩人,又要拔劍持刀打起來。

  而衛貞貞卻是在一旁柔柔笑著,時不時偷看自己一眼,像是在看著笑話。

  楊林干笑兩聲,連忙扯過話題,“別吵著本王的思路了,拿斧頭可不是練什么武,而是印證一點東西。”

  他說了兩句,也不再理會幾女暗地里波濤洶涌的潛在爭鋒,只是揮舞著手中巨斧,斬出一道玄光,哧…

  一斧狠狠斬在自家的手臂之上。

  先前用劍試過了。

  力量小了,兵器差了,連手臂上一根毛也斬不斷。

  這個天罡法體,金身不壞,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強度,不弄清楚,心里總是不托底。

  這時,估量著力度。

  一斧斬落,觸及皮膚之時,就往后拖,一斬一拖。

  以他動動手都是數萬斤的力道,此時就算是一堵鋼墻,也會被斬成兩片。

  身邊就響起幾聲輕呼。

  這一次,包括師妃暄都忍不住捂嘴驚叫起來。

  眼里罕見的露出擔憂。

  看這斧頭去勢,力大招沉,自己都接不下來,這樣斬下去,那手臂肯定就沒了。

  可是…

  出乎幾人意料的是。

  那斧刃閃著黑白光華斬到光潔細膩的手臂上,眼前就濺起幾點火花,咣…

  一聲悠遠綿長,如同金鐵相撞的聲音傳來,震得耳鼓微微發麻,連宮殿都抖了抖。

  那白晰紅潤的臂膊仍然毫發未損,只是多出了一條白痕,轉眼就消失不見。

  連皮也沒破。

  一根柔細的汗毛,被風一吹,就緩緩飄起,落地無聲。

  “這是…”

  師妃暄好看的一雙細長劍眉忍不住挑了起來,微微翹起的丹鳳眼,忍不住眼皮狂跳。

  綰綰先是一驚,轉眼就歡呼起來,“王爺,您這是練了什么功法啊?好硬…斧頭都砍不進呢。”

  衛貞貞聽得臉色粉紅,“綰綰別亂說話了,不過王爺您這皮膚,天下還有誰能打得破,以后想受傷都難了。”

  “不,還有人可以打得破的。”

  楊林抬頭看看洛陽方向,這些日子,他雖然坐鎮江都,只是埋頭練功練兵,但是,對于洛陽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楊侗的轉變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

  斬殺李密,輕破瓦崗的舉動,雖然震撼人心,但是,楊林卻隱隱覺得,這種手段有些眼熟。

  什么情況,可以讓一個一無是處的普通凡俗獲得天下絕頂的實力。

  道門護法玄兵,佛門灌頂大法,魔門呢?在這個世界,自然就是道心種魔大法。

  如今道門佛門,都被自己一力壓制,打得早早認慫,顯然是不想跟自己拼個你死我活,傳說中的紫陽真人和真言大師,也沒個消息。

  那毫無疑問的,只能是魔門道心種魔大法,在那里攪風攪雨了。

  按理來說,天魔策已經分裂,散落四方,邪極宗的道心種魔大法已經失了傳承。

  但是,楊林知道,其實還有著一個掌握的。

  他,或許沒有死。

  因為,邪帝舍利之中,并沒有他的精神體,楊林并沒有得到那位兩百年前的魔門高手的回憶。

  那就是,魔門邪帝向雨田。

  當年邊荒一戰,這位就堪破了生死之謎,卻從來沒人聽說過,他與誰拼殺打破虛空通道,飛升而去。

  如果這位此時還活著,活到兩百余歲,也不是不可能。

  對方在自己離開洛陽后,立刻發動,沖著誰來的,不問可知。

  有著什么的用意,現在的楊林暫時是弄不清楚。

  但是,不妨礙他把自己的實力弄得更強一些。

  想到這里,他斧光一震,沉聲道:“都讓開一些。”

  看著衛貞貞幾人退開十步。

  他沉喝一聲,斧光七彩光芒一閃,氣血沖天而起,斧刃破空,斬破空間,劃出一道細細如絲般黑痕,重重斬在手臂之上。

  這一次,就沒有火星飛濺。

  吱吱嘎嘎如同石頭劃在玻璃上的聲音,刺得耳膜難受至極。

  楊林的左臂之上,現出一線血光。

  終于皮破血流。

  淡金色如珠串般的血水流淌下來,落在桌面上,落在琉璃地面上,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空氣中散發出奇異的清香。

  還沒等到目瞪口呆的幾女有所反應。

  那些血珠,被風一吹,突然就倒躍而起,爭先恐后的又躍回了楊林的傷口之中。

  如同乳燕歸巢一般。

  急不可耐。

  緊接著,那一道裂開的傷口緊閉彌合,肌肉蠕動,肉芽生長。

  轉眼就剩下一絲紅痕,隨風一吹,那紅痕消失不見。

  左臂再次恢復光潔紅潤,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

  “咻…”

  殿內響起一片倒抽冷聲的聲音。

  這是什么身體?

  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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