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召心里生了根,發了芽,烙了印。
第一次見到妙衣,是在幾個月后。
在妙衣被人欺辱的那天,也是漠一初次救下妙衣的那一天。
那時的李召就在樓上,他看著被欺辱的妙衣,那一瞬間能想到的一句話便是:妙衣這個名字果然很稱她。
等李召回過神準備對她進行施救之時。
漠一出現了,并先李召一步救下了被欺辱的妙衣。
他看著妙衣脫困,看著妙衣用漠一的飛刀斷了那人的子孫根。
瞧著那一瞬間,妙衣眼中溢出的狠厲。
李召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想到了一句話:漂亮的女都帶刺,但是他很喜歡這樣的刺。
之后的幾年。
李召陸陸續續的,遠遠的見過妙衣幾;但是卻始終沒有上前她說過一句話。
直到前些日子祥叔意外身故。
因為漠一的緣故,妙衣再次處在了風口浪尖上;那時的李召第一次在心中對妙衣起了些許的擔憂。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
李召忍不住眉頭一皺:他為什么會擔憂妙衣呢?
難道是因為他崇拜漠一么?
而妙衣剛好是漠一的聯絡者,因此他才會愛屋及烏的擔憂她?
那時的李召便用這樣的說辭說服了自己。
后來反叛者涌入屠戮閣。
李召第一次來到了妙衣面前,向妙衣表明他想帶她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風頭。
結果妙衣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隨后李召在妙衣的眼中,瞧見了對自己的戒備,心中不禁變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后來他轉念一想。
自己對妙衣來說,本就是一個陌生人。
現在正值這個特殊時期,妙衣會戒備他也實屬正常。
誰知,李召剛在心里說服了自己,便聽到妙衣略帶遲疑的說道:“你...是李召?”
聽到妙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李召有些愕然。
他從來沒想過妙衣居然會認得他,會知道他的名字。
雖然李召沒有回答,但是妙衣從他面上的情緒確認了自己沒猜錯。
只不過卻并沒有表達出來,而是又問了一次。
“你是李召,對吧?我想我應該沒記錯的。
見妙衣再次發問,李召連忙克制住內心突如其來涌上的欣喜。
盡量用尋常的口吻回應道:“我是。”
妙衣微微點了點頭,嘟囔了一句:“我就說我應該沒記錯才是。”
說完妙衣眼中,對李召的戒備都悄然放下了。
瞧見妙衣眼中對自己的戒備消失了,李召再次趁熱打鐵。
“現在你要跟我走了么?反叛者馬上就要占領這里了;到時候作為漠一聯絡者的你,怕是要吃一些苦頭。”
誰知妙衣卻是依舊笑著拒絕了他。
“多謝。”
聽到這二字,李召以為妙衣答應了,正準備上前去扶人。
便聽到妙衣接著說道:“但還是不了,我要在這里等著漠一回來。”
妙衣會拒絕李召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離開了屠戮閣,她無處可去。
第二:她知曉自己身份。
若是就這么跟李召跑了,恐怕會給李召帶來許多麻煩;她不喜歡拖累別人,所以便直接拒絕了李召的提議。
李召被妙衣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兩次,心口不由的一滯。
本還想說些什么,但是他瞧著妙衣態度堅決;最終明明已經到了嘴邊的規勸話語,又全都被他吞了回去了。
妙衣既然這般不情愿,那他也不好太過強求。
于是本來準備離開的李召,選擇了和妙衣一樣留在屠戮閣。
只不過妙衣在明,他在暗。
后來隱藏在暗處的李召,見證妙衣被抓,被逼問,到最后的被抽打。
好幾次都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但是考慮到自己雙全難敵四手。
如此貿然出去,救不下妙衣不說,可能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到時候他們將會變得更加被動。
于是李召原本握緊的拳頭,最后又悄悄松開了。
一直到了今晚。
他在暗處看到好幾個反叛者,對妙衣上下其手。
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其實在現身之前,李召就已經猜到這應該是個局。
