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象過后,天下七地茶余飯后都在談論此事。
‘吉道天’再次來到解府。
他見到解閨璧直接開門見山:“少君托我求您,再出一件造靈之物。”
‘吉道天猶豫片刻道:“那日異象太過,恐六地尋機上門,擾亂少君修行。”
以往吉道天談及藺吉道齊,也會以少君想稱,只是語氣并無多少敬意。
而這位‘吉道天’一口一個少君,語氣中慢慢都是崇敬。
解閨璧頷首,卻道:“他回來后,請他給我一個解釋。”
‘吉道天’一怔,最后還是輕輕點頭。
解閨璧回到工作室,認真思考起造靈玉雕的取材問題。
宮地,彭城城主府。
樓臺亭榭,小橋流水。
宮無敵坐在后院小湖邊的水榭內,與其父宮在康對弈。
棋盤旁扣著一張朱紅色灑金帖。
‘啪嗒’一聲落子。
宮在康難得贏了一次兒子,但他面上卻無喜意。
宮無敵投子進了棋簍中,隨之站起身走到水榭柵欄錢,垂眸看著擺動肥碩身子聚來的錦鯉。
“心亂,棋便沒了章法。”
“可在擔心藺地那場天生異象?”
“若是父親與我推斷無措,那女子應是繼吉祥天女之后的第二位天女。”
“為何,這天下間的好運,都讓藺地奪了呢。”
宮在康聞言雙手環在自己的大肚腩上,笑呵呵站起身,“兒啊,你不常說一句話。”
“握的住的才是運氣,握不住的,那是災禍之源。”
宮無敵難得一聲輕嘆,道:“哎,絕死逢生談何容易?莫非天都站在了藺人那邊?”
宮在康聞言微微搖頭,笑道:“兒啊,你上一步棋走的很好,何不繼續?”
說著,他伸出手,將桌上扣著的那份朱紅色灑進貼翻了過來。
紅帖封面上書兩字——聘書。
打開這份聘書,解萬生按的手印,簽的字便在聘書末尾。
“玉康定會派人入定安查探。”
宮在康微微瞇眼道:“我兒,便尋人將這份聘書送到藺地。”
“他升龍在即,此書,可破他道心。此為一石一鳥。”
“且,如今天下人只知你與藺氏吉道齊許有私交,卻不知你二人已然分道揚鑣。”
“這弟奪兄妻…哈,一個名聲狼藉的人,如何能覬覦天下雄主之位?此為一石二鳥。”
“屆時,其他各地也會派使者前去,當眾做實你與這位天女的良緣,此為三鳥,哈哈哈,我兒,學會了沒?”
宮無敵聽完,輕嘆一聲,久久不言。
直到宮在康以為他不會用自己為他想出的這條謀略時,宮無敵才道:“父親。”
“當我選擇用這般陰謀詭計算計他的時候,是不是就證明,我的‘道’,落了下乘?”
宮在康心中也是微微可惜。
他這獨子哪里都好,就是被他娘教養的太正直。
而大丈夫爭權奪利,那里是光明磊落的事兒?
宮在康只得開口勸道:“我兒,你以為那藺吉道齊就不會在背后算計你么?”
“若等世人負你,不若你先負世人。”
“記住,這不是道爭,你們爭的,是天下!”
大小姐花費了一日選題材,一日挑選玉料。
她想著,既然要‘造假’,怎么也要弄個高仿,不能一眼讓人看穿。
左思右想,雕個大自在天神牌最為合適。
如此一來,大小姐便覺得低于冰種的翡翠,都是在糟蹋大自在天神排這個取材。
問題是,這市面上流通的冰化糯到頭兒了。
再高的品質是找不出來了。
如此,解閨璧將問題告知墨一、墨二,下午的時候,她便拿到了一片二兩重的冰種陽綠料子。
拿到良材,大小姐立即閉關。
五日后,完工。
她出來時,正巧趕上定安的大鐘再鳴。
‘咚’,‘咚’,‘咚’…
悠揚的鐘聲共計響了六下。
知道這是六地來使入藺,解閨璧忙道:“你快把東西送去!”
玉已生靈,去的即使,應可解圍。
墨一一聲口哨,天降巨鷹,她一個縱躍跳上巨鷹背脊,直奔內府的泰來殿。
此時,鴻霄殿上,藺大君正在親自招待六地來使。
六家中,東方家主笑瞇瞇的第一個開口:“大君,怎么不見少君?”
