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靖國公府三房,后宅由柳氏掌管庶務,她膝下有兩子一女,分別是崔五郎、崔八郎、崔四娘。
三爺崔詠軒還有三個妾室,程氏、蕭氏、李氏。
程氏原是柳氏的丫鬟,后被抬為妾室,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崔六娘,今年十二歲。
蕭氏膝下有一子一女,兒子崔九郎今年十一歲,女兒崔八娘今年十歲。
李氏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崔七娘今年十一歲,小女兒崔九娘今年九歲。
崔衡玥掃視這一屋子的妾室和庶子女,心中忽然感到慶幸。
幸好母親早早地離開了靖國公府,否則今日看見這個情形,恐怕會被氣死。
見人到齊了,崔詠軒開始催促崔衡玥:“給你母親請安吧。”
“是該給母親請安。”
崔衡玥幽幽地說了一句,掀開水芙手中托盤上的綢布,請出王氏的牌位,一步一步地朝著柳氏走去。
看見王氏的牌位,柳氏嚇得臉色煞白,坐立不安。
“讓開!”崔衡玥站定在柳氏面前,大聲喝道。
許是她的聲音太大,又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兇惡,讓柳氏想到了她在云懸寺抽自己的情形,嚇得柳氏雙腿發軟,想站起來卻動不了。
最后,柳氏撐著扶手滑下去,跌坐在地上。
“阿娘——”
崔四娘沖過去扶柳氏,卻怎么也扶不起來。
崔詠軒臉色鐵青,怒吼:“崔衡玥,你想干什么?”
這一吼,屋中眾人一哆嗦,臉上浮現出害怕的神色。
看見幾個孩子往生母懷里縮,崔詠軒猛然驚醒,換上平和的表情。
崔衡玥將牌位放在崔詠軒手旁的案上,輕飄飄地看向崔詠軒:“父親不是說給母親請安嗎?我把母親請來了。”
話落,崔衡玥恭恭敬敬地對著牌位行禮。
行完禮,崔衡玥掃視屋中眾人:“現在,該輪到你們了。”
崔衡玥目光落在柳氏身上。
“阿娘——”
崔四娘喚了一句,見柳氏的表情很掙扎,就沖到崔詠軒跟前,抓著他的袖子求助:“阿耶,你快管管她啊。”
崔衡玥看過來:“妾室給原配夫人請安,天經地義。”
“我阿娘不是妾室,她是崔三夫人。”崔四娘怒吼。
“呵呵!”
崔衡玥冷笑:“即便她現在是崔三夫人,那也得給我母親行禮。”
說完,崔衡玥再次看向柳氏,嘴角含著嘲諷:“崔三夫人,請吧。”
柳氏咬牙看向崔詠軒,婉轉多情地喚了一聲:“夫君——”
崔詠軒撇開臉,不耐煩地說了句:“元娘的話沒有錯。”
聞言,柳氏最后一絲希望也被掐滅,她掙扎了一陣,最終還是爬起來,走到牌位面前。
她本想草草應對過去,但觸及崔衡玥那雙似笑非笑的杏眼,她心中一激靈,恭恭敬敬地對著牌位行禮。
柳氏行完禮,程氏、蕭氏、李氏不敢怠慢,態度恭敬地對著牌位行禮:“妾等給夫人請安。”
崔衡玥又看向崔四娘等人:“現在,輪到你們了,給你們母親請安。”
崔四娘沒動。
“怎么?還要我幫你嗎?”崔衡玥一記眼光掃過去。
嚇得崔四娘一哆嗦,立刻走到牌位前,匆匆行禮:“給母親請安。”
崔衡玥臉色一沉:“身為靖國公府的小娘子,難道連行禮都不會嗎?
“既然你不會,那就由我這個長姐來好好教教你。”
說著,崔衡玥從水芙腰間抽出鞭子,對著地上抽了一下。
“啪!”
