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到,競寶會準時開始。
無論是四層還是五層,皆是座無虛席。
一盞盞華燈點亮,照亮了滿堂金碧輝煌,宛若人間仙境。
城外貧民窟,城內金銀安樂窩。
見慣了現代拍賣師的‘花哨’,解小姐就想給珠光寶氣閣推上來的,這個主持拍賣的‘死人臉’一個差評。
此人穿著一身鮮亮的明黃色外袍,袍子繡工精湛。
單看衣裳便知此人身份地位不低。
這人話不多說,直奔‘正題’。
他一招手,第一件拍品便由一位身材婀娜的貌美女子,用一雙芊芊素手捧在胸口呈上了臺。
美人站定,白玉指輕掀玉匣鎖扣。
‘吧嗒’一聲輕響,玉盒蓋掀開。
解小姐如今是修行者了,目力甚佳,便瞧見匣內放著的是一匣荊地產的海珠。
只是成色、大小都不一樣,看著特別‘雜’。
這一玉匣的珠子,粗粗估算,得約莫兩千五百顆。
但這珠子不是精挑細選的,未必每顆都能用上。
果然,這拍品亮出來后,半晌都是無人問津的樣子。
能參加這競寶會的人,眼界都不低,與其買回去這樣一盒子珠子。
倒不如直接去一層,去買做好的首飾。
總之,就是不值當買回去。
然,解閨璧身子微微往吉道天那邊傾了傾。
她剛想開口問詢吉道天,這里如何競價。
兩人中間茶幾上放置的一塊空白玉牌。
解小姐還未開口,吉道天就把空白玉牌拿起,以指代筆,龍飛鳳舞寫下一行字。
立馬,臺子上‘死人臉’的主持人就喊了:“小榭聽雨的客人,出價一璩。”
解閨璧眨巴著眼睛看向吉道天。
吉道天放下玉牌,淡淡道:“不是想要。”
解小姐笑道:“謝了,出去把錢給你~”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都沒人再競價。
隔壁傳來一聲嗤笑:“如今什么‘東西都能上五層了,沒眼力的玩意兒,珠光寶氣閣拿什么出來,都當寶貝搶,嘖。”
解閨璧就跟沒聽見似的,倒是吉道天,直接放下了前面的卷竹簾。
竹簾上鑲嵌了隔音石。
包廂內有專門傳輸競寶臺上聲音的傳聲筒。
別看這包廂做的看起來簡單,但內里門道不少。
如此就沒了一些無聊之人的無聊之言。
“恭喜小榭聽雨的客人,喜拍荊地東海海珠一匣。”
傳聲筒里傳來主持人淡漠的‘恭喜’聲。
解閨璧小聲嘀咕,“要是七大家不搞壟斷,分分鐘我就能搞個拍賣會,讓這什么珠光寶氣閣破產。”
捧著海珠的佳人下臺,又一位面若桃花的佳麗捧著寶物上臺。
佳人雙手托著一只蓋著黃稠的托盤。
黃稠正中鼓起一塊,看那棱角分明的樣子,應是礦石之類的東西。
果然,黃稠掀開,滿堂賓客便瞧見了這托盤上的紅翡。
被從正中切開的能量紅翡,目測得有十五斤左右。
眾所周知,除了‘綠石’外,什么‘黃石’啊,‘紅石’啊,都是不能被修行者吸收利用的。
但,并不是說黃石跟紅石沒價值。
因為七大地中的司寇之地,正是用黃石、紅石還有黑石做流通的貨幣。
只是,司寇之地離這里太遠。
在這里,要想把這種‘異色石’交易給司寇之地,就得先將‘異色石’交易給石塔,石塔再交易給司寇之地。
倒來倒去,還不夠往里賠錢的。
吉道天解下腰間寶葫蘆喝了一口,完全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的樣子。
然而,解閨璧卻拿起手邊的空玉牌,“這個怎么用?”
吉道天微微側頭,搖晃著手上的酒葫蘆,頓了片刻,才表情淡淡道:“聚氣,運指,寫字。”
解閨璧:“…”
解小姐鳳眸都快瞪成貓兒眼了,溜圓地看著吉道天,“那…怎么聚氣?”
吉道天微微晃著酒葫蘆的動作一頓,沉默了。
解小姐被他那雙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看了半晌。
“你…你看什么?”解閨璧被看的微窘。
“看你這修為是不是走了什么邪門歪道的路子修出來的。”,吉道天道。
說完,他自解閨璧手上拿過玉牌。
以指代筆,行云流水寫下幾個龍飛鳳舞的字。
便聽,臺上黃袍主持人面無表情道:“小榭聽雨出價兩璩。”
無人競價,很快,主持人便宣布這塊紅翡歸小榭聽雨。
第三件拍品是一套功法。
排場一反先前的冷清,突然熱鬧起來。
解閨璧對功法沒什么興趣。
只是越發覺得,這珠光寶氣閣對‘拍賣’兩個字一無所知。
向這種被爭搶的商品,應該放在最前頭‘熱場’。
他們倒好,把‘便宜貨’甩在追前面,當‘垃圾’處理。
這也就是仗著自己完全壟斷了市場。
不然,給解小姐個機會,讓她把現代拍賣會的那一套照搬過來。
估計一年內就能搞垮珠光寶氣閣。
吉道天都沒撩起眼皮瞧一眼場上的功法。
解小姐注意到,暗搓搓嘀咕:這是得多嫌棄?
