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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摧枯拉朽

  從魯妙子的話語里得知。

  老頭雖然躲在后山小樓里。

  但是,牧場發生的一切事情,他其實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

  至少,對于一些大的動蕩全都清楚。

  很可能,在牧場之中,就布下了無數機關。

  只不過,無人知曉而已。

  有這么一個天字第一號的能工巧匠投奔。

  兵甲之事自不用多說。

  農具方面,楊林其實還更看重一些。

  他的腦子里依稀有著許多現代家具形貌,但是,怎么打造出來,就沒個譜。

  到時畫出簡略圖紙出來,可以交由魯大匠來研發。

  比如,水車、犁具等等。

  對天下百姓來說,這些東西,是提高糧食產量的寶物,比起刀槍其實還要重要得多。

  當然,現階段,對楊林麾下地盤最重要的,還是魯妙子的拿手本領。

  那就是制弩。

  什么連弩、強弩、攻城車、投石車…

  這些東西,沒有一個厲害的大匠,想要弄出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楊林可以說是白手起家,跟世家大族比起來,就是失了許多底蘊。

  這天下的能工巧匠,流落民間的畢竟太少。

  他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的。

  現在,有這么一個人投靠。

  他麾下的軍隊,不但能打硬仗,還能打攻城戰。

  如果遇到突厥軍數十萬騎兵,就不需要步騎直接硬碰。

  這時,如果有著數萬弩兵…

  不計工本的制造箭矢,設立流水線,待到弓弩一列列排開,指不定,就能重現秦漢之時的強軍。

  任憑什么樣的騎兵,都能給他射成馬蜂窩。

  這才是先進生產力的用途所以。

  當然,除了敲定了工部冶煉等后續事宜,楊林還到手了一卷圖冊。

  那是楊公寶庫的地下機關圖。

  有著此圖在手,就不用擔心水淹火燒,毒氣和墻壁擠壓。

  楊素當年建造此寶庫的時候,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并不只是弩箭射擊這么簡單,有一些陷阱十分歹毒,足以讓宗師飲恨。

  “牧場事了之后,就召集人手,把寶庫搬空,當場列裝數十萬大軍。”

  楊林心里盤算著,就看到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夕陽落山,空氣也變得微微清冷。

  牧場外面,蕭殺之氣更濃,遠遠的,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從地平線上涌了過來。

  再過一會,就聽到隆隆馬蹄聲。

  也聽到狂亂的呼號亂叫聲。

  除了這些,還能看到城堡外邊,牛羊亂跑,牧民哭喊著四處亂竄。

  被身上追逐著的紅巾軍隨手砍翻在地。

  楊林眼尖,甚至能看到,這股人潮,差不多分成了四股,數個方向齊齊推進,朝著牧場緊逼而來。

  他們也不急著攻城。

  只是分兵清掃四方,收攏牲畜,殺戮百姓。

  看到這種情形,牧場眾人全都沸騰起來。

  站在城墻上的兵卒更是嘶吼著,有人高聲請戰。

  這種情況,就不得不說起牧場的人員構成了。

  兩晉以下,牧場商姓武將建立飛馬牧場,當初除了商家之外,還有麾下梁、柳、陶、吳、許、駱等各族。

  經過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圍遷出,組成附近的鄉鎮。

  至乎沮水的兩座大城遠安和當陽,其住民過半都源自飛馬牧場。

  這七姓家族,住在飛馬牧場城堡里的畢竟就是少數。

  四大寇來襲。

  他們就算是不攻城。

  只是四圍掃蕩,威壓牧場。

  就能讓商秀珣這位牧場場主吃不了兜著走。

  這也正是李秀寧先前提出問題的根本所在。

  因為,你靠山王楊林是武力強大。

  但是,四大寇十萬匪兵,散落牧場草野,橫掃各鄉鎮,那里還有著數萬甚至十數萬的百姓。

  全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

  是牧場眾人的鄉里鄉親,以及牧馬放羊的底層民眾。

  如果護不住他們。

  就算得了這座城堡也是沒用。

  牧草被摧毀,牛羊馬匹被掠奪,那豈不是成了一個空殼?

