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大道難行。
為何道難行?
追溯古今,百萬年前第一個修士出現時,第一境便是天。
后八家并立瓜分天下,熊家出現天賦卓絕的修行者突破一境,自此二境為‘天’。
五萬年前,司寇家出現第一個三境修士,一時風頭無兩。
直至今日,三境都是修行者的天花板。
原本,大家也沒覺得如何。
但一位自稱‘吉祥天女’的天外之人橫空降世。
世人紡織品天外有天,自此對天外飛升路起了莫大的興趣。
天女降世帶來的不適對世人的救贖,而是一場血雨腥風。
藺滅段,自此天下七分,而非八家共享。
藺天行迎娶吉祥天女,不久后兩人育一子。
藺少君降世時瑞氣萬千,極光籠罩整個定安。
萬壽山獸王親自前來恭賀。
藺吉道齊降生七日后,藺天行一反常態,推翻了藺地內所有吉祥天女的廟宇雕像。
一月后,天女離世的消息傳播開來。
藺家對此一直保持沉默,也不曾發喪。
六地圍藺,也是因為懷疑藺地背地里掌握了飛升至‘上界’的方法。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你說,宮家無敵君如何了…?”一蒼老近乎腐朽的聲音,自天塔最高的觀天臺上傳來。
天塔面前,東方家家主東方啟明微微垂首恭敬回道:“擊碎了藺吉道齊自珠光寶氣閣買下的本命玉。”
“但,藺家似乎背地里還準備了一塊。”
“那人時天女之子,六家各有算計,出去熊家全力以赴,其余五家各有算計,這才…”
然,天塔之上蒼老之人嘆息一聲,道:“人不可逆天…天不可逆啊…”
說話之人只有四十七歲,卻已風燭殘年。
東方啟明今年五百七十二歲,但在天塔面前,至尊堪輿不尊歲月。
東方家主略一思量,便知天塔在攔阻藺吉道齊升龍之事上,怕是也費了不少心思。
此前,他就一直心生疑問。
珠光寶氣閣拋出那塊本命玉,如何想都有蹊蹺。
雖然后來六家暗地攔阻,也讓藺地死傷不少。
可跟藺吉道齊得到升龍用的本命玉相比,那點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要是說珠光寶氣閣原先賣的那塊本命玉就被動過手腳…
堪輿師可遮掩天機。
難怪…
只可惜,六家之間也是勾心斗角,彼此算計,宮家出動無敵君,想不到卻是機緣巧合下破了東方家與厲家的算計。
藺家也是老謀深算,那日他們自厲家首府護送本命玉回定安…
真是瞞天過海啊!
東方啟明想明白前后,褶皺的眼皮一耷拉,似乎又是什么都沒看透。
只等天塔下一步安排。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藺少君升龍成功,自此藺家宏圖霸業可期!
藺地百城朝賀,那一支支藺色的金戈鐵馬,自四面八方涌向定安,只為朝見即將一飛沖天之孤鴻!
‘孤鴻沖九霄,通天道獨行’
藺家等了八代人,終究還是‘天不負藺’!
盡管定安還是一副戰后模樣。
外城多處成為焦黑的廢墟,內城幾處也受到大戰波及,但重建家園的藺人們面上是帶著笑的。
滿城似是都沉浸在藺少君破凈成功的喜悅中。
唯有解府,大門緊閉。
自哪日大戰,解閨璧自內府歸來后,似是有些東西就變了。
比如,暗中保護解府的墨衣衛被撤走了。
暗哨兒換成了明衛。
如今解府外三支黑衣衛,將整個解府護的密不透風。
就算是柳婆婆也瞧出些許不對勁來。
尤其是自藺吉道齊升龍后,解閨璧便少有開口。
她越長越好看,卻少給人冷臉。
但如今,她明明不是生氣的模樣,但卻讓人感到有冰凍三尺之感。
內府光熙門大開,十六頭合合獸拉著華輦,被一支黑衣衛護送著駛離內府。
儀駕在解府門前停下。
護衛解府的黑衣衛齊齊單膝跪地。
藺天行緩緩下車。
只是,這次他沒有再闖解府,而是拱手行禮,“藺地,藺天行求見天女。”
男子聲音低沉,平穩。
不多時,大門打開,一相貌英俊的少年郎冷眼看著藺天行,冷哼一聲,身形便消失不見了。
這樣的目光…
藺大君年輕時候不知看過多少。
倒也稀奇,他那心里霸道至極的兒子,竟然能容這小子在那天女身邊打轉兒…
他此行不是為了看兒子的熱鬧,收斂心神,邁步入了解府。
墨一墨二噤若寒蟬地過來給自家大君引路。
這些天她們急的事不下咽的,卻是半句不敢透露給大太保知曉。
少君閉關穩定修為,大太保協助大君處理諸地政務。
若是這時讓大太保分心,那說不準就要誤了大事。
可不說,這小姐的反常真讓她們看著膽戰心驚。
就連柳婆多次問詢,解閨璧也是淡淡的的一句‘無事’。
解閨璧這兩天雕了不少小把件兒,但卻無一生靈。
原因為何,她自是知曉的,心已亂,自然不能生靈。
只是,雕東西的時候,還是能讓她捋清不少事情,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藺天行來時,解閨璧正在后院葡萄架下雕著一支蓮花簪。
藺天行站在葡萄架外毫無預兆,一撩衣擺,直直跪了下去。
墨一墨二嚇得差點跳起來。
解閨璧雕玉的動作略一停頓。
藺地至高無上的男子深深一拜,“此一拜,謝天女出手救我定安無數子民。”
起身,又是一拜,“此一拜,謝天女賜下本命玉,讓我兒道途不斷!”
而后有是一拜,這一拜停了十息。
再起身,“這一拜,是藺天行此前對天女多有沖撞,與您賠禮。”
第四拜,“此拜,謝天女不計前嫌,救我藺地于水火。”
解閨璧動作不停。
蓮花簪越發精致。
解閨璧不語,藺天行便不起。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那蓮花簪都打磨剖光了。
解閨璧才淡淡道:“大君,請起吧。”
她說話的時候并沒看藺天行。
便是有這樣一種人。
她愛你的時候,你覺得你是她的全世界,似乎做什么都會被原諒。
但她若收回了對你的愛…
那你的世界似乎頃刻間便坍塌了。
因為,她悄然間已經成了你的世界。
藺天行緩緩起身。
如此態度,那小子多半是麻煩大了。
難得,殺伐果決的藺天行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這樣的感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
“若無他事,大君請回吧,您的歉意,我收到了。”
藺天行輕嘆一聲,“等他出關,我讓他親自與你說。”
解閨璧摩挲蓮花簪的手為之一頓,片刻后才淡漠說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