然而,跟她們這邊相反,四層的賓客們爭搶的卻是越發激烈了起來。
喊價聲此起彼伏。
一時半會兒定不下來花落誰家。
吉道天,索性就正閉目養神了。
感覺到解閨璧時不時偷偷瞟來的視線,吉道天緩緩睜眼,聲音低低沉沉的:“想要?”
說著,他便拿起空玉牌。
“不不不,我就是想問…這功法被搶的很厲害,但你怎么沒什么興趣的樣子?”
吉道天簡明扼要,“垃圾。”
解閨璧:“…”
這位應該比她猜想的,更厲害一點的樣子。
最后,功法以一百璩的價格,被五層包廂竹林聽風所得。
此后,珠光寶氣閣又‘拋出’一部修行功法。
這本功法的價格,被眾人一路哄抬到一百三十六璩。
坐在四樓的修行者,因為連著兩部功法的爭搶,都搶出火氣了。
摩拳擦掌的等著下一件拍品上來。
結果,再上來的‘拍品’就不是修行功法了。
而是五名被紅綢捆綁住皓腕的娉婷少女,被拉扯上了拍賣臺。
這些少女只穿一身紗衣,毫無尊嚴可言。
解閨璧鳳眸漸冷。
看不下去這種事,正猶豫著要不要插手救人。
先前鄙視解小姐拍下那一匣子海珠的隔壁包廂,出了價。
因為隔音石,解閨璧沒聽見隔壁競價的聲音。
但臺上原本面無表情的主持人,此時竟是帶了一分笑意,道:“恭喜宮石師,抱得五位絕色佳人。”
先前被這里一層的大管事親自迎上來那位石師就叫宮常白。
上來時,他包廂的門沒關。
解閨璧便瞧見了這人,正是在他們隔壁。
方才高聲說了那一些話,嘲笑她的也是這貨。
解小姐慪氣的時候,珠光寶氣閣已經吩咐下面的伙計,牽引著那五位女子送到了宮常白的包廂里。
吉道天見解閨璧盯著隔壁的凌厲的目光,抿了一口酒葫蘆內的酒水,淡淡道:
“那些女人本就是珠光寶氣閣,要送給宮家這石師的。”
他只說這么一句,卻讓對這種事無能為力的解閨璧,感覺好受了些。
出了這么一件讓她惡心的事,這一趟算是敗了興。
但她受吉道天的邀約,也不好這個時候提出離開。
卻此時,突生變故!
解小姐所在包廂與隔壁包廂之間的隔斷,毫無征兆地被撞破。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隔斷被撞破的瞬間,吉道天幾乎是瞬間作出了反應。
解閨璧只覺得自己手腕被一扯。
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被帶入了高大男子的懷中。
她視線一黑。
腰肢也被結實的小臂緊緊箍住。
吉道天一腳踢飛對著拍賣臺的卷竹簾。
帶著懷中的人,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飛身下了四層。
解閨璧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小榭聽雨’中了。
鼻翼下傳來淡淡的檀香,混雜著些微清新蓮香。
清雅,又如皎皎之月,令人心覺只可遠觀,近則生褻之感。
解閨璧:“??”
發生了什么?
吉道天眸子漆黑一片,沉沉開口,“好膽,敢在此刺殺宮家石師。”
五樓的‘小謝聽雨’,還有‘竹林聽風’幾乎是頃刻間便化作一片狼藉。
先前手腕還被捆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嬌弱少女,此時披散著一頭烏發。
雙唇紅彤彤的,似時吃了人血,艷的像鬼。
宮常白整個人掛在五樓看臺的柵欄上,看著依然是沒了氣兒的。
披散著頭發的少女,一只手抓住宮常白的衣襟,把人的尸身單手拎起。
另一只手就摳挖向了宮常白額心的啟靈玉。
解閨璧還沒看幾眼,后腦勺就又被吉道天扣住,往自己胸口一案。
雙目‘一片漆黑’,呼吸略微憋悶的解小姐:“…”
但在場其他的修士就沒解小姐這么幸運,有位護花使者了護著。
修士們被眼前一幕嚇得紛紛失聲驚呼。
那女子一只手入倒切豆腐一般沒入宮常白惡心。
扣出血淋淋的啟靈玉。
“邪修!這女子是邪修!”
現場一度混亂。
有驚而奔逃的,也有大著膽子聯手攻上五樓包廂的。
好在珠光寶氣閣的人沒被嚇傻。
閣內請的修行者配合著四樓一些痛恨邪修的修士,一起圍攻那女邪修。
艷鬼一般的女子對眾人圍攻只笑的癲狂。
只要看到這一幕,額心生出啟靈玉的修行者,就沒一個不發毛的。
哦…錯了。
除了被人護在懷中,對此毫無所知的解小姐。
還有看著這一幕,卻面無表情的吉道天。
解小姐聽著四周不斷有人作嘔,好奇的要死。
拼命想回頭去瞧,但卻被一只手死死按住后腦,小貓兒似的,反抗無能。
珠光寶氣閣趕來的護衛都頭皮發麻。
不進反退。
然,就此時!
忽聞炸雷般驚天一聲怒斥:宵小!安敢欺我宮地無人!受死!
只見一道巨大戰戟虛影宛若流星天墜,擊碎了珠光寶氣閣穹頂。
以萬鈞之力直直砸向,尚且來不及得意笑上兩聲,再說些什么的邪修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