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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疑竇

  土石山道上,地面微微震動,隱約有碎石輕微震動。

  遠處揚起一片飛沙走石,山間傳來急促的響蹄聲。

  ‘踏踏踏’的坐騎響蹄,如密集的鼓點,連綿不斷!

  便見,飛沙走石前,一隊宮衣修士不斷揚鞭。

  ‘啪啪’聲不斷,驅趕著胯下坐騎飛速趕往宮地彭城。

  長著三個腦袋的白虎奔至彭城城門前。

  然,哨崗早已看見這一行人,提前關了城門。

  三頭翼虎上做了一須著長髯的男子,國字臉吊睛眼兒。

  他雙臂環在胸前,盤膝而坐于白虎背上,微闔著眼,似在養神。

  但,此人額間奪目的火紅色焰狀啟靈印卻讓人不敢心生半分小覷。

  眾守城修士嚴正以待。

  即便,城樓下白虎身上坐著的人,穿著一身華麗顏色如血的宮色華服裝。

  不多時,被三頭翼虎甩在后面的衛隊才匆匆趕來。

  為首那人匆匆亮出通關玉蝶,并高聲道:“玉康首府君前太保親至,代大君傳令!爾等還不速速打開城門?”

  城門上鎮守將領摸出傳訊玉牌,發出了消息。

  如此藐視上使,氣得那手持通關玉碟之人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坐在三頭翼虎背上的男子這才睜開眼,他抬起巴掌,輕輕一打虎背。

  異虎一躍而起,銳利的鉤形指甲切豆腐一般,扣入城墻墻壁六寸深,如此借力而上,接連三個起躍便等上了城墻墻頭。

  “吼——!”

  “嗷嗚——!”

  “唬——!”

  三顆獸頭張開血盆大口,目光猙獰看向那攔路總旗。

  惡獸欲吃人,背上宮衣男子卻又緩緩闔目,不欲約束坐騎。

  那總旗面色難看,運轉靈力皮膚驟然間‘玉化’,伸手去擋餓獸獠牙。

  奈何總旗修為不過二境四品,那三頭翼虎牙尖嘴利,直接‘咔嚓’一聲碎了他的‘玉化皮’。

  眼看著那巨大的獸嘴就要撕咬下總旗的胳膊,城主府方向巨大戰戟虛影瞬間凝而聚型,即將砸向城門樓上作亂異獸。

  異獸開智,那戰戟殺意滔天,異獸這才收了害人之心,夾著尾巴接連向后退了數步。

  然,那戰戟卻無輕饒之意,直直劈下,便要將那惡虎砸成肉泥。

  虎背上的盤膝坐的中年男子倏然睜眼。

  一只巨大玉碗虛影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戰戟。

  兩位三境大能交手,天地為之色變。

  風起云涌,藍天上厚厚的白云被整整齊齊‘劈’成兩半,

  彭城內毫無修為的普通人紛紛抱著頭痛哭到底,耳目溢出鮮血。

  騎著白色翼虎的中年男子輕輕一打白虎背脊,聲音無波無瀾,似乎并未因為剛才兩方的劍拔弩張而動怒。

  騎虎男子望著城主府方向,一雙眸子仿若與城主府內紅衣倨傲年輕人隔空對視。

  “這是彭城待客之道?”

  邊聽如春雷炸響,尾音輕輕上揚的聲音,不可一世地反問:“這是首府做客之道?”

  “宮無敵。本座奉大君之命,最后來警告你一次…”

  身在城主府的宮無敵嗤笑一聲,“那個四歲還在吃奶的廢物?哈!”