藺天行淡淡道:“全天下人都快知道我兒何故不在。
東方家的,何故多此一問?”
東方家主也不尷尬,還是笑呵呵的。
司寇家這次來的是家主的八公子司寇世琦。
他與剛愎自用的大公子不同,這扇一展,他笑的眉眼彎彎,“大君這一手虛而實之甚妙…”
還不待他說出所以然來,便見尊位上的藺天行撩起眼皮,掃了一眼司寇家的八公子,冷聲道:
“你家大人沒教過你,長輩說話,小崽子閉嘴聽著便好的道理?”
司寇世琦:“…”
原本以為下一個‘發難’的會是熊地。
卻不料站出來的竟然是宮家。
宮家大長老身后一隨行的年輕人上前一步。
宮常壽還來不及阻止,這人已經自懷中摸出一張朱紅色聘書,雙手一呈道:“我家少城主與吉道齊公子相交一場,本以為互為知己。
卻不料藺少君弟奪兄妻!罔顧人倫,今日諸地位高權重者皆在。”
“還請諸位給我家少城主主持個公道。”
熊河武身后的熊蓋天又忍不住了,“你們只是狗咬狗了?”
藺大君跟宮家深情并茂說話的人一道看了過來。
熊河武頭都不抬,“蓋天。”
熊蓋天被藺大君這么一看還是知道害怕的。
見他老子叫他,頓時應聲,“哎!爹!”
熊河武:“滾出去。”
熊蓋天:“好嘞!”
把無差別攻擊的熊蓋天趕出大殿,熊河武捏著眉心,“剛說道哪了?”
東方家的笑瞇瞇提醒道:“好像說起聘書來的,宮家小子,你且呈上來,給咱們看看。”
那人無視宮常壽大長老陰森森地視線,大大方方將手上的聘書呈給在場的眾人一一查看。
尊位上的藺天行將身子后靠。
他的面容被靠背投下的陰影遮蓋了大半。
聘書在眾人手中傳遞了一圈。
眾人神色略有些微妙。
你要說這事兒是造假吧,宮家的那位宮無敵不至于用這么低劣的手段。
但若說是真的…
什么樣的妖孽女子,才能勾得如此兩位天驕反目成仇?
東方家的老頑童來了興趣,“宮家的,這光聽你一家之言也不好。
照你的說法,這女子便在藺地。
大君,可否傳上來讓咱們大家問問話?
若是誤會,也好還少君一個清白。”
然,那宮氏子弟卻道:“若是雙方對峙,我看也不必請那位姑娘,叫少君來,不一樣么?”
如此一句話,確實貼合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利益。
“如此甚好。”
“好。”
“便這般吧,藺大君。”
“大君,事關少君名節,還請…”
眾人在逼藺天行,卻不料,那宮氏子弟大步走向殿外。
藺天行撩起眼皮,“攔住他。”
然,終究晚了一步,這人有備而來,立即拿出擴音石,貼在喉嚨處,高聲大喝:
“藺少君!宮氏彭城少城主與解氏閨璧三書六聘,直待隔日成婚!
你弟奪兄妻!傳出去不怕天下人唾罵嗎?”
泰來殿內,翡迦本已及時關上了鑲嵌了隔音石的門窗。
然,內殿震蕩開無數劍氣。
頃刻間,大殿門窗化作齏粉。
‘三書六聘已成的’的話一出…
便見泰來殿之上,隱有與巨龍抬首的虛影浮現。
‘嘭’地一聲巨響。
內殿大門化為無數碎快迸射而出。
翡迦與阿鷹娜紛紛單膝跪地,“少君!大局為重!”
“少君!宮無敵此舉意在破您道心,擾您升龍!少君切不可…”
她話未說完,正巧抬頭,對上了此刻藺吉道齊的眸子,頓時嚇的說不出后面的話。
只見,藺吉道齊一雙眸子已變得猩紅,正中瞳仁化作蛇類豎瞳。
阿鷹娜打了個寒顫,眨了下眼,在看少君雙眸,還是那副黑黑沉沉的深邃黑眸。
似乎剛才的一幕只是自己的錯覺。
藺吉道齊扯了扯嘴角,笑的寡情涼薄,“如此甚好,倒是一下解決了兩個讓人苦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