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咳一聲后,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李召和妙衣這才恍然大悟。
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她們身為爍朝的一份子。
若對方使者來著不善,那里還管什么盟約不盟約的;保家衛國才是最主要的 明白了這一點的李召妙衣二人,齊聲說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成功蒙混過這二人,蘇漠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氣。
隨即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雖然她已經吩咐誅邪出動人去給外來使者制造麻煩,阻擋了她們前去盛京的腳步。
此舉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她自己也得盡快找到借口從七殺脫身才是。
這時一聲有些耳熟的輕笑傳進了蘇漠的耳朵。
蘇漠轉頭瞧去,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不認識卻又有些眼熟的男人。
婁蒼捕捉到了蘇漠眼底的困惑,輕佻開口:“閣主認不出屬下的容貌,難道連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是婁蒼;準確點來說是剃了胡子后的婁蒼。
面上少了一圈絡腮胡,婁蒼整個人瞧上去年輕了不少。
那身皮相說不上頂尖,倒也出類拔萃。
蘇漠如今算是有些能理解,先前那溫茯苓為何想嫁給婁蒼了。
撇開他的性格不談,這么打眼一看是個不錯的郎君人選。
“古語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瞧來潔面之后亦該刮目相看。”
蘇漠這話,明明話里話外都是在夸婁蒼;可婁蒼怎么聽著都覺得那里有些不對勁。
“閣主心中的家國大義,才真叫屬下刮目相看。”
若不是婁蒼大約知曉蘇漠的身份,他可能還真就信了蘇漠那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說辭。
那可真是套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嘴上說著是為了爍朝,實則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爭取多一些時間罷了。
被婁蒼戳穿,蘇漠絲毫不慌。
淡然應著:“以后叫你刮目相看的時候還會更多,婁副手不妨拭目以待。”
或許是出于直覺,此時此刻蘇漠竟覺得眼前的婁蒼比李召和妙衣更可靠一些。
但心中對婁蒼的戒備卻并沒有因為這直覺而減少。
瞧著蘇漠那般絲毫不退讓的模樣,婁蒼總覺得他跟個娘們一樣。
得理不饒人,嘴上不饒人。
腦子里冒出這么一個荒謬的想法,婁蒼本想甩開,結果他越看越覺得蘇漠有貓膩。
不禁想起獨孤宸出現那日,她似乎還主動承認了自己是俊俏佳人。
為此還放下了自己多年未放下過的面紗。
想到這里,婁蒼靠近了蘇漠幾分,想從蘇漠的面上看出些許的端倪。
但是他失敗了,他沒再蘇漠面上看出任何易容的痕跡,也不知時蘇漠的手段高明,還是他眼拙。
不過沒看出什么,并不影響他嘴上輸出。
“閣主,您知道您現在這副執拗的,要與屬下一爭高下的模樣像什么嗎?”
蘇漠瞧著婁蒼眼中濃濃的戲謔,眼波流轉吐出兩個字:“女人?”
婁蒼面上露出微微訝異的情緒;不是因為蘇漠猜中了他想說什么而訝異;而是因為蘇漠說出這女人二字時面上的情緒。
正常一個男人被說自己像個娘們兒時,會表現或平淡或憤怒的情緒。
可蘇漠卻沒有,甚至還眼含深意的看他,絲毫不懼。
這是為什么?
那個正確的答案在婁蒼腦中呼之欲出。
惹的婁蒼不禁瞳孔皺縮;蘇漠見狀唇角的笑意則變的更加深邃。
震驚過后,婁蒼冷靜下來看向蘇漠,眼中多了一絲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竟然是個女人。”
蘇漠聽罷笑容淺淡,語氣平平:“漠一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個男人。”
無論是漠一這個名字也好,還是漠一的性別也好;都是江湖上的那些人先入為主傳開的。
她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自己是個男人;因此不存在她欺騙世人一說。
一直以來男裝示人不是為了坐實他們的猜測,而是為了自己行動方便;刻意改變聲線說話則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因為只要她接下面紗,再換個聲音就不會有人發現她就是漠一。
聽到蘇漠干脆承認,婁蒼沉默了一瞬,隨即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好!好!好一個漠一從沒有說過自己是男人!哈哈哈!”
祥叔啊祥叔,您老玩了一輩子的鷹,最后竟在陰溝里翻了船;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您若是知道漠一是個女人,還會那般甘愿赴死,交付出你辛苦守護的屠戮閣么?
見婁蒼得知自己個女人后一副頗受打擊的模樣。
蘇漠心中有了新的思量:“既跟你坦白了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那么有些話索性便攤開了說。”
婁蒼聽罷抬眸看了蘇漠一眼。
眼中那種蘇漠看不懂的情緒愈發的濃郁;濃郁的似乎要將蘇漠盡數吞噬殆盡。
蘇漠的目光則淡淡的,十分平靜。
對于婁蒼那帶著侵略性的目光,她保持著眼神平和,以柔克剛包容一切。
一番無聲的對峙之后,婁蒼敗下陣來,他戒備的看著蘇漠。
“事到如今,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蘇漠淺淡一笑。
“我知你當初不是真心想加入七殺的,如今便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可愿意加入七殺?”
除了前面第一句是真心話,后面的兩句都是蘇漠的托詞;目的便是為了試探婁蒼在得知自己是女人后又起了什么心思。
婁蒼可不相信蘇漠會有這般好心。
因為他從這個女人平和的眼底看到了對自己的勢在必得;也就說蘇漠雖然嘴上給了婁蒼選擇,其實婁蒼根本就沒得選。
甚至在那對自己的勢在必得之下,婁蒼還看到了潛藏其中的勃勃野心。
“你一個女人,縱使有滔天的野心又能如何?”
揭竿起義,自己稱帝么?開什么玩笑。
面對婁蒼言語上的質疑,蘇漠并未多做解釋。
“那你不妨留在七殺,看看最后我能做到哪一步如何?”
面對蘇漠的邀請婁蒼沉默了,其實從他和祥叔立下賭約那一刻起,他的歸處便只有蘇漠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