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風的措辭很嚴謹,哪怕是多一個字都不肯輕易出口。
他小心翼翼地解釋,唯恐給自己的主子招來非議,但該有的氣勢依然很足。
松木嘴角上揚,順勢說道:“既如此,那就請穆統領退到一旁,讓官兵進客棧搜捕逃犯。”
聽見這話,又看見松木后方蠢蠢欲動的護衛門,穆風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常山郡王是沖著主子來的,還是沖著崔衡玥來的?
不管是沖著誰來的,他都不能讓常山郡王得逞。
穆風沉下臉:“我最后再說一次,里面沒有逃犯,請速速離去......”
“有沒有逃犯,官兵搜了才清楚。”
話落,松木掏出令牌,高舉于名揚縣令面前:“常山郡王有令,福來客棧窩藏逃犯,現命名揚縣令率領官兵進去搜查,不得有誤。”
“這......”名揚縣令站在穆風和松木中間,頓感為難。
楚王曾是戰神,護衛疆土,保百姓平安,深得人心,他亦崇敬擁戴楚王。
而常山郡王是瑞王的第二子,又是當今陛下最器重的皇室子弟,最重要的是當今陛下未及弱冠,并未親政,如今朝廷還是在攝政王瑞王的掌控下。
若違背常山郡王的命令,那就是在跟攝政王作對,這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一個代表著楚王,一個代表著瑞王,無論他聽誰的,都會得罪另一方。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得罪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名揚縣令嚇得雙腿發軟,“噗通”跪在地上,哭道:“求楚王和常山郡王開恩,求楚王和常山郡王開恩......”
他反復說著這句話,并不停地磕頭,不一會兒,額頭上就磕出了血。
周圍的官兵看見縣令的動作,也跪了下來。
看著名揚縣令驚惶不安的模樣,穆風眸中閃過一絲不忍,但他明白,只有他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能拯救名揚縣令。
于是,穆風直視松木,冷聲道:“我們奉楚王的命令到福來客棧買糕點,你卻說福來客棧進了逃犯。
“如此污蔑楚王,敢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常山郡王的意思?”
松木心里一咯噔,這小子居然敢給他按這么大的罪名?
楚王雖然遠離朝堂,也交出了兵權,但十幾年來,瑞王一直很忌憚楚王,曾交代過常山郡王,若無把握,不可招惹楚王的人。
一旦他污蔑楚王的罪名定下,那即便是瑞王,恐怕也保不住他。
想到這里,松木吼道:“休要胡言,我沒有污蔑楚王,常山郡王也沒有污蔑楚王。
“我們只是擔心有逃犯進入名揚鎮,殺害這里的百姓而已......”
穆風立即順著他的話說:“這個你們大可放心,我們已經看過了,福來客棧沒有逃犯。”
“興許你們沒有看仔細,我們進去再看一遍。”
說著,松木沖后面的人打了個手勢,然后朝前走。
見他們要硬闖,穆風心中一凜,往前走了一步,氣勢全開:“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們不相信我的話,就是不相信楚王。
“怎么,常山郡王就是這么尊敬長輩的嗎?”
松木腳步一頓,咬牙道:“你休要把我們郡王牽扯進來,我們郡王對楚王那是尊重有加,毫無失禮之處......”
“是誰在說我的壞話?”
突然,陳臨珅出現在人群后方。
他搖著折扇,看似悠閑實則快速地來到穆風面前,盯著他說:“穆風,不會是你在說我的壞話吧?”
穆風施禮:“郡王誤會了。”
“那大概是我聽錯了吧。”陳臨珅抬頭,看著前方的匾額,念了一遍“福來客棧”四個字,贊道:“好名字。
“叔父派人來此處買糕點,看來此處的糕點很不錯,我定要好好嘗嘗。”
話落,陳臨珅徑直往門口走。
穆風身形一閃,擋在陳臨珅的前面。
陳臨珅頓時拉長了臉:“怎么,你要攔我?”
“穆風不敢。”
嘴里說著不敢,身體卻紋絲不動。
此時此刻,沉穩如穆風也不禁手心冒汗,以他的身份,若是常山郡王要硬闖,他根本就攔不住。
何況,若沒有正當的理由,他不能對常山郡王動手,否則會被常山郡王抓住把柄,誣陷主子發動兵亂。
穆風忍不住在心里大罵:穆火的動作也太慢了,難道窩在云懸寺十五年,他的功夫都荒廢了,已經變成那慢騰騰的烏龜了嗎?
“阿嚏!”
穆火打著噴嚏從客棧的大門走出來,左手伸得直直的,正努力讓手中的食盒遠離自己:“真想不通主子怎么會喜歡吃這么香的糕點,聞著就不舒服......阿嚏......”
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穆火才將目光從食盒上移開,看向前方。
“常山郡王?您怎么在這里?”
不等陳臨珅回答,穆火又說:“您該不會也是來買這里的糕點吧?”
陳臨珅神情一滯:“......沒錯。”
“那您快進去,晚了可就沒有了。”說著,穆火退往旁邊。
看見穆火的動作,陳臨珅頓時變了臉色,穆火沒有阻攔他,肯定是已經抓住了崔衡玥。
陳臨珅沖松木使了個眼色,松木立刻帶著人離開了正門。
穆火假裝沒有看見這一切,沖到穆風身邊,把他拽到一旁:“你怎么回事?沒看見郡王要進去買糕點嗎?你怎么能擋住他的路呢?”
訓斥完,穆火將手中食盒遞過去,吩咐道:“拿好了,千萬別摔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穆風很配合地接過食盒,恭敬地到了一聲是。
“走吧,回寺里。”
見穆火等人要走,陳臨珅擋住了穆火的去路,笑著開口:“穆大將軍......”
穆火忙道:“當不起郡王這聲大將軍,穆火遠離朝堂十幾年,早就不是什么大將軍了。”
“雖然你沒有再帶兵打仗,但大將軍的頭銜還在,自然當得起大將軍的稱呼。”陳臨珅很客氣。
穆火謙虛地笑了一下:“不過是虛名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陳臨珅看向穆風手中的食盒,暗中吸了吸鼻子,確實聞到了一股糕點的香味,他漫不經心地問:
“我記得我小時候,叔父不愛吃糕點,怎么會派你們出來買糕點,還派了這么多人?”
穆火面色不改,鎮定地回答:“郡王有所不知,楚王自從住進云懸寺之后,就每日吃齋念佛,時日久了,倒是喜歡上了糕點,所以隔三差五地就派我和穆風下山來買糕點。
“正好端午節要到了,我就帶著他們下山來采買些平日里需要用的東西。”
這番解釋無可挑剔,還表明了楚王如今的立場。
陳臨珅心中鄙夷,面上笑著說:“原來如此。”
然后就讓開了道路。
穆火和穆風一行人剛走,松木就急匆匆地跑來,跟陳臨珅稟道:“郡王,我們的人就守在福來客棧的外面,但是很奇怪,我們的人并未看見穆火的人帶著崔衡玥從客棧里面出來。”
陳臨珅“啪”地收起折扇:“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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