  白虎上男子神色不變,繼續道:

  “你若再一意孤行…

  宮家族譜無字輩,怕是就要劃去一人名諱了。”

  宮大君今年才到四歲,不過是宮氏百佬閣手上一提線木偶。

  而騎白虎者,名,萬長羅。

  百佬閣大長老親點的君前大太保,上護幼君安康,下斬作祟奸佞。

  宮地之內,除去百佬閣,就沒有哪一方城主,不懼怕這位只認君命,不認六親的大太保。

  然,今年宮家出了個‘異數’。

  宮無敵躍過‘龍門’,成功破境。

  成為宮家‘無’字輩,唯一一名三境修士。

  此番,萬長羅親至,恐怕也有摸一摸宮無敵底細的盤算。

  警告一番后,萬長羅便趨虎離開。

  站在城主府主殿屋檐上的宮無敵這才收了手上血玉長戟,一步躍下重檐廡殿頂。

  “如何?人走了?”宮在康忙上前問道。

  宮無敵單手捂住心口,徐徐換了一口氣,壓下翻涌上來的血腥,才緩緩道:

  “沒占到便宜,翻到吃了悶虧,自然滾回去了。”

  言罷,他難得露出一絲溫和笑意,“多虧了你,小家伙兒。”

  從他懷中鉆出一個手持降魔杵的小人兒。

  小娃娃穿著一條黑色燈籠褲,上身掛著一條黑綾帶,雙手舉著降魔杵。

  小人兒騰出一只手,拍了拍宮無敵的肩膀,讓他安心別怕。

  而后便踩著他的衣襟,掛在了他的脖子上,變換成了個降魔杵吊墜兒。

  宮在康看著只覺得神奇無比,忍不住嘆道:

  “若非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天下間有如此靈物,當真讓人沒法不心生喜愛。”

  “尤其是,此靈竟還能助你逼退三境三品的萬長羅…”

  話到這里,宮在康眸子微微瞇起,“想不到當年吉祥天女的余蔭,竟還能讓藺家得到如此機緣。”

  宮無敵指腹摸索著手上的龍紋扳指。

  “守得住的才是‘機緣’,如那曇花一現的,不過是鏡花水月,觸之即碎。”宮無敵淡淡道。

  “倒是此女有如此價值,待日后,我成勢可將之娶為正妻。”

  宮在康微微瞇眼隨手拋出一塊隔音石在身邊,“我兒,上次你說,天辰玉案過后,藺吉道齊必死。”

  “可,藺地如今厲兵秣馬,只為助藺吉道齊破境。

  如此看來,為父這心是越來越有些不安了。”

  宮無敵摩挲扳指的手微微一頓。

  “上次,你說他對做出這些寶物的女子動了凡心。

  此后,他可有將這女子托付給你?”

  宮無敵慢慢皺起了蹙頭。

  宮在康自懷里摸出一塊紅色綢緞,細細擦抹腰間的觀音墜兒。

  “藺吉道齊這人看著乖張,敢當著六家的面,拿劍去捅熊河武。

  但這人…呵,是個走一步算十步的。

  你說,他若大限將至,眼看著藺家這艘破船要沉,會如何安排自己的喜歡的女人?”

  “留著給藺氏陪葬?”

  宮在康收了手帕,背著手,瞭望藺地方向。

  “不。他會來找你,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托付給你。”

  宮在康微微側頭,看著面色變幻莫測的兒子,“我兒,他找過你么?”

  宮無敵緩緩磨出傳訊玉牌,片刻猶豫后,一筆一畫書寫了一段話。

  隨著金光小字莫入玉牌。

  宮在康輕輕拍了拍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兒子,“若他壽數問題得以解決。”

  “我兒,那你再與藺家牽扯,便是與虎謀皮了。”

  宮無敵手上的玉牌閃了閃。

  他垂眸看過后,便對其父道:“父親,我出城一趟。”

  “去見藺吉道齊?”

  “不錯。”

  “想問明白?可他會說?”

  “我不問,他自不會說。可我若問了,他便必會作答。”

  “就如此信任?”宮在康微微揚眉。

  “非是信任。”宮無敵緩緩道:“他若避而不答,那便不是藺吉道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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