一個針對漠一,請君入甕的局。
但是最后他還是毅然跳進了這個局里。
因為他實在沒辦法,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妙衣,被人給凌辱了去。
那些反叛者,李召其實不殺他們也是可以救走妙衣的。
但是一想到他們之前對妙衣的侮辱;李召一個沒忍住,就將他們全部給了結了。
可是當他將虛弱的妙衣攬進懷里,聽到已經迷糊了的妙衣,還在心心念念著漠一。
李召一顆火熱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但是最終他還是學著漠一的口吻,輕聲回應了妙衣一個‘嗯’字。
果然妙衣在聽到他應了這一聲之后,便安心的暈了過去。
之后發生的那一切。
無論是自己突然對妙衣產生的那些臆想,還是對妙衣躺在自己懷中而產生的貪念。
李召都一一為自己找了一個十分妥當的借口。
一直到他被漠一從屋內趕出去。
站在門外靜候之時。
李召終于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妙衣產生擔憂,又為什么會對她有旖念。
原是因為這么多年過去,他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妙衣。
雖然他和妙衣之間,并沒有什么驚心動魄的經歷;甚至在這次之前反叛者事件之前,他都未曾沒跟妙衣說過話。
但是感情這種東西,總是來的悄無聲息,又不是誰能輕易控制的了的。
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妙衣的呢?
李召并不知道。
或許是從他第一次聽到妙衣的名字開始。
又或許是那次,見她殺伐果斷的剁了那個凌辱他的人的子孫根開始。
總之,等李召發現之時。
他喜歡妙衣,這件事便已經成了定局。
這種感覺,并沒有讓李召覺得有什么不好,甚至還讓他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一件極好的事兒。
他也沒有覺得自己背地里覬覦閣主的女人就罪該萬死。
心中覬覦是一回事兒,只要他未曾做過任何逾矩之事,他就沒有罪。
有句話不是這么說的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雖不是君子,但是也愛窈窕淑女。
想到這里,李召不禁響起剛剛閣主竟然暗示他給他妙衣獻殷勤。
這個舉動在,著實讓李召有些看不懂了。
閣主這么做是有意想試探他?還是故意想撮合成全他?
李召揣著一肚子的疑問,端著東西來到妙衣面前。
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東西竟不知該往何處安放,這不禁讓李召面色有了些許的尷尬。
心中大呼:草率了!
就在這時,蘇漠十分湊巧的,踢了一個凳子到李召面前。
李召連忙伸腳攔下,放下手中的東西之后。
李召對蘇漠感激的說道:“謝閣主。”
蘇漠沒有接茬,而是對上了妙衣看向自己的目光。
妙衣看著蘇漠,是因為她不懂。
不懂蘇漠為什么一直讓這個李召在自己面前晃悠。
因此很快蘇漠就告訴了妙衣答案。
她淡淡開口,說了一句讓李召稍微有些意外的話。
“你身上的藥雖然是我涂的,但是這一次卻并不是我救的你。”
蘇漠說完后,便在妙衣愕然與不解的目光中;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一旁的李召身上。
李召被蘇漠這么一看,頓時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他有些不懂閣主為什么突然要跟妙衣說這個。
難道是真的想要撮合他跟妙衣?
妙衣這邊。
雖然很多男人都說漂亮的女人沒有腦子。
但是剛好她妙衣算是漂亮女人中,稍微有點腦子的一個。
因此一下便明白了蘇漠那句話,以及眼下這個目光的含義。
漠一這是是在告訴她,是眼前這個樣貌算不得多出眾的男人,出手救下了自己。
李召的模樣其實也算是比較周正的。
倘若不是先前妙衣見了漠一的真容,讓李召的容貌有了對比。
眼下她也不會覺得這李召的模樣不算多出眾了。
妙衣想到自己昏迷前問過的話,忍不住開口跟李召確認道:“是你救了我么?李召。”
蘇漠聽到妙衣這么精準的叫出了李召的名字,稍微有點意外。
她還以為是李召一廂情愿。
現在瞧來好像也并非如此?
