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長裕得到消息趕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的顧長漪。
一雙含露淚目,在這一刻卻睜的大大的,幾乎脫出眼眶。
死不瞑目。
顧長裕全身顫抖,竟是連靠前細看的勇氣都沒有了。
“秦笙!”
他怒吼,那目光兇狠的,似是恨不能被她生吞活剝。
秦笙卻沒看她。
隨手將剛擦完手,染上了鮮紅血漬的手帕丟下,她面無表情的抬步往競技場的方向走去。
顧玥茗眼中盡是擔憂之色,也沒空理顧長裕了,連忙追著秦笙跑了過去。
秦昭也跟了上去。
只有秦錚沒動。
這邊的動靜鬧得太大了,還出了人命,這會兒不止顧長裕,連各個家族都派了人出來看情況。
眼見秦笙離開,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攔。
畢竟殺了人,不管原因為何,總得解釋解釋,給個交代不是?
但手都還沒伸出去,就對上了女兒漠然到不帶絲毫情緒的眸子,無端的,心中一寒。
下意識的就止住了動作。
尤其是在看清身后死相凄慘的顧長漪時,眾人更是忍不住打了個抖。
不敢攔了。
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得跟個顧長漪一樣的下場。
他們可以不攔,但顧長裕卻不行。
他父親去的早,母親在他三歲多的時候便改嫁了,如今早就有了別的子女,將他和姐姐拋在了腦后。
祖父顧西原又常年忙于家族事務,可以說,幼年時的顧長裕是被顧長漪一手帶大的。
顧長漪只比他年長了兩歲,又從小就身子弱,連修煉都無法修煉,卻事事護著她,遇到想欺負他們姐弟的人也總是沖在前面。
一句長姐如母一點都不為過。
因此在得知顧西原被扣留關押的時候,顧長裕還只是憤怒,這會兒卻是幾近崩潰了。
也顧不得敵我力量相差懸殊,他一把抽出隨身的匕首就朝已經走到他面前的秦笙刺去。
卻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的秦錚扣住了手腕,一把就拽到了顧長漪面前。
離得近了看。
顧長裕看到了女子以詭異的弧度扭曲起來的手腳,看到了她凹陷的胸骨。
還有滿身的血跡,數不清的傷口。
顧長裕目眥欲裂,恨不能殺秦笙以后快!
但所有的恨,怒,悔,痛,都在秦錚伸手摸上顧長漪耳后,猛地一扯的動作下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秦錚將手中的不知道什么材質做成的人皮面具隨手丟在了一邊,沉著聲音道:“這不是顧長漪,真正的顧長漪,早就被你爺爺當做交易送給了這女人背后所在的勢力。”
“你要想報仇,想算賬,找你爺爺去。”
顧長裕雙眼圓睜,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爺爺不會這樣做的!”
秦錚就冷笑了一聲。
他朝圍了一圈的眾人看了過去,微微提高了聲音道:“不知諸位身邊,可有突然消失或者離奇出事的人?”
沒想到突然會問到他們身上來,大家愣了愣,反應過來卻悚然一驚。
別說,還真有。
這些年,古武界后山那邊不太安定,經常需要派遣古武者們前去鎮壓,可每一次出去,總會有幾個意外失蹤的人。
不過因為人數不多,大家便以為只是意外罷了,沒很放在心上。
但現在…
眾人的視線在假顧長漪和秦錚身上來回掃過,心中微微發沉。
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么回事?
要說先前聽說顧家的爭斗的時候,大家同情有之,憤怒有之,但因為事不關己,因此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其實很少。
但這會兒不一樣了。
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大家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有人已經忍不住問了出來:“閣下可是知道些什么?”
秦錚特地留下了,就是為了把黑獄和那些家族背地里干的事公之于眾,好絕了黑獄繼續打古武界主意的想法。
因此并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說了出來。
這會兒秦笙卻有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也不說話,也不動,就那么微斂著眸子坐著,看的顧玥茗是又心疼又無奈。
秦笙和黑獄之間的糾纏,秦錚告訴過她一些,但也只說了黑獄一直在追捕秦笙,更具體的就沒說了。
她不清楚那個“慕己”是誰,卻知道,那個人一定對秦笙很重要。
除了第一次正式見面的那次,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過秦笙這樣把所有人和事隔絕在外的狀態了。
顧玥茗手足無措。
秦昭倒是隱隱意識到了什么,卻也不知道這會兒該怎么辦。
只能緊抿著唇看著她。
三十進十五的比試結束,接著就是十五進八。
場中的裁判再次喊到了秦笙的名字。
對手是老熟人,尉遲奉。
挺好的。
秦笙站起身來,緩步朝比試場地走去。
通過前兩輪比試的觀察,尉遲奉雖然不愿意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論起實力,他很可能不是秦笙的對手。
但這場比試,他必須贏!
尉遲奉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當裁判一聲“開始”落下之后,他第一時間探手朝自己腰帶的位置抹去,直接就想取出藏在其中的東西。
然而,一只纖細筆直的腿從面前掃過,尉遲奉只來得及感覺到右臉一陣鉆心的疼,然后他就整個人斜飛了出去!
這角度,這力道…
尉遲奉在心中飛快的算計了一下,確定這一下之下他必定會落到界線之外,立刻睜大了眼睛。
也顧不上疼了,他全力催動體內的靈力實試圖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卻連速度都減不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飛快的朝界線靠近。
尉遲奉心中羞怒交加,卻無計可施。
就在他以為自己也要跟秦笙前兩輪的對手一樣被一招打敗的時候,女孩精致絕倫的臉再一次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秦笙淡漠的凝視著他。
尉遲奉隱隱意識到了什么,心中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我認…”
一個“輸”字還在口中,秦笙縱身躍起,再一次將尉遲奉往相反的方向踹了出去。
七天前的場景再一次上演了。
不同的是,上一次的觀眾只有葉縛和程讓兩人,而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