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下課的時候,蔣玉田又說起了最近這些天以來,每天都要重復說的話。
“馬上要下課了,你們不要嫌我啰嗦,不跟你們反反復復的多提幾遍,我的心一整天都不能好好跳,老是喜歡瞎想,所以,你們千萬不要嫌我啰嗦,這個我自己都很難控制的。”蔣玉田珉了珉嘴唇,眼帶笑意的說出了這些話。
“最近,衣服要好好穿,不要覺得現在太陽很大,天氣很熱,就穿短袖短褲涼鞋這些,雖然涼快,但也招蟲子啊!”
“現在學校里的蟲子多的不得了,你們都給我注意了。”
“我們班也有不少同學被蟲子霍霍過,他們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不要心存僥幸心理,還是得小心,也沒幾天了,明天后天過去,大后天,就是期末考試了,考試會考兩天,之后,應該立馬就會放假,你們也就自由了,能回家了,最多不超過五天了,還是忍忍吧!”
之前是怎么樣的,蔣玉田很清楚,一般都會磨蹭個十天半月的,才會拖拖拉拉的放假,這次卻是不同,學校卻是巴不得立馬考試,放假,把學生全部送回家去,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學生們出了什么事,學校是真的擔待不起啊!
上面已經給他們這些班主任下通知了,一定要好好叮囑班里的學生,當然,也要看住。
平時的話,沒有什么非常非常要緊的事情,盡量不要離開學校,中午能在學校吃飯就在學校,都在學校里面守著,免得學生們有什么事情找他們不在,再給耽誤了。
所以,這些天,她也真的是覺得累了,不是身體上有多累,是心累,每天一睜開眼,洗漱完,吃點東西,趕到學校,之后就一直待在學校,直到下午放學。
在學校待著不算是一件特別難挨的事情,每次她帶的學生要高考了,最后那一個月,她都是這么過的,可現在情況不同啊,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壓力山大,她現在都有些害怕學生來找她了,一來找她,就說明有事情,大事小事就不一定了。
最開始的時候,陳嬌的脖子被蟲子爬過了,脖子上滿是燎泡,當著她的面又哭又鬧,要死要活的,她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人給勸住了,之后,等她脖子結痂的時候,又找她哭鬧了一通,脫痂留了疤的時候,又鬧了一通,她當時的腦袋都快要炸掉了。
除了陳嬌,后面陳升鄺麗麗王寶琳等等這些,也一個個被蟲子燎到了,不是臉脖子,就是手,最開始那幾天,心是真的累,擔心吶,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可習慣歸習慣,不喜歡是真不喜歡。
不過,結果都還是好的,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學校的蟲子雖然有毒,但毒性不大,就算是不用藥,硬挨也能過去,至于留不留疤痕這件事,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看個人體質吧!
留疤這事,找她鬧沒用,就算是學校上面領導,也是一樣的態度,學生們人沒事就好了,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啊!
“叮鈴鈴——”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蔣玉田沉默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出了教室。
底下的學生們也沒有如同往常一樣,隨著班長的“起立”聲,鞠躬大聲叫上一句“老師再見”。
這種時候,大家都意志消沉著,誰也沒那個心思,就連老師也一樣,以前沒這動作,還會重新喊一遍下課,現在下課都是直接收拾東西走人了,根本不給底下人反應的時間,有點逃離這個教室的意味在里面。
除了壓力大,老師們在學校中招的也不少,在外面中招的更多,最嚴重的那個,已經請假,花大價錢,找關系,去縣醫院住院去了,沒錯,最近的醫院床位就是這么緊缺,沒點關系,就算手里拿著鈔票,也住不上院。
最近這些天,每天捂著患處,哀嚎叫著去醫院排隊的大有人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難得一見的毒蟲,最近半個多月一來,活躍的有些過分。
可就算是如此,也沒有什么具體有效的方法對付現在越來越多的蟲子。
等老師一走,以往活潑熱鬧的教室,卻是鴉雀無聲,就算是有人說話,聲音也很小,就算是如此,在格外安靜的教室也顯得聲音格外的大,說著說著,就會神情不太自然的停了下來。
寶琳自己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手上拿著的是星期六那天,她去廢品站那翻到的報紙,上面兩個大大的字“除害”,立馬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等她彎腰抽出那張報紙,發現日期是五天前的,上面的內容主要是淺談了一番鳥雀被大量捕捉滅殺后,對現在所造成的影響,因為鳥雀不止吃糧食,還吃蟲子,現在吃蟲的主力軍沒了,這蟲子自然多了起來,已經快要到泛濫的程度了,顯然,蟲子多的不止是江寧縣,其他地方也一樣。
寶琳自從發現這張報紙后,那真是跟獲得了什么寶貝似的,一有空就拿出來看看,研究研究,不是為了其他,主要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不過可能是最近政治風向抓的有點嚴,整篇文章全部都是圍繞蟲子和鳥雀之間的關系來寫的,再多,就沒有了,什么深入、批判、諷刺這些,一概沒有,很是嚴謹平和的一篇文章,甚至是連作者自己的傾向性也基本沒有。
就算她這些天,一直看,翻來覆去的,就差把整篇背下來了,她想看的,還是一點都沒從里面看到。
下午第二節課是書法課,不過基本上是自習了,書法老師有點倒霉,手被蟲子咬了,上次他來請假的時候,見他的手還腫的厲害,跟豬蹄絕對有的一拼,她這形容一點不夸張。
他那手,別說上課了,現在拿粉筆都難,早已經請假回家休養了,上周的書法課就是他們自己看書自習過去的,不知道一個星期過去了,老師他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