李召被妙衣這么直白的一問,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然后小聲的應了一句:“嗯。”
閣主既然都將這件事兒抖出來,那他繼續瞞下去也沒什么意義了。
瞧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蘇漠自知多待無意。
于是直接轉身連招呼都沒打,便悄然離去了。
蘇漠走后,屋內只剩下了妙衣和李召。
看著李召面上的神情,妙衣一眼就看出這個男人喜歡自己,相信漠一也看出來了。
所以現在漠一故意讓她和李召獨處,就為了撮合她和李召么?
這個想法冒出來之后,妙衣的心中不禁有些難堪。
因為漠一的拒絕來的實在太直白了些。
雖然她知道漠一對她,從來沒就沒有別的心思的。
但是他怎么能這樣?隨隨便便就將她推給別的男人?
妙衣可以接受漠一拒絕她,卻無法接受漠一親手將她推出去。
罷了,罷了;漠一這樣的男人,終究是她高攀了。
妙衣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李召身上,想到自己昏迷之前和李召簡短的對話。
出聲問道:“既是你救的我,那我問你時,你為何要假冒漠一?”
李召本還在不好意思著。
聽到妙衣如是問,面上的神色頓時一僵:“我...”
李召在心里組織了一番語言后,才再次開口道:“我當時瞧著你狀態已不是很好了,因此我就算說了我不是漠一,你也未必能記得住;所以還不如就讓你認為,是你心中想著的那個人救了你,這樣你也會安心些。”
妙衣聽后蒼白一笑。
“你倒是大度。”
救命之恩這種事兒都能拱手讓人。
后面的話妙衣沒有說出口;與此同時她的神色已經開始變的有些萎靡。
李召原本想跟妙衣說:我一點也不大度,我心眼小的很。
還想跟妙衣說:因為心悅于你,所以希望你開心。
但是當他瞧見妙衣奄奄的模樣到嘴邊的話變成了。
“妙衣姑娘,我先喂你吃些粥吧。”
妙衣本想拒絕,且這拒絕的話都已到了妙衣嘴邊。
她的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十分不爭氣的叫了兩聲。
妙衣的神色忍不住有些尷尬。
本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兩句,一抬頭便瞧見了李召眼中滿滿的關切。
這一下,她什么多余的廢話都不想說了。
只見妙衣輕點了一下頭,道了一句:“有勞了。”
李召連忙表示:“不會,不會。”
能伺候心儀之人,開心還來不及,怎么覺得幸苦?
只見李召左手端起已經放涼了的白粥,右手拿起勺子攪拌了兩下;然后舀了半勺遞過去喂給妙衣。
看他動作一氣呵成,一副十分熟練的模樣;結果這第一勺下去,就直接給妙衣燙著了。
妙衣的臉色有一瞬間難看,李召連忙手忙腳亂的賠著不是。
他以前從來沒有伺候過別人,妙衣是第一個;因此還十分的不熟練。
瞧著李召積極認錯的這態度,妙衣若是再去責怪他就顯得她有些嬌蠻了。
最終她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表示。
“無事,我自己來吧。”
說完就要從李召手中接過勺子和粥,結果李召的手卻往后縮了縮。
妙衣一下撲了空,面色有一瞬間的凝滯。
“還是我喂你吧,你現在還很虛弱。”
妙衣:....
最終妙衣沒能拗過李召,選擇了妥協。
好在李召失誤了幾次后,便真的熟練了起來。
因此到了后面,妙衣這頓飯吃的還算舒心。
蘇漠這邊,從妙衣所在的房間出來之后,便直接上了屠戮三樓;來到了三樓最隱蔽的一個房間門前。
這個房間便是祥叔以前日常居住的住所。
蘇漠站在門口停頓了一瞬,然后便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蘇漠入目是一張紅木圓桌。
祥叔以前經常坐在這張桌前喝茶。
左右圓桌的左右兩邊以及后面,各放在一扇風格迥異的山水畫屏風。
左邊的屏風后面是一套紅木案桌。
以前屠戮閣里的大小事物,大多都是在祥叔那上面處理的。
右邊的屏風后面則放在一個大木桶,那是祥叔日常用來泡澡沐浴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