  所以,這時候,就必須有大軍迎戰。

  “召集兵馬,準備迎戰。”

  三通鼓響。

  商秀珣提劍在手,牽出馬匹,殺氣騰騰的怒聲嬌喝。

  四下就有人響應聚集。

  李秀寧看著,眼中就有了憐憫之意,嘆息道。

  “外無援兵,無必守之城,四大寇雖然軍紀不行,戰力可是一點也不弱。

  牧場兵馬出戰,實在是十分兇險,尤其是放棄守城的優勢與對方野戰,很可能被對方引入陷阱…”

  后面的話,她沒有再多說。

  事實上,楊林也看出來了。

  牧場方面,能出戰的兵馬,只有三萬出頭,比起城外的匪兵其實要少。

  再加上,商秀珣手下的那幾個執事級別的高手,全都被自己打傷,連總管都不能出戰。

  余下商秀珣單人獨馬,應對四大寇,怎么看怎么兇多吉少。

  離得近了。

  城樓上所有人,都基本上能看清來襲敵人的模樣。

  除去那些四下攻擊掠奪的匪兵,四股匪寇的頭領也兇神惡煞的奔到前面耀武揚威。

  嘴里還說著很不干凈的話。

  說是讓商場主洗干凈身子等著什么的。

  激得牧場眾人哇哇亂叫,又無可奈何。

  城下笑得最歡的一個生得十分丑陋的矮胖子,手里拿著兩只奪命齒環,鋒刃雪亮。

  這家伙腆著大肚子,腦袋像是從肩膀上面直接生出來,并沒有脖子。

  長得嘴歪眼斜,但是,一身兇戾之氣,卻是讓人看了難受得很。

  “那矮胖子是寸草不生向霸天;拿狼牙棒,頭上長著惡心肉瘤的是雞犬不留房見鼎;

  壞鬼書生,背上插著拂塵的焦土千里毛躁;

  最前方那位身形魁偉老學究模樣的,就是四大寇之首鬼哭神號曹應龍了。”

  李秀寧在旁介紹著,她對于左近的勢力了如指掌。

  此時說起來,竟是口若懸河,沒有半絲停頓。

  “這四人雖然人品十分不堪,但是,一身武功,卻是極為不凡。

  單獨一個對上商家妹妹,也能拼個不相上下。

  王爺如果不出手,今日的事情就不太好收場。”

  這話一出,整軍準備出戰的商秀珣也拿眼望來,雙眼濕漉漉的,像是可憐的小獸一樣,哪里還有半點英武之氣。

  這是關心則亂。

  看著牧場牽親掛鄰的那些百姓,倒在匪賊的屠刀之下,她已是心如刀割。

  “時機也差不多到了。”

  楊林拍了拍手掌,伸手往外一攤。

  衛貞貞就默契的遞上了弓箭來。

  這弓呈碧綠色,上面有著銀色花紋,正是她一直背著的射月弓。

  在楊州總管尉遲勝那里搶來之后,楊林一直寶愛著,也隨時帶著。

  遇到城上城下對峙的情況,這時就能派上用場。

  總不能什么情況,都要他一個王爺急吼吼的沖鋒殺敵吧,那成何體統了。

  當下,站到城墻垛口。

  楊林張弓搭箭。

  黑白氣流旋繞著,身上氣息沖天而起,再不掩飾。

  “曹應龍,納命來。”

  楊林一聲沉喝,宛如炸雷。

  手中弓弦一松,箭矢如流星追月一般,轟的一聲,就刺出一道長長的白痕。

  在城上城下數萬人的眼中,那悶悶坐在馬上,目露兇光,顯得陰沉的魁偉漢子,陡然全身一震,身體就被一道流光刺穿。

  余勁波及,他的身體連人帶馬騰空飛起,足足飛出七八丈,重重砸落地上。

  摔在地上吭都沒吭一聲,一命嗚呼。

  跨下那匹雄壯馬匹,掙扎著艱難爬起來,拿腦袋去拱他,卻是沒有半分回應。

  一圈氣勁波紋,隨著如雷轟響,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其余三大寇如驚弓之鳥一般,分為三個方向,齊齊躲閃。

  身周士卒衣甲凌亂,飛跌出去,一片大亂。

  一箭之威,以至如斯。

  城上城下,一時全都沉默了下來。

  楊林呵呵一笑,把弓放下。

  “繼續射啊,不要停,啊你怎么不射了?”

