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漠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后,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冷漠。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普渡眾生,度化惡人。
她只是一個人,一個普通...
或者說會點武功的女子。
因此在別人算計她家,算計她妹妹事。
她做不到無動于衷。
因為蘇漠心里清楚,一味的隱忍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那些本就想算計她的人,更加變本加厲。
就像多年前她被安平拋下,最后因為她的示弱和隱忍,安平便爬到了她頭上一樣。
她不是圣母,也不善良。
一開始想著放過他們,只因為她不想造太多殺孽。
因此選擇小懲以示威懾,讓他們心里明白。
她也好,蘇璃也好,蘇家也好。
都是那么好算計的。
連帶著一并告訴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女子并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欺辱與褻瀆的玩物。
倘若有人覺得她的退讓,是他們蹬鼻子上臉的資本。
或者說他們覺得活著不好,一心想要找死找刺激的。
她自然也樂得成全他們下地獄。
這幾年自己明里暗里究竟算計了多少人,又殺了多少人,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數不清了。
她只知道每次等她回過神來時,身邊躺著的都是一具又一具的尸體。
這人殺的越多,身上的戾氣也越來越重。
因此現在她每發一次怒,都會有一種即將被身上的戾氣所控制化身成魔的感覺。
雖然她一直在極力克制著,但是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以為了以防自己未來那一天失控,她要另想其他的辦法了。
垂眸瞧見自己腰肢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蘇漠輕聲說道:“蕭欒,你放開我吧,我沒事了。”
想到方才蕭欒在她耳邊一聲又一聲的我在。
蘇漠的心底有了些許的異樣。
這種異樣遠比當初自己被蕭欒強吻,來的更讓蘇漠無所適從。
她獨自在黑夜中獨行了數年,一向都是她護著別人。
因此早已經忘了被人護著是一種什么滋味。
今日這般感受之后。
蘇漠現在心里十分的微妙。
沒有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就好像她那顆一直不敢輕易放下的心有了歸處。
這種感覺會讓人忍不住想沉溺,想依賴。
這種感覺只維持了一瞬,蘇漠便清醒了過來。
她不要沉溺,也不想依賴;一旦產生了那種念頭,她就會變弱。
這讓她會想到五年前狼狽不已的自己,會想到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會想到那個孤立無援的自己。
因此她一定要變強,強大到不依靠任何人;因為沒有什么,會比靠自己來的更可靠。
蕭欒許是洞悉了蘇漠心中的想法,在聽到蘇漠說放開之后,有些幼稚的回到:“不放。”
說完還將人摟的更緊。
這看在豐青山那些土匪眼里,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他們被抓到這里來,是為了看你們二人你儂我儂的嗎?
但是他們能做些什么嗎?
蕭欒若是沒有出現,他們可能還會考慮做一做。
結果蕭欒卻出現。
一想到前幾日他們一覺睡醒,便被這個男人全給綁的結結實實的場景。
剛冒起的反抗念頭,又悄悄的收了回去。
鬼知道這個男人背后藏了多少人。
若是輕舉妄動,萬一被當成了出頭鳥。
這不直接玩完?
所以,不就看兩人你儂我儂么?
他們看就是了。
蘇漠感受到腰間的手收了幾分力道。
聲音沉了幾分。“放手!”
結果還是沒用,想到此處蘇漠拿著匕首的那只手微微揚起。
看上去是要削斷蕭欒的手腕。
蕭欒察覺到蘇漠的舉動,被她這幅一定要硬逼著自己,去扛下一切的倔強模樣氣的發瘋。
蘇漠本就是起的嚇唬蕭欒的心思,因此蕭欒十分輕松的便打落了蘇漠手中的匕首。
隨后他強硬的扳過蘇漠的身子,迫使她不得不面向自己。
看著蘇漠枯井無波的眼底,蕭欒又氣又心疼。
“蘇漠,你看著我。”
蘇漠低垂的眼眸,這才動了動。
她瞧見了蕭欒眼底的焦急,瞧見了焦急之外的別的情緒。
雖然此時蕭欒帶著面具,蘇漠想蕭欒此時面具下的臉定然是氣壞了。
隔著面具,她都能感受到蕭欒的克制隱忍的怒氣。
“蘇漠,我知道你所背負的一切,我沒有插言的權力。”
蘇漠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好似在等著蕭欒的下文。
“但是別一直一個人強撐著好么?讓我陪著你好么?”
不...好,二字還沒說出口,便聽到蕭欒又說:“我所求的不多,不過就是想在你刀臟了的時候,遞上一塊帕子給你擦擦;你口渴的時候,遞上一盞茶給潤嗓。”
聽到這里,蘇漠的眼珠動了動,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蕭欒卻不管那么多,因為他還有最后一句關鍵的話要說。
“所以你不要總是這樣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好么?”
蕭欒這番溫聲細語,姿態擺的虔誠又細微,任誰聽了去都有些難以拒絕。
瞧著現如今的蘇漠,蕭欒的內心其實已經開始有些結局了。
他這些年來對蘇漠嚴苛究竟對么?
將蘇漠逼到如今的模樣是他錯了么?
他若是早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有這樣的心情,這過去的幾年自己會不會多對蘇漠好一些?
可是若不是這樣的蘇漠,他會喜歡她么?
會愛上她么?這是一道無解的題。
聽完蕭欒這情真意切的一番話,蘇漠高筑起的心墻,有了一絲松動。
她其實一直都不懂。
從第一次見面起,蕭欒對自己所表現出的,那種親昵以及遷就到底從何而來。
就好像她們認識了多年。
她偶爾也會覺得她熟悉,可是細想之下那股熟悉又消失了。
蘇漠一如既往的確認,這么多年自己并沒有結識過蕭欒這號人物。
在沒認識蕭欒之前,蕭欒一直活在自己的情報里;先皇遺子,一個毀了容的廢物王爺。
一個在盛京城里,透明的不能再透明的存在。
盡管她心里清楚,蕭欒對外所表現出來的沒存在感都是他的保護色。
實則他本人應該該十分的深不可測才是。
可是直到蕭欒走出來,走到蘇漠的面前,
蘇漠這才發現,這個人已經不能單單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了。
在她面前,他總是溫和的笑著,對待她時,他總是十分耐心。
會征求他的意見,又不會遵循她的意見。
會縱容她,也會欺負她。
欺負了她,最后又會乖乖的在哪站著,讓自己出氣。
他為什么會這么奇怪,這么善變?
因為所謂的心悅亦或是愛么?
可是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么?
蘇漠不信。
她想不通,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