聽到抽鞭子的聲音,崔四娘眼前頓時浮現出崔衡玥那日在云懸寺大打出手的情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不,不,不用,我會。”
崔四娘努力控制住內心的恐懼,再一次對著牌位行禮。
態度恭敬,動作完美,令人挑不出一絲錯。
見崔衡玥沒有出聲,崔四娘行完禮趕緊退到一旁。
崔衡玥又看向崔八郎。
柳氏看見她的目光,唯恐她對兒子下手,急忙喊道:“八郎,快給你母親行禮。”
崔八郎有點猶豫。
柳氏急得大吼:“八郎,快行禮。”
崔八郎這才上前。
程氏輕輕地推了一下崔六娘:“去吧。”
蕭氏和李氏也將孩子推了出去。
崔六娘幾人陸續上前,站在崔八郎身后。
想到崔四娘剛才被訓,幾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行禮:“給母親請安。”
眾人行完禮,崔衡玥面無表情地看向崔詠軒:“父親還有事嗎?”
崔詠軒氣得不行,但怕崔衡玥當眾掃他的面子,就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元娘留下。”
程氏等人如釋重負,快步離開房間。
“你留下。”見柳氏要走,崔詠軒把她留了下來。
見水芙和水蓉站著沒動,崔詠軒板著臉道:“你們兩個也退下。”
兩人沒動,而是看向崔衡玥。
“你們先出去吧。”
崔衡玥發話,水芙和水蓉才抬腳離開。
這一幕讓崔詠軒氣得不行,他想發火,但目光觸及水芙腰間的碧色魚形玉佩,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們可不是靖國公府的丫鬟。
緩了緩,崔詠軒用命令的口吻對崔衡玥說:“柳氏現在是崔三夫人,也是你的母親,你趕緊行禮。”
“她不配。”崔衡玥冷冷地說。
柳氏臉色一白,羞憤難當。
崔詠軒大怒:“崔衡玥,我是你的父親,你敢忤逆我?”
“有何不敢?”
“你......”
崔詠軒怒不可遏,揚過去,卻被崔衡玥一把抓住手腕,動彈不得。
崔衡玥唇角微勾,臉上充滿了嘲諷:“我叫你一句父親,那是看在我母親的份上。
“你若一再挑釁我,就休怪我無情。”
話落,她輕輕一甩,就將崔詠軒甩了出去。
崔詠軒摔倒在地,身上傳來的痛楚令他不敢相信,他的女兒竟然敢打他?
逆女!孽障!
怒火直沖上頭頂,崔詠軒迅速爬起來,沖向崔衡玥:“孽障,你......”
望著亮出鞭子的崔衡玥,崔詠軒腳步一頓。
他沒有武功,他打不過她。
但不教訓一下崔衡玥,崔詠軒又不甘心,指著她訓斥:“就算你不向柳氏行禮,不把她當母親,你也不應該打她。”
崔衡玥聽得莫名其妙:“剛才那么多人看著,我可沒打她。”
崔詠軒:“不是今天,是上次在云懸寺,你拿棍棒打她了。”
這是要跟她翻舊賬?
崔衡玥眸光一冷:“沒錯,我是打她了。
“怎么?父親是想為她出氣,打我一頓嗎?”
崔詠軒神情一滯,又不甘心被她嚇住,挺直腰板叫道:“不管怎么樣,你都不能打人。
“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打她,還用棍棒打,你這樣做將我置于何地?”
柳氏的臉越來越紅,羞憤得想鉆進地洞里。
這一刻,她有點恨崔詠軒,他為何要把她留下來,聽他們舊事重提,又羞辱她一次?
崔衡玥掃了一眼頭垂得低低的柳氏,冷冷地對崔詠軒說:“不用棍棒,我怕臟了我的手。
“看來,父親閑得很,并無要緊事,那我就告辭了。”
話落,抱起牌位,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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