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一依舊沒有開口,而是做了一個讓人稍許有些意外的動作。
他對著祥叔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那個意思相當的明顯。
給錢!
祥叔察覺到他的動作,笑瞇瞇的說道:“你看你,將樓下搞的亂七八糟的,現在還好意思來跟我要錢?”
漠一伸手的動作不變,他微微偏了偏頭。
目光死死的盯著祥叔好似在說:人是你雇我殺的,眼下你難道準備耍賴不成?
祥叔面上的笑容不變。
“我說你也真夠狠心的,那妙衣可是個可人兒,你居然就那么一直放任她被人欺負了這么久。”
漠一眸光微動,他著向祥叔笑容可掬的臉。
冷漠的眼里多了幾分輕笑,而在此時在他身后的不遠處。
追著漠一而來的妙衣,正好將祥叔這句話盡數聽了進去。
這一瞬間,妙衣有些激動滾燙的內心。
直接被澆了一個透心涼:漠...漠一,是故意放任那些人欺辱她的?
察覺到了妙衣的存在。
漠一破天荒的開口說了兩個字:“無聊。”
美不美,可人兒不可人兒,跟他有什么關系?
不要以為他不知道,屠戮閣安排這個接應人的在他身邊的目的是什么。
漠一大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沙啞,算不得好聽,甚至還有幾分刺耳。
但是這是妙衣和漠一接應這么久以來,她聽到的漠一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這讓她的心中忍不住有一絲的微妙。
漠一開口了,祥叔心情大好的笑了幾聲。
“想逼你開口說句話,可真不容易。”
這小子從進屠戮閣開始,說過的話就屈指可數,是個人狠話不多的后生。
漠一恢復了一開始的神色淡淡。
“錢!”
他不做賠本的買賣,雇他殺人就要給錢。
祥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可知,你方才破了屠戮閣的規矩。”
漠一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銳利!
規矩?
啊,想起來了,那個叫什么妙衣的跟他說過。
屠戮閣里不能殺人。
他自己好像也在哪里看到過這么一條規矩來著。
如此看來,這老頭子從始至終就是在給他下套?
祥叔瞧著漠一眸光微動,知道他明白過來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漠一有些單薄的肩。
蠱惑般問道:“想不想要比錢更好的東西?那東西可以讓你不用守規矩。”
漠一對上祥叔的視線,眼底清明緩緩吐出一個字:“錢。”
他不需要什么更好的東西,他只要錢。
若是這老頭子再說這些有的沒的的廢話。
他當初能挑了屠戮榜上前三十名的殺手,今日就能掀了這屠戮閣。
瞧著重新變回冷酷無情的漠一。
祥叔心里涌出幾分可惜。
這個雙眸子可真漂亮!
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么存粹的,為殺人而生出的眼神了。
可惜他卻不愿意留在屠戮閣。
不過無妨,來日方長。
他松開搭在漠一肩上的手,背到了身后。
“放心,承諾給你的,一分都不會少。”
得了祥叔這句話,漠一便也不再多做停留。
直接從三樓飛身而下,眨眼間就從屠戮閣消失,不知去向。
妙衣從聽到漠一問祥叔要錢時,心里便開始充滿了疑惑。
她不解,漠一怎么會像祥叔要錢呢?
祥叔雖然是屠戮閣的管理者,但是卻無權過問殺手手中的錢財的。
難不成,是祥叔委托漠一做了什么事?
“小姑娘,在想什么呢?”
就在妙衣心中思緒萬千時,祥叔開口打斷了她。
妙衣聽到后立即回神,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是很快這絲不自然便被她隱藏了起來。
她笑盈盈的回道:“在想漠一。”
祥叔豈是那般好糊弄,只見他又恢復了那副一貫笑容和藹的模樣。
留下一句:“你是個聰明人。”
之后便離開了。
妙衣心如擂鼓。
祥叔,這句聰明人是什么?
字面意思?還是有深意?
妙衣莫名想到了她剛走過來時聽到的話。
妙衣可是個可人兒,你居然就那么一直放任她被人欺負了這么久。
她一開始只想到了漠一故意放任別人欺辱她,從而忘記往更深處想去。
如今再細細想來:漠一為什么要放任她被人欺辱?
這不禁讓她想到了被漠一殺掉的那兩個人。
屠戮閣里禁止殺人,這一點漠一是知道的。
因為在她和漠一會面的第一日,她便一句一句的將屠戮閣的規矩念過給漠一聽。
所以她很篤定,漠一肯定是知道屠戮閣不能殺人的。
他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殺人?這不禁就讓妙衣想到他方才問祥叔要錢的舉動。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斷出,今日漠一殺人的這個舉動,背后其實是有別人或者祥叔授意的?
而她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犧牲品。
被推出來,用于讓漠一計劃實施成功的犧牲品。
想通了這一點,妙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屠戮閣這種地方,怎么會有蓋世英雄?
漠一救她,不過是他設計中的一環罷了。
不過在那日之后,妙衣在屠戮閣里的地位突然就開始水漲船高。
背地里諸多人都在談論,那一日漠一為了她一怒在屠戮閣內連殺兩人的英勇事跡。
畢竟漠一是多年來唯一一個,破壞了規矩還安然無事之人。
那一陣子,妙衣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男的敬畏,女的羨慕。
畢竟一刀剁了人家的子孫根,就著這股子狠勁是誰敢不敬畏。
至于羨慕。
大多數女人在屠戮閣的境遇都是命比紙薄,運氣好的可以多活幾年;運氣不好的,一年,一個月,甚至一天都活不過。
而且她們也自認為,自己若是碰上這樣的事兒。
她們所服侍的殺手是做不到漠一這般,為了她們直接動手殺人的。
因此她們怎能不羨慕?
只是羨慕也好,敬畏也罷。
漠一既然壞了規矩,總是要受到懲罰的吧?
祥叔準備怎么做呢?
畢竟這規矩立在這里多年,不能因為一個漠一就例外了不是?
可是他們左等右等都沒等到。
等了半個多月,祥叔好像這會兒才想起這樁事兒一般。
發了一個布告,說教了漠一一頓。
然后就沒...沒了???
就沒了?!
祥叔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溫和了?
上一個壞規矩的,不是直接被祥叔將腿都給打斷了么?
怎么到了漠一這里,就變成了不痛不癢的幾句說教了?
有人不服背地里想說祥叔徇私...
但是仔細想想,漠一三天兩頭都不在屠戮閣。
就算在,也從來沒上過三樓,沒跟祥叔會過面。
因此說祥叔對漠一徇私,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這事兒備受爭議了好幾日,最后還是以不了了之收了場。
畢竟屠戮閣還是一個用實力說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