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按照離心散的藥效。
程言真下手殺了蘇漠都有可能,怎么會這么快就清醒過來。
而他為什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當然是因為。
那些迷魂藥和迷魂術,就是他派人賣給安平公主的。
只不過在賣之前,他控制好了劑量。
因此并不用擔心,安平公主把程言變成一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傻子。
按照他配比的劑量,只要心志稍微堅定一點的人,都不會中招。
程言卻深陷其中,這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而獨孤宸之所以這般做,不過就是想瞧瞧,這個程言的真心。
蘇漠對程言的真心,他見識到了。
一腔熱忱,毫無保留。
但是程言對蘇漠的,他還未曾瞧見。
所以便想這么瞧上一瞧。
結果很可惜,程言讓他失望了,還非常的失望。
在獨孤宸看來,能被外力所擾的人,都是不值得托付的。
今日這程言,既然能被區區藥物所掌控。
那便說明這個人,并沒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的堅定不移的愛著蘇漠。
比藥物更可怕的是人心。
這也就是為什么,有時候明明是治病的良藥。
只消放錯一味藥材,便會成為催命的毒藥。
人心亦是如此。
稍加蠱惑,善良的人也會變成惡鬼。
聽到獨孤宸這般說,程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個男人耍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就要逼近獨孤宸與他動手。
然而獨孤宸接下來的一句話,則讓他徹底停住了腳步。
“程言,承認吧,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你對蘇漠的愛,不夠堅定。”
否則他怎會那般輕易就中招了?
程言拼命搖頭:不是的,他是真的愛蘇漠的!
獨孤宸卻不管這些:“你知道她身上一共有多少條傷口嗎?你們前面所看到的手臂上的傷,不過是她身上的冰山一角。”
“這個位置。”
獨孤宸指了指自己的右肩。
“只要那動手之人,再多添幾分力,她的整條手臂就被砍下來了。”
蘇漠全身,不算上肩骨的一劍,共計二十三條傷口。
整整二十四道疤,這是蘇漠給程家所有人的交待。
程言呢喃出聲,制止著獨孤宸:“別說了。”
然獨孤宸卻恍若未聞。
“她最后劍都快拿不起了,依然記著護著你,她的眼睛都殺紅了,還想著要保全你,程言你覺得你,配的上這份赤誠之心嗎?”
要知道,那是蘇漠第一次殺人,她從來沒殺過人,更何況是那么多人。
鮮血侵染了她的衣裙,她猶如泣血的牡丹,在血泊中綻放。
熱烈而燦爛,美麗而張揚,就像一幅絕美的畫卷。
就是這樣的蘇漠,才略微牽動了一下,獨孤宸早就消失的惻隱之心。
獨孤宸的每一句,都讓程言羞愧不已。
他輕聲呢喃著:“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我叫你別說了!”
程言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讓槿院的氣氛寂靜了那么幾息。
只是聽獨孤宸的口述,他都已經能想象到,蘇漠當時的境遇了。
而直面這些的蘇漠,又該是多絕望?
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
上官菀早已泣不成聲,她的心都擰在了一起。
她的鈺鄢,她的女兒。
竟然經歷了這么大的苦難。
獨孤宸依舊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他無謂的笑著。
對程言現在的表情很是滿意,但是只到這里還不夠。
“程言,你覺得對她大打出手,惡語相向的你,還配的上她嗎?”
獨孤宸的聲音輕飄飄的,但是落在程家人的耳朵里,卻是振聾發聵的。
過了良久,程言終于找會自己的聲音。
他輕聲說道:“我!同意!退婚!”
短短五個字,好似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來槿院之前,若他還想著不退婚,以后好好彌補蘇漠。
現在聽了獨孤宸說的這些話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沒資格了。
因為他不配!
他連以后,普通的呆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程言說完那句話之后,整個人猶如霜打后的茄子一般。
上官菀則捂著嘴,靠著自家夫君無聲的哭著。
是她們程家福薄,受不起鈺鄢的這份厚愛。
程遠似乎早有預料,但是他灰敗的臉色,亦說明了一切。
一切塵埃落定。
等蘇璃替蘇漠換好藥從屋內走出來時,發現了院子里的氣氛好似不太對勁。
但是因為年紀還小,也并沒有想太多了。
她從懷中,掏出程家給蘇漠的那封聘書,像丟垃圾一般,丟到了程言的手里。
“拿著你的東西,趕緊滾,我姐姐不想再見到你。”
這是姐姐剛才醒來之后,交代她拿出來交還給程言的。
程言緊緊握著聘書,就像是握著一根救命稻草,他抬起頭,眼中含著淚看著蘇璃。
一句:她醒了嗎?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有何臉面問她?有何顏面去見她?
最終他將婚書妥帖的揣進了懷里,轉身離開了槿院,離開了蘇府。
蘇璃被程言的那眼中含淚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程言莫不是中邪了吧?
一會要殺人一會兒又含淚的!
程言走了,蘇璃則重新回到了屋內。
程遠這邊本欲跟這程言一起離開。
但是在離去之前,她看了一眼,在一旁好半晌沒有出過聲的蘇易。
最后選擇走上前去,對著蘇易抱拳行了一禮:“今日之事,是我們程家有錯在先,程言的命即是蘇家大小姐救回來的。”
“從今以后他的命就是蘇大小姐——蘇漠的,待蘇小姐醒后,她對程言要殺要剮,程家絕無怨言。”
程遠從來叫蘇漠都是鈺鄢或者漠漠的,這么生分叫蘇大小姐還是第一次。
然蘇易卻是側過身,去并不接受程遠這個禮。
“我女兒福薄,要不起他那條命,你們走吧,蘇程兩家從此恩斷義絕。”
上官菀聽后一驚,她還想說些什么。
但是最后卻收到了,自己夫君的一個眼神示意,她收回了她想說的話。
程遠拉著夫人道了一句:“告辭。”
這才動身離開了蘇府。
回去的路上,上官菀忍不住問程遠:“老爺,你為什么要攔著我不讓我說?”
程遠和蘇易多年的兄弟,今日因為鈺鄢的的事兒,置氣,生分一些時日,都情有可原。
可是為什么最后卻是恩斷義絕?
程言固然有錯,可是歸根究底,他也是被人蒙蔽的受害者啊!
蘇易不該不知道,這次算計背后的暗涌才是。
程遠聽后并沒有回答自己的夫人,他抬頭看了看天陰沉沉的。
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要變天了。”
上官菀聽后,抬頭看了看,確實是一副快要下雨的樣子。
程家人都走了,蘇漠才在蘇璃的攙扶下,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題外話------
獨孤宸是屬于那種看著懶散,實則性格乖張的人,所以他并非傳統定義上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