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叔東就是替解季來傳個口信兒,順便送解酒母子過來的。
解氏族內現今的情況有些緊張。
彭城一解封,他便急忙趕回去了。
解酒這次受重傷,反倒因禍得福。
解閨璧送的那一大塊綠石,給治療的醫師結完賬,還剩下一些。
解酒拿著剩下的修煉沖關,一舉沖破了停滯多年的境界。
達到了旋照期三品。
也就是解閨璧如今的境界。
難怪解酒一腔熱血來報恩,結果見了解小姐一面。
就不好意把想好的詞兒說出口了。
解閨璧這邊正頭疼著。
沒注意到解氏幾人對話中,無疑透露出的‘暗流涌動’。
這邊黑市不能去了。
解小姐的一條生財之道被堵了。
這個世界對翡翠,不,能量翡翠的壟斷比解小姐想的還要嚴密。
上個世界,如她家一般的大礦主,固然會節流90%左右的高品質翡翠原石。
但還會漏出去10%。
就是自己吃肉,怎么也得給人喝口湯的道理。
這邊倒好。
石師盟這別說給人留口湯了,他們這是連桌子都一起端走了。
解小姐還從未見過如此難看的吃相。
她站在花園里拾掇剛長出來小苗苗。
左手拿著一只碗,右手截了一小段柳條,蘸著水一甩。
這一串水滴便似珠簾般,接二連三地輕柔打在嬌嫩的綠葉兒上。
解仲氣在旁邊念念叨叨。
“這食樓是鐵定不能碰的。”
“‘天下食樓唯饕餮’。
除非像是咱們族地這種小地方,不然如彭城這樣大一些的城鎮,那是決不能做跟七大家類似的買賣的。”
“你可以弄個門臉兒,單賣饅頭、包子這類的主食。”
“也可以開個茶水攤子,順帶賣些糕點下茶。”
“但食樓是萬萬不行的。”
行吧,翡翠,餐館都不成,這七大家吃相沒一個好的,都‘護食兒’。
解小姐手上的柳條又甩出一串水珠子,“索性,就直接說說這七大家的產業。我再想想咱們還能做點什么。”
解仲氣見她不想再鋌而走險,也是心頭松了口氣,道:“那咱們就從‘一盟天下師’開始說。”
“有句話叫‘一盟收進天下師’,說的便是石師。”
“石師只能出身天下盟,不會有任何例外。”,最后半句,解仲氣咬了重音。
解閨璧想想自己,再想想偷偷被養在解氏族長府里的崢石師。
便試探問道:“如果有例外呢?”
解仲氣肅然道:“只要跟這種‘罪人’牽扯上關系,那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禍。所以,不會有這種例外。”
解閨璧:“…”
“再說這‘雙塔二樓生死事’,石塔,天塔,圣樓,饕餮樓,分別是藺家,東方家,荊家,還有熊家。”
“有句話叫‘十荊九醫’,天下修士求醫,那必須是通過石塔令,向附近的圣樓求助。”
解閨璧聽懂了言下之意,便道:“所以,我私下給咱們族里治治病還可以,但要是外出行醫,那就又不行了是吧?”
荊家倒是沒石師盟那么霸道。
不然解小姐這真難辦。
可是,有一點解仲氣還是在意的。
就是解小姐這啟靈玉,顏色太‘正’了點兒。
說是荊家的嫡系都有人信。
可轉眼一想,解仲氣又覺得會不會是‘天女’的緣故。
再想想解小姐的身世,已故的解夏輝是正兒八經的解氏族人。
要有問題,也只能是解父當年從外面帶回來的解母。
可解母那個修為…
怎么看也不像是七大家出身的。
解仲氣正亂七八糟的想著,卻忽聽一道低沉的聲音插進來:
“晚上,彭城的珠光寶氣閣有場競寶會,去不去?”