  李秀寧急了。

  本來淡定萬分的清冷面容此時也激動了起來。

  商秀珣更是滿臉喜色,此時又有些疑惑,沒好意思像李秀寧一樣的催促。

  只是哀怨的看著楊林,想要用眼神打敗他。

  “還射什么射,夠了,剛剛只是發信號而已,援兵已到。”

  隨著楊林話音落下。

  天邊又響起如同暴雨降臨的沙沙音,城墻都開始震顫起來,緊接著,整個大地都同時劇震。

  地平線上,一片赤紅如火。

  像是剛剛落下的斜陽,又重新升上了地平線,余暉灑遍原野。

  眾人定睛一看,這當然不是什么夕陽光芒,而是一片綿綿密密整整齊齊的騎兵大陣。

  血色明光鎧,赤金豹頭盔,連那馬匹,也有一大半是汗血馬,全身通紅一片。

  如同赤潮一般向前涌來。

  上萬騎如一騎,起伏波動,有著奇異的韻律。

  馬上騎士整整齊齊,長槍平伸,鋒刃寒光連成一片。

  就這么如同一座鋼鐵城墻一般,向前碾壓推進。

  “驍果軍,怎么會是驍果軍,萬騎驍果,領兵的人是誰?”

  李秀寧首先就是驚嘆這萬人騎陣的威風煞氣。

  再接著就是震撼于這支軍隊的嚴整紀律。

  在他的印象之中。

  就算是司馬德戡親自領兵,也不能把手下騎兵帶出這種行軍沖殺的無敵氣勢。

  隱隱約約的,她甚至能在這支精銳騎軍身上,看到連成一片恍若血云的軍氣。

  “能凝聚軍氣者,堪稱無敵之師。”

  出身將門世家,又親自領兵作戰這么久,李秀寧也好,商秀珣也罷,都不是什么目光淺薄的女人。

  這時一眼望去。

  她們就知道。

  單憑這支萬人騎兵。

  她們就對付不了。

  就算多上數倍的兵力,也沒辦法抵擋。

  更別提眼前這號稱十萬的匪寇了。

  簡直就是虎狼和綿羊的分別。

  “王上萬歲,王上萬歲。”

  為首一將舉槍狂吼,身后萬騎同聲響應。

  鋼鐵洪流沖進了亂糟糟烏泱泱的匪賊之中,槍擊瀝血,如摧枯拉朽。

  只是一接觸,十萬匪寇立即崩潰,哇哇叫著四散奔逃。

  匪首曹應龍剛死。

  另外三大寇正在失魂落魄之間,又遭逢如此劇烈打擊,哪里還有戰心,拉過一匹馬就想逃。

  被那騎兵為首之將輕輕松松追上,一一挑落下馬。

  輕松寫意。

  而那萬騎縱橫來去,在牧草原上劃了幾個大圈,就像是溜了一圈馬。

  一頓飯功夫不到,牧草原上就沒有站立之人。

  除了被打崩了心志,跪伏在地的匪徒,剩下的全都被刺死碾成了肉泥。

  騎兵對戰就是這樣,一方敗局已定,那就是完敗,很容易就打成了殲滅戰。

  為首身著明光鎧,穿著紅披風的為首將領,也不去理會收攏降兵,安撫牧民的事情,一人獨騎向著牧場城堡騎來。

  到了近前,他一躍下馬,單膝跪地,朗聲說道:“王爺日安,江都驃騎大都督李靖前來復命,竟陵已下,四大寇全滅。”

  城上寂靜無聲。

  只余楊林哈哈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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