解小姐跟解二公子齊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吉道天單盤腿,愜意坐在兩座宅邸中間的隔墻上,手上轉著一張大紅灑金請帖。
解二公子當下臉就黑了。
解小姐無奈道:“你怎么不走正門兒?”
吉道天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解二公子,“你家正門太不‘好走’,還是這樣方便些。”
解閨璧:“…去,幾點?”
吉道天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習慣了解小姐的‘奇言怪語’,便道:“晚飯后,我在門口等你。”
難得這人沒借機蹭飯,解閨璧還笑著調侃了一句:“不過來吃?”
吉道天看了她一眼道:“我家灶臺上幾十盤子雞,總得有人吃。”
阿英那已經瘋魔了。
說完,大長腿一撩,留下個瀟灑的背影,飛速消失在墻頭。
柳婆婆一來,解小姐這房子里就跟多了個老母親似得。
原先幾個老爺們兒住的房間亂糟糟的。
如今,一天三遍的收拾,經常看見解炎幾個被‘攆’的滿院子跑。
家里人多了,煙火氣兒就重了。
晚上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飯。
柳婆婆的手藝已經得了解小姐真傳。
看著這群大小伙子飯桌上搶菜,搶的筷子都刷出了‘刀光劍影’的感覺。
柳婆婆就笑的開懷,連帶飯都能多吃小半碗。
吃完飯,解小姐拿了件披風就要出門。
解酒主動請纓。
見他空蕩蕩的衣袖,解小姐生怕拒絕了,讓他多想,便同意了。
門外停著一輛角馬車。
趕車的就是隔壁的匪迦。
解閨璧進了車廂,而解酒卻怎么也不肯坐進去,直接坐在匪迦身邊。
車上,吉道天靠坐在一邊,手里拿著本書。
他個子高,一條大長腿半曲著,雪白的靴子蹬在對面的座椅沿兒上。
角馬車還算寬敞的,但對這位的身高來說,還是讓他的腿‘委屈’了一些。
解小姐直接坐在吉道天身邊。
自她上車后,這目光就沒從書上移開過的男子卻是側過了頭。
一雙黑黑沉沉的眸子映著解閨璧的倩影,道:“你是真不怕我。”
解小姐輕嗤一聲:“我沒做虧心事,都不怕鬼叫門。你攔路打劫我都沒怕過,現在穿了官衣兒,你還想‘重操舊業’?”
一跟這女子說話,吉道天就能聽見她這一張小嘴兒,蹦出好些個自己聞所未聞的詞語。
“官衣兒?”
沖天眉,大鼻頭,長相說是粗獷都‘文藝’了。
偏生穿了一身正桃粉色的衣裳。
解小姐瞧著他這身衣裳,“哦,對了,上次都忘了恭喜了,你這是又‘升官’了?”
吉道天這才大致猜出‘官’這個字的意思,“托姑娘的‘福’。”
解小姐略一思量,就明白了這個意思。
之前,這人拿走的綠石,不是全倒騰回藺地了唄。
這是扣了一部分,拿去‘買官’了啊。
想著,解小姐撇撇嘴,又瞟了一眼這人面相。
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沒走眼。
不然,她早被‘舉報’了。
兩人這么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多時,角馬車便停了。
這珠光寶氣閣開在石師盟旁邊。
算的是內城中的內城了。
離城主府正門兒,也就百步的距離。
解閨璧跳下角馬車,感覺自己不像是進了趟內城。
打個比方,就好像從十八線的小縣城,一下到了蘇杭那樣的城鎮。
雕欄玉棟漢白玉,琉璃做瓦紫金墻。
入目這五層金碧輝煌的閣樓上高懸一匾,正書:珠光寶氣閣。
解小姐粗粗一掃,將這珠光寶氣閣上鑲嵌的玉石認了個七七八八。
那是瑪瑙珍珠藍田玉;青金虎眼海藍寶…
這地兒,倒是當得起‘珠光寶氣’四個字。